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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75.消逝


我们都不是那般习惯严肃的人,很快的,竹间便开始啊哈哈哈哈地插科打诨,我也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

        而在我劝说他诸如“少喝点可乐”、“别总是和阿姨对着干”、“玩游戏注意眼睛”、“上了高中后也要好好学习”等等后,他果不其然又开始一脸菜色地哀嚎「师傅您别念了」,这句我基本听懂了,毕竟这句话出现的频率和「老妈子」并驾齐驱。

        不过就算表面上依旧如常,他也的确被影响了心情,而这个影响具体表现为他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始吃自己面前的早餐了。

        小雨姐为我上了盏茶,事实上我并非多么风雅的品茗人,只是那种清苦后又带有回甘的独特滋味一直颇得我青睐,一次偶然品饮过后便也难以忘怀了。

        看着手中茶热气翻涌,模糊了眼前的画面,让我忍不住去回想起从前。

        医者不自医。

        很简单又太深刻的道理,不论是禅院家医术相关的藏书,还是家入医生自己的书籍,那浩如烟海的字字句句却没有一条来用于写明它,等到发觉时,却又太迟太迟。

        我记得那是个明媚的春日,天气很好,是我和硝子从国小顺利毕业的日子。

        我还记着那天早上,我和硝子手拉着手向倚在门边的家入医生告别,几年相处下来,硝子被我影响得活泼了不少,我记得那日她同母亲道别时,脸上带着笑。

        其实细细想来是可以发现端倪的,那段日子里,明明已经普普通通忙碌了许久的家入医生忽然又像我刚刚来到这里那时一样繁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往往我们一连好几天都见不到她一面,而在某一天又突然清闲了下来,清闲得不像她。

        硝子没有特别的表示,在偶尔家入医生黏过来说要给她讲睡前故事的时候还会吐槽她幼稚,不过硝子是高兴的,我不用直觉都能感觉到。微微红的脸颊,充满笑意的眼睛,还有早上起床时依偎在家入医生怀里安然入眠的脸庞,多么美好,即便我还是无法完全理解那是什么感觉,但只是看着她们,我就发自真心地感到高兴。

        而且,即便不去想,在家入医生单独找我聊天的那日,我便应该感到不对劲了。

        ……我没有感觉到不对劲吗?

        ……

        ……才不是那样。

        若不心思缜密事事推敲,怎么能从禅院活到现在还逃出来,纵然哥哥再怎么强悍,我若是个傻的,早该被那群老骨头控制、或者在某个无人的角落里死无全尸。

        家入医生那时的眼神,那时的表情,每一个小动作,每一句话,都是那样的眷恋……不舍。

        而这一切在直觉的加持和「宰」的反馈下又汇聚成了一个信息:

        命不久矣。

        家入医生没有和我说太多,可也正因如此,那时候的我才突然意识到,她不知道在多久之前就让一切一切都渗透进了我们的生活里。

        硝子虽然平素总是一副懒洋洋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但若是真的碰上医学的事,无论咒术还是非咒术,她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相对完备的见解。而我,在她偶尔带我们逛街的时候,不论是大小生活琐事还是咒术界的基础往来,我早就已经在她的耳濡目染下学了个透彻。

        家入医生,她早就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或许如今不过是在靠着对女儿的眷恋支撑到现在。

        我从来都不是有什么话闷着不说的性格,至少目前为止,所有别人看来天大的事,在我这里不过是分成我感不感兴趣和是否懒得说,于是我直接拉着她的手问了出来。

        “您没有和秋叶说实话对不对。”

        “不止是现在您说自己没事。”

        “术式,您的术式,您……您为什么……”

        我还是第一次为了一个和我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落泪,伤心,生气,情绪混在一起,凝成一颗一颗自眼角滑落的泪滴,我几乎失语,而家入医生还是那么温柔地笑着。

        那样的术式,代价怎么会不大。

        一次又一次,她用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命数来换取一些我能猜到和猜不到的东西,生命力的消耗,那是不可逆转的损伤,就连反转术式都无力回天,更别提我这还是个小孩子的半吊子能帮上什么。

        可明明我猜测的应该就是事实,我也全数问出了口,家入医生还是什么都没说,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一样岔了开去。

        “……你是我最后的一道保险,或者说我收留你本就有今天这般的目的,但是……”

        谈话的最开始,家入医生谈了几句日常,在回避我的问题接着铺垫后又转到这句话,自始至终,她都是淡淡笑着的。

        可唯有这句话,她叹了口气,带着抱歉与愧疚杂糅的表情蹲下了身,用指腹轻柔抹开我的泪痕,它们湿漉漉地蒸发在脸颊上,暴露在空气里,在夜晚的风中刺刺地发痛。

        “如果日后想要抱怨或者去憎恨谁,可以对向我吗?硝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真的也很喜欢你。”

        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但就算平时巧舌如簧,此刻嘴里却像是含了块又冷又硬的冰块,我说不出话,只能没用地一直摇头落泪。

        家入医生还在轻声安慰我,她说撑不住的时候,试着去恨谁会更简单轻松一点,不要为难自己,你已经够苦了。

        “这是……我不想这样说,但是,这是一个咒术师,一个母亲,最真挚的向「人间失格」的祈愿。”

        她说她已经达成了完备的协议,禅院家绝对不会再对「禅院秋叶」和「禅院甚尔」两个个体进行任何形式上的追究与妨碍,也许他们之后会钻字眼,但大部分条框都定了束缚,就算她不见了也不会被影响的那种。

        “假如有一天我离开了,秋叶,可以拜托你吗?只要到高专那时候就好,在那之后,硝子怎样都和你没有关系了,就算哪天她求你帮忙你也可以不用理会,三年就好,可以吗?”

        我怎么能拒绝,我怎么会拒绝,我甚至想说那怕她不做到这种程度我也一定会……可是怎么说,一切都已成定局,我除了拼命保证还能如何。

        可是为什么会那样突然,哪怕再多一天也好,再一起吃一次晚饭,再一起看一会儿电视,硝子她还那么小,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小女孩,她正是该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年纪……哪怕再多一天,多几个时辰,等到毕业典礼结束……为什么?

        学生们和来到学校的家长们一同前往教学楼的楼顶,一同放飞已经准备好的气球,五彩斑斓的未来在阳光下系上缎带闪闪发亮,映照在欢呼着的孩子们眼里。

        放飞了气球,我和硝子一起回头,我看到她想要去拉妈妈的手。

        除了一阵温柔的风,什么都没有。

        我没有想过,真的会是这般突然的“消失”。

        看着硝子停滞在半空的手,窒息感扼住了五脏六腑,我不再去看其乐融融的同学,忽视老师投过来的疑惑的眼神,一把拉住了硝子的手开始飞奔,哪里都好,奔去一个足够狭小,足够收音,也足够让我拥抱她的地方就好。

        楼梯间敞开的铁门后有着足够的三角空间,明明不远的路程,我却控制不住地喘着粗气。

        “……秋叶?”

        硝子叫我,我转过头,她的眼睛在避光的角落里水汪汪的看过来,里面是对当下情况的不解,对这莫名气氛的恐慌,和对我全然的信任。

        “……妈妈她…先走了吗?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我抱紧了她,把她的脸按进自己的怀里,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要底气十足,那样就不能让硝子看见我要哭出来的表情。

        “硝子,秋叶在。”

        “我在,我一直都在硝子身边,我会永远都在,硝子,我在这里哦,不要害怕。”

        “秋叶永远,永远,会保护好硝子的。”

        有风吹过来,带着春日的暖意轻蹭过我的鼻尖,就像是她曾经逗弄我时的小动作。

        就像是……妈妈。

        ··

        “嗝。”

        打嗝的声音唤回了我飞远的思绪,我揉了揉眼睛,看向对面下意识捂住了嘴的竹间。

        “……咳,抱歉没忍住。”

        我笑了起来:“打个嗝而已,道歉干什么。”

        “就是感觉你现在的表情不太适合我打嗝。”竹间揉了揉自己的乱发:“虽然你那茶烟雾缭绕的我有点看不清你的表情……”

        我乐呵呵,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也懒得解释了,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起了豆浆。

        “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呢?”我浅抿了一口茶,待他看过来后接着道:“不害怕吗?”

        我的反应足够快,奈何这个损友站得近,当时是个小豆丁的他还是个有义气的小豆丁,还以为家入医生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神隐了,气喘吁吁地找到我们之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他能保护好我们,结果在他的父母找过来之后立刻哇一声哭出来。

        见他挠挠头不想回答,我作势要开始表演他那个时候诸如“我是男子汉了我会保护好你们的你们不要怕!”这些现在回想起来羞耻度爆表的小台词,果不其然,他慌张打断。

        “啊啊啊啊啊真是的你这家伙我说就是了!!”竹间破罐子破摔的咆哮起来,我还是笑呵呵。

        “你这家伙……都这么多年了计较这个干什么。”他把豆浆豪迈地一饮而尽,虽然一想到是豆浆就完全不豪迈了:“种花的志怪故事可比霓虹多太多了好吗,就连霓虹的很多志怪故事都是种花传过来的,别小瞧了我们的接受力啊。”

        他带着点小得意地哼哼起来,我笑着抿茶不作声,感激的话实在是没必要说了,我从未明着表示过我与硝子的不同,但他同他的家人一定早已有所发觉,几年来,我们虽然很少开口麻烦,但每当不得不开口时,得到的帮助永远只多不少。

        “不过,话都说到这儿了。”竹间前倾身子,压低了声音:“秋叶,你要去的那个学校,真的、只是、宗教学校吗?”

        我还是不说话,只是微笑着垂眸看他,不愧是五年好损友,他马上领会了我的意思,“啧”了一声把脑袋瓜挪了回去:“好啦好啦,又是‘我知道的越少越好’是吧?你也用不着道歉了,这么多年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道歉的话盘旋在舌尖,又被我咽下,也是,这么生分干什么。

        “总之,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了先,今天我的游戏出新曲子,我可要第一手打到……”

        “竹间。”

        该说了。

        “你是秋叶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像秋叶这样的人……”

        竹间微微睁大了眼睛,我还是笑着,千言万语汇聚唇边,又被我一句一句以辞不达意的缘由剔除,如此纯粹的,来自“这边”的善意,我早已无以为报。

        “我,真的,真的,很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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