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8.朋友
“嘶——”
看着对面的大庭叶子抬胳膊时突然间疼得抽气，吉野顺平差点一个手抖把咖啡打翻。
“怎么了？被烫到了吗？”
“啊没没没……”
缓过劲来的大庭叶子不好意思的笑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最近在锻炼什么的，对我个人而言有点狠……”
……好苦。
“是这样啊……”吉野顺平顺着她的话点点头，也喝了一小口咖啡。
……好苦。
纯音乐流淌的室内，脑海里盘旋着同一个词的二人不约而同的看着咖啡沉默。
“说、说起来，”沉默了良久，吉野顺平鼓起勇气打开了话题“学姐上次来学校是办理转学的吧，方便说说去哪里了吗……？”
“啊…这个嘛……”
大庭·不想说谎·叶子磕巴了一会儿，吉野顺平见状赶紧开口“不说也没关系的，我就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不不、也、也没什么……”说着，大庭叶子把手机掏了出来，搜索打开了“官方”的页面“是去这里了……”
吉野顺平接过手机划拉了两下“是宗教类的学校啊……”
“嗯嗯。”点点头，大庭叶子接过递回来的手机，下意识的用指甲轻轻刮了刮手机壳“吉野同学如果，以后，遇到了什么……嗯……超自然的东西，也可以和我说哦。”
接受到对方有些困惑的眼神，大庭叶子低下头，一边收起手机一边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就是、宗教嘛、什么什么的、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啊…反正那个就是……我还蛮、蛮厉害的吧，对这些东西有点研究……俗话说得好专业对口犹如门当户对啊哈哈……”
“噗……”看着大庭叶子越来越语无伦次的样子，吉野顺平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谢谢大庭学姐。”
有点自卖自夸嫌疑胡言乱语了一阵的大庭叶子心虚的挠挠头“不用谢不用谢哈哈这有什么好谢的……”
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过后，二人之间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烟消云散，吉野顺平抓住刚刚的字眼打开话题“话说大庭学姐是因为那个，宗教什么的所以不怕恐怖片的吗？我看学姐的笔记里恐怖片也不算少。”
谈及爱好，大庭叶子也放开了些“其实不算啦…其实就是，小时候总是一个人在家，所以会打打游戏，生病了拿不起手柄就会看看电影，家里的碟片几乎看了个遍。”
“然后有的恐怖片…你知道的，单从海报上看根本看不出是个恐怖片，照顾我的奶奶也不太识字，所以每次带回来的碟片都有那么几个恐怖片。”
说着说着，大庭叶子下意识喝了口咖啡，登时又被苦的嘴角抽搐，原本静静倾听的吉野顺平见状愣了一下，二人相视尴尬一笑，举手要了几块糖。
糖块轻轻投入咖啡，大庭叶子一边用小勺搅动一边接着说“后来就，有点喜欢了吧，加上国中时认识的……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她喜欢在周末来我家一起看电影，有时候她弟弟也会来。”
“他弟弟虽然是个冰块脸，但是看到那种优质的恐怖片，就是那个、‘细思极恐’那一类的时候，也会和他姐姐一起缩脑袋，他往毯子里缩，他姐姐会往我这里缩。”
“可能是小孩子的点点自尊心？感觉看恐怖片不害怕的自己有一点点厉害吧…所以就更喜欢看了，久而久之就变成爱好了。”
这次入口的咖啡口味正合适，甜中带苦，大庭叶子放下杯子，抬手刮了刮脸“抱歉，一不小心说多了……”
“唔？”跟着大庭叶子的动作也喝了口咖啡的吉野顺平咽下咖啡，放下杯子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倒不如说大庭学姐回答的很认真。”
顿了一下，吉野顺平垂了眼睫，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情绪起伏“……大庭学姐是个温柔的人，想必大庭学姐的朋友们也很温柔吧。”
闻言，大庭叶子立刻点了点头，笑着开口“是哦！他们都很温柔。”
闻声抬眼的一瞬间便看到少女白槿花一样的明艳笑容，吉野顺平下意识捂住了刘海，手心与额头明明隔着厚重发丝，他却觉得那一个个结痂的丑陋伤口此刻再度烧灼了起来。
“果然……像我这样的家伙……不能成为一个好的朋友吧……”
“诶？为什么？”
吉野顺平一惊，放下手转回视线，大庭叶子微微歪着脑袋看向他，眼中是真切的疑惑。
“啊…那个……”没想到自己的喃喃自语被听去了的吉野顺平本来想糊弄过去，张了张嘴，说出口的却是真心话。
“……我是个……很阴沉的人。”低下了头，吉野顺平用勺子搅动咖啡，看着咖啡勺带起的波纹，他的声音近似呢喃“我……因为没有反抗的能力，在学校的时候被当做取乐工具，还会通过幻想什么天赐的机会，能杀掉那些讨厌我的人。”
话音落下，溶进循环播放的轻音乐里，桌上的咖啡被搅拌的有些凉了，吉野顺平低着头，手在桌下死死交握。
真是的，还是说出来了。
会被讨厌吧，绝对会被讨厌的。
明明好不容易交到朋友。
似乎和外界隔绝的一片安静中，大庭叶子“啊……”了一声。
“……那个、然后呢……？”
“诶？”吉野顺平愕然抬头。
大庭叶子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啊、啊！是已经说完了吗？”
“是、是的。”愣愣的点点头，吉野顺平眨了眨眼，大庭叶子也下意识跟着眨了眨眼。
眼对眼看了一会儿，吉野顺平忍不住问道：“大庭学姐不觉得我是个胆小还狂妄的家伙吗？或者、自不量力的可怕男生？”
“诶？为、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对方的表情太认真，惹得大庭叶子有些紧张的斟酌起用词“吉野同学被、被欺负过，所以想要欺负他的人付出代价，是这样，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吉野顺平也莫名突然有些紧张。
“这不是很正常，吗？”
看着吉野顺平愣住的表情，大庭叶子苦思冥想着他说这些的用意，最后在脑中左手握拳捶右手手心：啊！是想让我帮帮他对吧！
“想明白了的”大庭叶子又喝了一口咖啡，托起下巴认真的开始思索。
“唔，我也因为脸上伤疤的原因被那个，‘校园欺凌’过的，但是因为我不是很在意那些他人的恶意，久而久之他们也觉得没意思了，但是我不推荐我的方法……”
“如果是吉野同学的话……呃呃呃对不起我不是很会给这样的建议……吉野同学太温柔了，所以突然间要蛮横起来也不太容易吧。”
“所以不如告诉家长？或者告诉老师？总之认清自己的弱小又不是坏事，对方人也很多吧？实在不行就像我一样转学嘛……”
说了一通，大庭叶子抬头看向还愣着的吉野顺平，静止了三秒后瞬间双手合十闭眼低头一气呵成。
“对不起对不起明明还不算清楚你的状况仅凭几句话就给了一堆没有任何建设性的建议真的很抱歉！请请请不要放在心上！”
“以及弱小什么的没有歧视吉野同学外形的意思只是单纯感觉吉野同学应该不会打架……啊啊也不是这么说！总之真的很抱歉很抱歉！”
还没从那句“吉野同学太温柔”回过神来的吉野顺平被这一通堪称行云流水的道歉又是一惊，立刻一起手忙脚乱起来“没事的没事的大庭学姐您快起来快起来我也没有说您不好的意思……”
咖啡厅的小小一角兵荒马乱，直到一声电话铃拯救了混乱的二人。
大庭叶子掏救命稻草一样掏出手机“我、我接个电话。”
吉野顺平点头如小鸡啄米就差两手一抬说一句您请您请。
看着大庭叶子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店外，吉野顺平深呼吸了一番，看着完全冷掉的咖啡出神。
在经历了那样的事后，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深知人类丑恶，不会再选择对他人抱有期待。
可矛盾的是，不论是刚才，还是几天断断续续的联络，自己的的确确——希望被她承认，希望能和她做朋友。
叹了口气，吉野顺平胡乱揉了揉头发，却因为顾及着额头的伤疤，抬手又理顺了头发。
大庭叶子很快回来了，有些为难的攥着手机。
吉野顺平了然“有什么事吗？”
大庭叶子无奈的点点头“抱歉…明明说好要看电影也没有看上……”
吉野顺平也起身，嘴角不知何时挂上了浅浅笑意“没关系的，就当是朋友小聚一下，大庭学姐回去忙吧。”
见他没有纠结什么，大庭叶子呼了口气，也回了一个微笑“嗯！咖啡的钱我付好了，就当是没看上电影的补偿？”
没等吉野顺平反应过来，大庭叶子已经跑到门口了，冲他挥了挥手“下次有空再来朋友的小聚吧！拜拜！”
“拜拜……”
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吉野顺平坐了下来，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拿起了咖啡一饮而尽。
凉掉的咖啡又苦了起来，吉野顺平闭眼皱眉，等苦味散去后，沉淀到杯底的糖在口中化开，又带来了经久不散的浅甜。
睁开眼，吉野顺平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却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对面原本空着的座椅不知什么时候坐上了一个人，他有着梳成三股的天蓝色发丝，十字的缝合线嵌在他的脸上，原本算得上俊秀的脸皮多了几分鬼气。
白皙到诡异的脸庞上，那对异色的眼瞳正笑眯眯的盯着他，让他莫名感到毛骨悚然。
“等到她离开可真不容易。”
真人殷红的舌尖划过唇瓣，笑的天真“可以和你聊一聊吗，吉野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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