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7.回归
家入硝子倚靠着走廊雪白冰冷的墙，有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打进来，而她却站在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又是一夜未眠，她一手按摩着酸痛的脖颈，另一只手不知道在白大褂的兜里攥着什么。
“……硝子硝子，偷偷跟你说哦……”
关着门的医务室里阳光明媚，安静的室内空无一人。
“……真的非常真实，初步推断……她们可能是曾经的「人间失格」持有者，不知道为什么，都因为各种打击和痛苦什么的而选择那样结束……”
送灰原雄离开医务室，看着后辈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家入硝子才得以在只剩一人的广阔空间里松一口气。
“……毕竟在梦里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诶？不用担心！完全没问题的啦……”
回忆像是被某个同她一样开朗的后辈摁下了开关，那些被刻意压制的、早已被封存在角落的画面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断了线的玩偶，缓缓的无依无靠的从空中滑落，家入硝子靠着墙壁蹲下，脸埋进了臂弯，原本按摩后颈的手轻摁着脑袋，另一只手也从白大褂里拿了出来，食指与中指夹着一颗烟。
她口袋里是有烟的，但却忘了从何时开始从不和打火机配套，偶尔一起拿出来点燃也是用来醒神。
家入硝子好像都快忘记尼古丁游走肺部的感觉了，就像似乎快要忘记她了一样。
“你这家伙啊……”
破碎的气音自唇缝溜出，暗哑的音色听不出语气起伏，简简单单半句后家入硝子却再无声响，只是静静的靠着墙蹲在原地，手臂固执的伸得笔直，夹着一颗没点燃的香烟。
像是等着有人抽走它。
··
“吱——”
床板因为起身的幅度太大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锐摩擦，让本就是从噩梦中惊醒的大庭叶子又吓了一跳。
抬手拍拍心口，大庭叶子尽力平复着呼吸，手却还在止不住的发抖。
距离解决完吉野的事已经过去了一天，而从那一天开始算起的话，整整两天两夜，她已经在梦中经历了不知多少女孩的短暂一生。
有的似乎是还在婴儿时便夭折或被抛弃，除去这一部分，不同年代不同身份的少女们，往往会在不同的年纪、怀揣不同的悲哀选择自我了断。
但是……刚刚的那个……
回想起那股仿佛浑身都被恶意笼罩的感觉，即便已从梦中醒来，大庭叶子仍旧感觉周身战栗不已。
直到醒来之前都没有见过任何人，入目的只有血液干涸了一般的暗红色，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无孔不入的恶意。
恶意，混杂的恶意，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恶意。近乎偏执的期待，近乎扭曲的厌恶，近乎疯狂的祈祷……似乎只短短几秒，她便惊慌的挣扎醒来。
……难道是还没出生的婴儿吗？
稍稍冷静了下来后，大庭叶子暗自揣度，这个结果有些匪夷所思，却也莫名合理。
可一旦有些认定了这个想法，大庭叶子只觉得头皮发麻。
对未出世的婴孩都怀有如此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手机的闹铃声在此刻响起，仿佛混沌中的一丝光亮，拿过手机关掉闹钟，大庭叶子甩了甩头，终于彻底的抛去梦里恶感的后遗症，清醒了过来。
看着手机上的日期，大庭叶子定了定神，利落的下了床。
今天……要好好表现啊！
··
「悠仁……真的想好了吗？」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
「……好吧，既然是悠仁的选择，那么我尊重，我也会努力配合的！」
「嗯！我们都加油！」
收起了手机，大庭叶子拍了拍脸，抬脚继续向五条老师昨天告知的地点走去。
“为什么大家什么都没带？！”
还没等靠近，钉崎野蔷薇的声音就极具穿透力的来到了大庭叶子的耳畔。
“还想问你为什么带行李呢。”胖达说道。
“不是说要去京都吗？京都的姊妹校交流会……”
“是和京都姊妹校的交流会。”胖达指正道：“在东京。”
“不是吧——诶？！”
钉崎野蔷薇的哀嚎还没结束就自己生生拐了弯。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一个穿着风衣版制服的少女走来。墨色的长发与挡住半张脸的刘海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似乎注意到了众人的视线，她的脚步顿了顿，有些拘谨的抬起手对众人挥了挥。
“咔哒。”
行李箱被稳稳放到一旁，紧接着，众人只看见钉崎野蔷薇以训练初期被甩飞的速度冲向了大庭叶子。
“叶——子——”
迎面被扑了个满怀，大庭叶子此时很感谢这一个月以来的训练，让自己能迎面接下这对曾经的自己而言绝对的“暴击”。
“好久不见啦，野蔷薇。”
大庭叶子也回抱住了怀里疯狂蹭蹭蹭的钉崎野蔷薇，笑呵呵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禅院真希见状，刚想问问伏黑惠什么情况，结果一扭头，就看见看一旁的伏黑惠一眨不眨的盯着人家看。
“……”
禅院真希默了一会儿，用手肘怼了怼旁边的狗卷棘，狗卷棘顺着她的眼神示意看过去，默了一会儿，用手肘怼了怼旁边的胖达。
原本还看着大庭叶子出神的的伏黑惠突然感到如芒在背，扭头一看，发现二年级众正一脸促狭的盯着他看。
“……”莫名其妙习惯了的伏黑惠不打算辩解。
大庭叶子此刻也终于走到了众人面前，她深吸了一口气，即使仍然不太适应，但还是鞠了一躬，尽量放大了声音开口道：“前辈们好，我是迟到了很久的大庭叶子，以后的日子请多关照！”
站在她身侧的钉崎野蔷薇愣了一下，下一秒就把本来要自己向大家介绍大庭叶子的腹稿扔到无限里去了，相当高兴的抬手拍了拍大庭叶子的肩膀“不错哦叶子！很有活力！”
被这一拍差点“原形毕露”的大庭叶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和二年级的一男一女一熊猫挨个握了握手后，走到了伏黑惠的面前。
视线一直黏在大庭叶子身上的伏黑惠直到她站到了自己面前才回神，然后便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一般别开了视线“……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不会，因为答应惠了。”大庭叶子歪着头，笑的竟然有些俏皮。
伏黑惠看的一愣，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回答。
此时，胖达抓住了重点“惠？”
音量不高不低，正好让在场所有人都清楚的听到了。
大庭叶子疑惑“怎么了…吗？”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钉崎野蔷薇几乎要被吓掉了颜色。她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指了指把涨红的脸颊埋进了制服领子里的伏黑惠，又指了指还没反应过来的大庭叶子，满脸不可置信，语气高低起伏“叶…叶子……你们…难道……”
大庭叶子还没反应过来，狗卷棘已经冲着伏黑惠比了个大拇指“鲑鱼。”
看看钉崎野蔷薇颤颤巍巍的手，又看看狗卷棘的大拇指，大庭叶子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还没跟惠握手！
可是再看看一个手插在兜里一个手揪着领口的伏黑惠，大庭叶子又有点为难，总不能直接说“把手伸出来”吧。
大庭叶子思索了一下，想了想虎杖悠仁，又想了想钉崎野蔷薇，脑瓜顶亮起小灯泡的她有了主意。
她张开双臂，轻轻的抱住了伏黑惠“我回来啦，惠。”
“大芥？”狗卷棘连忙接住已经接近晕倒的钉崎野蔷薇，禅院真希和胖达更是目瞪口呆。
原本快要找回理智的伏黑惠则大脑瞬间宕机。
大庭叶子虽然看着瘦削，却是实打实的一米七身高，在女性中已经算得上高挑。
嘴唇仿佛恋人耳语般的距离，手指因躲闪不及而轻轻擦过脸颊，胸膛即使隔着几层衣服也能感受到的温热柔软，无论哪一样都能让他立刻心跳加速，更别说如此叠加。
混乱场面的罪魁祸首却毫无自知，只是简单的拥抱了几秒便松开了手，却不知乱了谁的心。
还是禅院真希凭借着绝佳的听力率先回过了神，扭头看向了道路那头“喂。”
“他们来了。”
话音落下，姿态各异的一行人便已经进入了众人的视野，娇小可爱拿着扫帚的金发少女，很机器人的机器……少年？和真希学姐长的很像的短发少女，有着很夸张的健壮身形的疤脸少年……似乎不大像少年，腰间别着太刀的斜刘海少女，还有看着就很像古典少爷的眯眼少年。
大庭叶子眨了眨眼，不由在心里感叹：咒术师的世界真是什么人都有。
不过，想想正“努力”着的悠仁，大庭叶子揉了揉脸，给自己鼓足了气。
而看看身边的其他人——最早冷静下来的禅院真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走来，狗卷棘和胖达也早就习惯了如此阵仗淡然看着，钉崎野蔷薇也从灰白色状态里摆脱了出来，似乎一脸不爽的盯着那个和真希学姐长的很像的人看，伏黑惠……
大庭叶子的视线扫过去的时候，伏黑惠似乎觉得远处树林风景不错，只给她留了一个后脑勺。
反观那边，京都校的众人已经站定，而且几乎都是没什么表情——机器少年除外，他本来也做不了表情。
……嗯？好像另一个人也除外。
大庭叶子看向那个短发的高挑少女，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而是看向了真希学姐和野蔷薇的方向，脸上挂着笑容，嘴唇微张，似乎马上就要说话。
大庭叶子一个激灵，瞬间上前一步，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以最饱满的热情，几乎是用她最高的音量喊道：
“京都姊妹校的同学们！远道而来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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