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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出庄


  翌日,我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推开窗,阳光很明媚,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昨夜的雨让这个庭院充满了露水的味道和青草的湿气,窗台上的百合花轻轻吐露着小小的花瓣,微风吹过,阵阵花香弥散在房间里,我心情出奇的好。

  “紫儿”,紫儿听见我的叫唤,不一会儿便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了。一阵洗漱后,我整个人总算清清爽爽的了。紫儿又从衣柜里端出一个精致的雕漆木匣,打开后我才发现自己昨夜准备带走的那些根本是下等货色,匣子里面全是珍贵的珠宝。

  “小姐,今日你的气色很好呢,要佩戴什么饰品?”紫儿一边摆好铜镜,一边拿出了一大串饰品,花花绿绿的看到我瞠目结舌。

  “这是什么质地呀”,我掂了一下一只步摇,“金的?”我抬眼吃惊地问道。

  “当然啦,我们浪悠山庄的财力可是天下第一,小姐的吃穿用度当然是最好的。”

  “没有玉簪一类的?”这也太俗了,穿金戴银,那不是出门就要被抢劫?

  “当然有啦”,紫儿拿出一只淡绿色的玉簪,玉石包裹在雕着玉凤的青花瓷之中,刚好作了那只凤的眼,非常精致典雅的簪子,我看着十分喜欢,“我要戴它”。

  “小姐,这是夫人过世前留给您的,说是要到小姐成婚当天才能用呢。”紫儿小心翼翼地提起婚事。

  我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没关系,既然是我的东西,我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戴”。

  “是。”紫儿灵巧地帮我梳着过腰的长发,我拉过自己的发梢微微发着呆,以前想要留发却一直留不长,现在突然间就拥有了过腰长发,真是想都不敢想,可这也成了一个麻烦,到哪都不好打理,这时的我哪里想的到这头长发全天下就我一人有,这也成为浪悠山庄大小姐的标志,羡煞多少女子呢。

  弄了半天,我都等不及了,“紫儿,你随便给我梳成发髻就好”。

  “那怎么行?女儿家与男子的发髻有不同。”

  “算了,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你先去弄点吃的给我,不用在这里。”我几下打发走紫儿,自己随手用一根发带绑起一个类似马尾的发髻,然后把玉簪□□去,这样一个典型的公子髻就完成了,那天看见白幻尘完美的发髻,自己就忍不住想要尝试一下。

  突然我想起昨夜我披着长发在院子里晃荡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发寒,那不是贞子么,白幻尘居然还……哎,真是人不可貌相。

  正想着,紫儿端着一盘年糕进来,我缓缓吃着盘中的年糕,紫儿便轻轻退下了。想起学校里超市旁边那个小厨房里的泡菜年糕,我的眼泪又不自不觉地流出来了。“我真的好想回去……”我轻轻伏在桌子上,压抑着心中的难过。

  “你想去哪里?”白幻尘的声音出现在我身旁,我立刻警觉地坐起身来看着他,“你怎么进来的?无声无息的。很不礼貌!”

  “我敲过门了啊……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白幻尘还是一副迷死人的温柔的笑容,完全不见昨夜的清冷。

  “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准随意进来。”我气呼呼地冲他吼道。

  “哦。”白幻尘微微颔首,忽然又扬起他标准的笑容,“走吧,我带你出去转转。”

  “庄主,额,我爹不让我出去。”我看着他,他指了指我的发髻,“你不都准备好了么?还管那么多?”

  “你能出去?”

  “自然。”看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我突然道,“我还是不去了。我不能逃走。”

  “……”他不语,看着我。

  “你别这么看我。”

  “你真的要嫁?”

  “这我能做主么?”

  “不能。”

  “……”我心道,废话还说这么久。

  “不如,出去转转吧。散散心也好。”

  我仰头看着他,几步之遥,可感觉我们差了几千里。“你……昨夜……”

  “昨夜我们见过么?”听闻此话,我猛地噎住,他一脸云淡风轻,难道昨夜是他梦游,什么都不记得?罢了,反正不能信他就对了。

  “走吧。在出嫁前总要散散心。”不然不是白来这一趟,虽然,哼哼,出嫁时候再说。

  “你的衣服?”我低头一看,这裙子,还真是不能梳个公子髻,哎,“你等等。哦,不对,你出去。”我都急晕了,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可爱?你这次生病好像变了很多啊……”说着,白幻尘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我,我瞪了他一眼,他便乖乖地出去等。

  打开衣柜,我才傻了眼,根本没有男装啊,我站在衣柜前发呆,忽然一件衣服猛地盖在我头上,“谁啊!”我一把扯下衣服,转头瞪着白幻尘,“我就知道你没有衣服,穿我的吧。”说完,他又施施然走了出去。

  看着他嘴角欠扁的笑,我恨恨地转到屏风后,三下五除二换上这套男装,虽然有点大了,毕竟他比我高了一个头。同样也是一套白色的锦袍,领口绣着朵朵百合,我提起袖子闻了闻,一股淡淡的百合味传来。

  走过窗台时,我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那盆百合,看来这个小姐真的对白幻尘上心了,只是那人嘻嘻哈哈间,又有几分是真心?转身,我看见桌上放的一掌大的青花镜,想了想随手取了放在怀里这才出了门,随身带镜早已成我的习惯,虽然这一面的效果还不如打一盆清水。

  白幻尘站在廊檐下昨夜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我面上有几分尴尬的神色,但也没说什么。

  “走吧。”他淡淡地说了一声,也没看我,就转身往外走。

  “去哪?”我一步追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他转身看着我的眼睛,带着几分戏谑的表情,“你不是讨厌我么?”

  “这跟我们去哪里有关么?”我不解地看着他。

  “你相信我?”他靠近我一步,眼中似乎有着认真。

  “有所谓么?最多不能出去罢了。”我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撇开眼朝旁边望去,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奇怪。

  “为什么你变了?”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近乎执拗地逼我看着他,“不是我变了,而是我们都不得不变。你不是也有婚约了?”

  “你吃醋了?”他的表情有着些许愉悦。

  “你这人……我吃醋?哎,算了算了,跟你简直无法交流。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回房了。”我无语地转身就往回走,谁料被他一把拽住,猛地向后跌去,他扶住我,钳住我的肩膀,“我不说了还不行么。我带你出去,别不理我。”

  我看着他的眉眼,一瞬间真真假及我还真分不清,昨夜的那一句“你说呢”,我至今都没弄明白。我以为他是有真心的,至少这种乞求的口气,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可是他的淡漠又让人不得不竖起心防,至少我还没有以前的顾念兮那么痴。

  我拨开他的手,淡淡地说了句“走吧。”

  我们俩从山庄的后门出去,一路上所有人见了白幻尘都恭敬有礼,可是我从他们的眼中都看出了几分不屑,我想白幻尘也看出来了,可是他没有言语。在后门,管家顾凭突然冒了出来,“小姐,庄主交代了您应该好好休息。”

  “三妹想出去散散心,天黑之前会回来的。”白幻尘恭敬地对管家说道。

  “二少爷,庄里的规矩您是知道的,老夫不好向庄主交代啊。”

  “顾叔,我会保证兮儿的安全。”

  “二少爷,可是老夫保证不了啊。三日后,澜风堡就要来提亲了,小姐这段时间可万万要保重身子。”我抬眼看着顾凭,这明显是看不上白幻尘的身份,在少爷面前自称“老夫”,我冷冷地说道“管家,我要跟二哥出去转会,你直接跟爹去说,他会同意的。”

  “小姐!”管家似乎还想说什么,我摆了摆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三日后,我会嫁过去。你就这么告诉爹,我天黑前就回来。”白幻尘听到这句,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又很快遮掩起来。

  “是,小姐。”管家又瞥了一眼白幻尘,“二少爷可要保护好小姐。近日来庄子外不□□稳呀。”白幻尘淡淡地道了句“知道了”,便拉过我的手径直出了浪悠山庄,要是我知道这次出行会改变我们每个人的命运轨迹的话,打死我也不会跟他出去。

  …………………………………………………………………………………………

  浪悠山庄在浪悠山上。浪悠山是洵都的最高峰,这里的景色堪比天堂。庄后的山里有一片竹林,记得前两天我还偷偷去过那里,真可谓茂林修竹,你别说,那里还真有“流觞曲水”呢。

  “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我一时兴起,便背了几句王羲之的文章,正自鸣得意时,一个冷不丁出现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偷乐。

  “想不到你还有如此文采。”

  我闻声看去,一身白衣的白幻尘从林间飞身而出,一个旋身,完美落在我面前。一抹白衣,联袂生风,像是谪仙般超然脱俗。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心想,好歹也修着中文双学位,怎么能没点文采呢,我自己还写诗呢,只可惜……我转头环顾四周,只可惜我再也回不去了。

  “哦?你会些什么呢?”他挑眉,似乎很感兴趣。

  “你不是很了解顾念兮么?怎么?”

  “为何你总爱叫自己的名字?”他淡淡地看着我,想要从我脸上看出点不同。

  “因为,因为我喜欢这个名字。”我不自然地转身去拨弄一丛竹叶,故意把这个问题忽略了。

  “你……”似乎找不出什么形容我的词,我在心里腹诽道,想说自恋么?你还没有见过这个词呢吧……

  “听说你也是文武双全的,不知比澜风堡大公子如何?”我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对他很感兴趣?”

  “我……那人可要成为我的夫君,我问问不为过吧。还是,你也不知道?”我一边拨弄着竹叶,尖尖的竹叶玩弄在手中还别有一番滋味,只顾着玩,我却没注意到一条青色的蛇正缓缓游了过来。“怎么不说话,啊……”还没说完,我脚踝猛地一痛,腿上一阵麻痹感袭上大脑,我瞬间就要扑地。

  “顾念兮!”白幻尘一手揽过我下坠的身子,一手飞快地挡开那条蛇的二次攻击,抱着我飞离刚才那片竹丛。

  “你怎么样?”他眉眼间有几分焦急,眼中是莫名的担忧。我惊魂甫定,这才低头去看脚踝。他扶我坐在一块石头上,不由分说便抬起我的脚放在腿上。

  “哎……哎呦……”我也顾不上这姿势是否恰当,只觉得腿上一阵灼伤般的疼痛。我瞅了瞅脚踝,还好,再往上看,是小腿肚那里有两个隐隐发黑的齿洞。白幻尘先是挤了挤伤口处的黑血,抬眼看了我一下,便立刻俯首在我伤口处吮吸起来。

  “你……”我静静地坐着动弹不得,看他一口接一口地吸着,知道伤口处涌出鲜红的血迹来,他才放开口抬起头来,唇边是带着黑气的血迹。

  “好些了么?”他嘴唇微微发紫,“你怎么样了?你的嘴,你中毒了……怎么办?怎么办?”我焦急地问着,白幻尘却一脸淡定,“不碍事。死不了。”

  “你说的什么话!”我一脸的不相信,望着他,恨不得赶紧再给他把毒吸出来。

  “你担心我么。”他的嘴唇紫的更厉害了,开始泛黑,牙齿仿佛开始不灵光。

  “你别说话了。”我扶住他有些晃的身体,他定定地望着我的眼睛,从怀里摸出一粒药丸放入嘴中,“有这个,死不了。”

  我看着他吃下药丸,心里忽然有些气,站起来看着他,“你到底在做什么……明知有毒你还……”

  “不然呢……看着你死么……”他突然有些恼怒。

  “你……”

  “我做不到……”

  “你何必……”我终究不语了,看着他的面色好转,我冷冷地撇下一句,“我不需要。”转身便要离去,全然忘记脚下隐隐的痛。转身的一刹那,我想,我不需要你对顾念兮的好,因为她已经要不起了,因为我不愿意要这份不属于我的关心,因为不想为你而动摇。

  “……”我走了几步,身后全然无动静。我顿了一下,不对,太安静了。我猛地转身,白幻尘还站在那里,没有移动。可是下一秒,他高挑的身躯便轰然倒下,我吓了一跳,赶忙上前。

  “你怎么了……你……不是吃过药了……难道……”地上的人眼神涣散,面色惨白。我扶起他的头,“撑住啊……你刚怎么不说,你的毒这么深……”我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可是怀中的人却丝毫不察似的,嘴角还勾起一抹笑,“你还是为我担心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我看了看四周无人,看来只能我背他回庄子了。

  我吃力地扶起他的身子,然后架起他高我一头的身子,艰难地迈开步子,一点一点地向林外挪去……

  那日,大夫在他的房中忙了一宿,才清除了余毒。我倚靠在他房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大夫的回答,知道听见他平安的消息,这才舒了一口气。我推开门进去,他虚弱地躺在床上。听见响动,他的眼眸缓缓转来,看到是我,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激动的光。

  “你来了。”

  “你好些了么……”我端过桌上的药碗,慢慢坐在床边。他撑着想要坐起来,我赶忙扶住,为他撑起一个枕头放在腰后。

  “嗯。”我看着他,不知道这一声“嗯”到底代表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他看着我。

  “说什么……”我莫名地望着他,心里有一丝古怪。

  “那算了。”他低头,看着我手中的药。

  “喝药吧。”我把碗端给他,可是他不接.

  “你……”我有些生气,这人到底在耍什么脾气,干脆把药碗往他手里一塞,起身便要走开。

  “嘭!!!”一声巨响,我扭头,满碗的药汁全都洒在了床边,那只碗碎成一片片的,正躺在白幻尘的胸前,而他艰难地喘着。

  “你怎么了……”我赶紧拿干净的布子清理他的衣服呵呵窗前的药汁,以及碗的碎片。到他身前,这才发现他的右手上不知何时裹着层层纱布,微微渗出血迹来。

  “你的手?”我抬眼,恍然大悟。“你被咬伤了?”我想起他为我挡开的第二次攻击,为我吸毒,本身却已经中毒。突然,我的眼泪不可遏止地流了出来,“你到底犯什么傻呀!为什么要做这么多!”

  “别哭。”他试图用包着纱布的手来抹我的眼泪,被我一把握住,“别动了。”我轻轻说道,心里一阵感动。

  “你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总爱哭。”他略带些宠溺的神色让我不由得动容。我低头盯着他的手,不知该说些什么,一声“以前”令我有些沮丧。

  “我重新热一碗药来。”我欲抽出手,他却握得更紧,“顾念兮。”这是他第二次叫我的名字,我忽然有些分不清我到底是谁,是已经消失不见的小姐,还是从21世纪来这里的大四学生?

  “二哥。”他还未张口,便叫我一声打断,他的神色中有些诧异,又有些哀伤。

  “请你不要做出这些举动,这样不好。”我强忍着心里的感动,面色冷淡地说道。

  “你……我以为……”

  “别拿你的以为自以为是。以前的顾念兮或许喜欢你,可惜所托非人。现在的顾念兮,早已不复当初。就要嫁做人妇了,还请二哥不要再扰乱她的心。”我冷冷地抽出手,起身。

  “原来如此。是我自作多情了。”他低着头,似乎在隐忍着。

  “多情?呵呵……你对我有过情么……”真好笑,之前的顾念兮对你真心一片,你却冷冷对待,现在又是什么光景?

  听闻此话,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分明是怒气,“顾念兮!在我心中,你已经不一样了。即使我这么说,你还是要如此对我么……”

  “晚了。”

  “还是,你真的看上了澜风堡的人,所以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倒贴?”

  “白幻尘!你太过分了。”我恨恨地看着他,“你休息吧。”我丢下这一句,转身离开,再也不管身后那人苍白的面色和微微颤抖的唇,还有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悲伤。

  ………………………………………………………………………………………………

  放下帘子,我回身,靠在软垫上。马车七拐八终于下了山,一路上白幻尘都不说话,马车里的气氛简直冷到极点。他闭眼假寐,我暗想是不是我之前的话太伤人了?

  我悄悄地打量着白幻尘,今日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样,有些沉重,但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同。他微微闭着眼,满腹心事,抿起的嘴角带着淡淡的愁绪,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似乎感受到我的眼光,他微闭的眼突然睁开来,我猛地怔住,然后赶紧转开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被发现似的,有点手足无措。“……”他默然看着我。

  我微微转头瞥了一眼,他的嘴角微勾,我问道:“你笑什么?”

  “你偷看我。”是肯定句。

  “我……我哪有,我要看也光明正大地看,做什么偷偷摸摸。”

  “是这样啊……你看出什么了?”他似乎来了兴趣,身子凑了过来,我微微蹙了眉,我不喜欢别人靠太近,只好又往马车角左侧落里挪了挪,可是白幻尘似乎毫无知觉地继续靠近了一点,最后我们俩都逼近了角落,他的气息带着一股霸道,我退无可退,只好仰起头看着撑在我上方的白幻尘。

  “你到底要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为何要看我,看出了什么,以及……你退到这里作什么?”他的眼中满是逼人的光芒,盯得我很不自在。

  “我能看出什么,无非是你心事重重,你在压抑某种情绪。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不服气地望着他,你还想让我说出什么话来。

  “你……你可知我的情绪是什么?”他的语气略带了强硬,抓起我的手。

  “我……我怎么知道……也许你不怀好意呢,或者……”我想挣开,但发现他的力气很大,我的手腕略有些疼,“你放开我,很痛。”

  “你,也许,也许你是对的也说不定。”他的语气古里古怪,神色忽明忽暗。

  白幻尘突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慢慢放开我的手,却随口问了一句“你画的那幅画送给我留个纪念吧,三日后你就要嫁作他人妇了。”

  “你是说那幅仕女图,好。”说完这句,白幻尘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他死死盯着我。

  “你不知道那幅画画的是谁么?”我腹诽道,我怎么知道画的是谁?又不是照片。而且看你那样子,以前怎么不关心这个小姐,现在到要纪念品?纪念什么?

  “谁啊?”我无所谓地问道。

  “你。”他看着我的表情越发冷硬,我正欲说话,谁料白幻尘一把扣住我的手腕,“你不是顾念兮!”他的表情很凶狠,“我是顾念兮。”我挣扎着想要拉开他的手。

  “那幅画是我送给你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怔住了,感觉像是露馅了,但是这事儿放谁身上都不会相信我,干脆死不认账。

  “哼。”我轻蔑地笑了,表情略带讽刺,“你不知道么?我以为你知道原因的。”白幻尘眼中划过一丝怀疑。

  我强装镇定,抬眼睨着他,“上次撞墙后,忘了很多事,头还经常痛,这些你有关心过么?”现在只有赌一把了,赌他对顾念兮还有那么几分心,就算错赌错了,我也没什么损失。

  “……”听见我的话,白幻尘似乎陷入了某种悲伤中,“我该怎么相信你。”

  他松开了手,我赶紧退到另一侧,“你爱信不信!你凭什么怀疑我!就因为我不再追着你跑,还是我不再把目光都放在你那里?还是你觉得我必须要追着你跑,绕着你转……你凭什么……”我冷冷地盯着他,嘴角一丝残忍的自嘲。对面的人看着我,眼中有一丝动容。

  “你为什么拒婚?”半晌,他问了一个明摆着的问题,我真的想一巴掌拍过去,但还是忍住了。

  “够了!之前的顾念兮为你拒婚,为你去死,现在的顾念兮该好好珍惜自己的命,自己的感情。”我撇开眼,望着窗外迅速后退的山崖。

  “我明白了。”白幻尘轻柔的语气像一阵风一般轻抚着我的耳膜,我淡淡地看着他,他的面容带着心痛的神色,我没有出声。

  “我从小身份卑微,我以为这一辈子不会有什么幸福了。”我看了他一眼,身为养子确实身份尴尬。

  “如果,如果你不愿意嫁去澜风堡,我可以带你走。”

  “不需要,顾念兮不需要你的怜悯!”我心里为顾念兮不值,脱口便是一句责难。也不知是我心里难受,还是顾念兮的心在悲伤。我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着:“三日后,我会离开这里,我们不会再见了。”

  然后转头看着窗外,马车还在山路上颠簸着,摇摇晃晃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凝结作一团,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兮儿。”白幻尘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惨白,我的心头突然揪了一把,他是不是真的有一点喜欢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的。

  “就这样吧。”求你不要再招惹顾念兮,不要再动摇我,如果你没有真心,请不要用这种语气叫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心里似乎传来隐隐的痛,是她的遗念么,可惜我也无法完成了,虽然我的心里好像也有些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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