第十三章 无法接受的真相!埃尔克是怪物?
远处的山坡上血肉横飞，全身通红的怪物以惊人的速度冲向四散奔逃的士兵，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撕成了碎片。怪物抓住最后一名士兵的脖子，一股青烟立刻从它的手上冒了出来，士兵痛苦地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弹。怪物一挥手，士兵的头颅随即掉落下来，一路滚到了埃尔克的脚下。
埃尔克看着地上的头颅，发现嘴唇竟然还在动。“你想说什么？”他压下心头的恐惧将耳朵凑了过去。“快……快逃……”。话音未落，身前突然刮起一阵强风，埃尔克缓缓抬起头，那个红色怪物正蹲在他的面前，怔怔地看着他！他下意识想要逃走，但眼睛却无法从怪物的脸上移开，这张脸好熟悉，在哪里见过……不行，凑得太近没法看清，他往后退了一步，一下子惊呆了。这……这是……我自己的脸！
“啊！！……”埃尔克尖叫着睁开了眼睛。“冷静！埃尔克，冷静。”似乎是洛萨的声音。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外面隐约有雨声传来，而洛萨正站在床边。
“醒了？没事吧？”洛萨担心地问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埃尔克觉得头有点沉，浑身没有力气。
“你想不起来了吗？”洛萨眉头微蹙。
埃尔克努力在脑海中找寻记忆的碎片：“我记得我们三个去了克劳将军的城堡，然后……然后在里面遇到了两个冰魔人，我们和他们交手了，然后我好像……被斧子砍中了，是因为这样我才晕过去的吗？”
洛萨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埃尔克总觉得自己遗漏了点什么。突然梦中那张火红的脸庞在他脑中闪现，记忆也随之喷涌而出。“我想起来了！”埃尔克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紧紧握着拳头，“那怪物是我！我变成了怪物！我想要杀死你和卡桑德拉！”他睁大眼睛看着洛萨，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该来的总是要来。”洛萨喃喃道，他走过来，拍了拍埃尔克的肩膀，“冷静，埃尔克，已经没事了。”
“卡桑德拉呢？！”房间里没有卡桑德拉的身影，埃尔克一下子激动起来，难道自己把她……
“卡桑德拉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她在隔壁的房间休息。”洛萨说道。
听到卡桑德拉没事，埃尔克稍微冷静了一些。但脑袋里依旧一片混乱，自己为什么会变成怪物？那个声音是哪里来的？那奇怪的梦境又是什么？对了！问洛萨，他懂的很多！他正准备开口，脑海中关于洛萨的一些片段浮现了出来。当时我被砍倒在地的时候洛萨似乎很肯定地说自己会没事，之后看到我变成怪物也没有惊讶，还有他刚才好像说了“该来的……总是要来”，莫非……
“洛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埃尔克注视着洛萨的眼睛。
“是的，埃尔克。”洛萨似乎完全没打算隐瞒，“既然你都记得，那我就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吧！”
埃尔克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示意洛萨继续。我会听到些什么？他觉得心脏在一瞬间加速到了最快，好像随时都会爆炸似的。
洛萨好像早就准备好了，立即叙述了起来：“那是五年前的事了，我在贾里丹特求学结束，准备向西穿过比拉尔山脉进入雷巴克，不想却误入了两国的交战区。当时战事已经胶着了三年之久，双方都无心再战，大规模的战役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了，所以我抱着侥幸的心理选择继续前进。有一天清晨，在翻越一座名叫费泽的小山时，我在山坡上发现了十几具身着雷巴克士兵盔甲的尸体，死状恐怖异常，有的拦腰断成了两截，有的头被扯了下来，而伤口处都有烧焦的痕迹。我感到非常奇怪，上前查看了一番，结果在散乱的尸块中发现了一个浑身通红的人躺在地上，身上不断冒着热气，把周围的所有东西都烫焦了。没过多久，那人身上的红色逐渐退去，温度也降低了，变成了一个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普通人。”
洛萨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望向门口，埃尔克也转过头，看到卡桑德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到了房间里。
“卡桑德拉，你没事吧？”虽然卡桑德拉看上去完好无损，但埃尔克还是有些担心。
“你以为你这个偷鱼贼可以伤得到我吗？”卡桑德拉淡定地回道，语气如往常一样。
卡桑德拉似乎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埃尔克稍微放心了一些，将注意力又转回到了洛萨的叙述。按照洛萨所说的，那些士兵很可能就是被那个红色的人杀死的，而那个人的特征，红色皮肤和热气，不正是自己变成怪物时的模样吗？！
“难道我就是那个人？”埃尔克看和洛萨的眼睛问道。
“没错，就是你，埃尔克。”洛萨与埃尔克对视着，缓缓地说道。
果然是这样！自己是个怪物！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你当时很虚弱，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一定活不成，于是我把你送到了军队的临时医院。因为我有事在身，所以就先离开了。后来在马鲁再次遇到你，说实话我也感到很意外，心想这也许是神明的安排吧。请你原谅，一开始我接近你是想观察你，把你作为我的研究对象，后来我发现你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我对我一直以来没有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深感愧疚，再次请你原谅。”洛萨说完对埃尔克深深地行了一个礼。
埃尔克对洛萨感到有些失望，这和隐藏他自己的事情不同，这是关于我的事，我有知道的权力！但他暂时没有心思去深究这些，当下满脑子都是自己变成怪物的事。“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谁？埃尔克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当他五年前在军队的临时医院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极度虚弱，脑中一片混乱，无法清晰梳理出任何一件以往发生的事，他唯一能肯定的只有他叫埃尔克，是一名雷巴克的士兵。在之后的一个月里，他的身体逐渐恢复，脑袋里也不再是一团乱麻，也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但都只有一个轮廓，具体内容模糊不清。比如他记得自己大约是三年前加入的军队，却不记得自己所属于哪支部队。当时雷巴克与贾里丹特的战事已经持续了三年之久，像他这样脑袋受伤导致记忆出现问题的士兵也并不罕见，所以周围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他在医院躺了半年左右，战争就结束了。在这半年中他又想起了许多往事，当然也是模糊的。不久之后他得到了一份转任地方治安官的工作，他记得自己好像没有家人，是个孤儿，所以决定不再纠结过往，在马鲁镇开始新的生活。然而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顺利，在最初的一年里，他常常半夜从睡梦中惊醒，突然从脑海深处蹦出的记忆碎片提醒着他不可能完全抛弃过往，于是他开始按照那些模糊的记忆寻找自己的过往，结果却一无所获。渐渐地，他熟悉了工作，与同事也相处融洽，还交到了朋友，半夜惊醒的次数越来越少。三年后，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在马鲁镇的生活，再也没有去想以往的事，过往似乎真的成为了过往……
“……我只能确定那是某种魔化的结果。其他的我也没有头绪，直到你在那场大火中魔化……”洛萨说道。
大火？埃尔克回过神来，原来自己能在那场大火中幸存下来是因为变成了怪物的关系！
洛萨继续说道：“你告诉了我艾夏克的情况后我就有所怀疑，当我亲眼见过冰魔人后就基本上确定了，制造冰魔人的魔法和使你魔法的魔法应该是同一种类型，不同的是你的能量源显然不是冰玉……”
洛萨之后的话埃尔克完全没有听进去，自己和那些冰魔人是同样的东西？怪不得自己会对那种气息感到熟悉。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究竟杀了多少人？那些惨死的士兵不都是我的战友吗？还有奥哈德医生那里那具身首异处的尸体，原来是自己杀死了鲁格尔！自己甚至还想杀死洛萨和卡桑德拉！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到底是什么东西？谁能告诉我？！该死！！……埃尔克开始疯狂地捶打自己的脑袋。
“埃尔克！”洛萨罕见地大喝了一声。
埃尔克一下子停住了，呆呆地看了看洛萨和卡桑德拉，颓然地说道：“我……没事。”
“放心，埃尔克，照你前两次的情况看，只有你受到生命威胁时身体才会魔化，我和卡桑德拉会看着你的。”洛萨微笑着安慰道，“是不是？卡桑德拉小姐。”
卡桑德拉哼了一声说道：“魔化的偷鱼贼也只是个偷鱼贼，不是我的对手。”
埃尔克知道两人是在安慰自己，心里一阵温暖，但这无法减少他内心的迷茫。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劳让他有些无法承受，他轻声说道：“谢谢，我很累，想休息一会儿。”
“好吧。”洛萨微笑着拍了拍埃尔克的背，“桌子上有吃的，饿了就吃吧。”说完就走出了房间，卡桑德拉看了一眼埃尔克，没有多说什么，也跟着走了出去。
埃尔克重新躺了下去，他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无法接受自己从一个普通人忽然变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怪物。那个曾经困扰了自己很久的问题，我是谁？现在终于有了答案吗？我就是一个怪物？呵呵，我一定是在做梦，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只要醒来，就会发现自己只是喝醉了躺在马鲁的米姆酒馆里……埃尔克伸出手去捏自己脸，但还没碰到脸他就停了下来，呵呵，何必自欺欺人呢……
埃尔克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很累，可是却睡不着。突然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真是可悲，即使在这种时候肚子仍然会饿。它不管你有多迷茫，只是单纯地运行着。埃尔克忽然有点羡慕起肚子。又是一阵咕噜声，他不得不起来，坐到了桌前。如果是之前，他一定已经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但现在他完全提不起食欲。吃这么多有什么用呢？给那个不受自己控制的怪物提供能量吗？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一点一点地吃着。一股不甘心在心底逐渐涌起，自己的身体是自己的，凭什么就被别人控制了？
吃饱了的埃尔克觉得精神好转了一些，他不想再躺着了，于是起身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踱着步，不知不觉间竟走出了大门。隔壁的房间是洛萨和卡桑德拉的吗？看来自己潜意识里还是想来找洛萨他们求助啊！“你还真是没用啊！”想着一路以来除了添麻烦，几乎什么都没有做，埃尔克忍不住自嘲道。他在房门口踱了好几个来回，犹豫要不要进去，突然走道的另一头响起了急促的呼喊声：“快，快去叫费欧尔将军！老将军不肯休息，硬要起来！”
克劳将军？埃尔克这才想起老将军也受了颇重的伤，刚才只顾着考虑自己，完全把这事给忘了。这是一条笔直的走道，他循着声音，在尽头处转了一个弯，就看到两个卫兵在一个房间门口站岗，声音正是从那个房间里发出的。
“将军！你受了伤，听医生的嘱咐，好好休息，请不要再乱动了！”
“没事的，瓦德尔，我还死不了！哈哈。”克劳将军说着大声笑了起来。
克劳将军还真是老当益壮啊，受了那么重的伤声音却还是这么有气势。埃尔克走上前想去探望一下，却被卫兵用长矛拦住了。
“什么人？！这里是将军的房间！不准再靠近了！”卫兵喝止道。
“我……”埃尔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算是什么人呢？现在连我自己都已经不知道了……
“啊，那不是勇敢的年轻人嘛！来，快过来。”克劳将军走了出来，看着埃尔克。
“将军！”卫兵们马上收起了长矛，行了一个军礼。
克劳将军披着一件黄色大袍子，袍子下面所有能看到的地方无一不缠着绷带。将军身后站着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军官，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将军，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好好休息？”埃尔克还是十分尊敬这位老将军的，话语中满含关切。
“哈哈，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克劳将军爽朗的笑着，“年轻人，听说你也受伤了？没事吧？”
“我没事，将军。”埃尔克轻声回答道，他感到有些惭愧，和老将军相比，自己是不是太过矫情了呢？
“年轻人，你的名字是？”克劳将军问道。
“埃尔克。”埃尔克答道。
“好的，埃尔克，你想不想去看一看我们卡兰卡守军的操练？”克劳将军微笑着说道。
“啊？”这个提议完全出乎了埃尔克的意料，操练？为什么要邀请我去？要是平时他可能会想去见识一番，但当下自己完全没有心情去看什么操练。
“怎么？不愿意？那可是很有意思的！”克劳将军耷拉着眉毛，有些失望。
这哪里像一位名震全国的将军，明明就是一位慈祥的祖父啊！埃尔克不忍心回绝，只好点头答应：“没有，我很乐意去，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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