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入学前夕
从医院的正门走出，盛夏的阳光有些刺眼，虎杖悠仁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挡住眼睛。
而当眼睛适应了光线后，虎杖悠仁的视线瞬间捕捉到了不远的医院铁门处，正在对照着医院名牌的那个身影。
几乎是下意识的，虎杖悠仁冲那人挥了挥手：“叶子姐姐！”
大庭叶子闻声抬头，还没站稳就感受到一股劲风吹过，虎杖悠仁已经到了她眼前。
“叶子姐姐怎么样诶诶诶？！”
话还没说完，虎杖悠仁同学就被脸颊突然覆上的手惊的大脑空白，剩下的话都成了变调的无意义拟声词。
大庭叶子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把虎杖悠仁的两条胳膊都分别抬起来，转圈打量了一番后才放松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感觉还好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虽然已经差不多放下心来，大庭叶子还是满脸担忧的问道。
虎杖悠仁则是笑着摇摇头，开口道：“明明伤的更重的是叶子姐姐，结果反而被担心啦。”
“我怎样都没关系…”闻言，大庭叶子小声嘀咕了一句，虎杖悠仁还没听清就被人用力握住了手。
“悠仁！逃跑吧！”大庭叶子抬头看向虎杖悠仁的眼睛，樱色眼眸满是认真。
还没从大庭叶子的揉揉捏捏中回神的虎杖悠仁当即疑惑歪头，“诶？”
“你的事，五条先生都和我说过了。我有很多攒下来的存款，应该够悠仁去国外好好生活一阵子了，不够我也会尽量凑的。”
“悠仁会死什么的…我绝对绝对不允许……”
说着说着，语速渐快的大庭叶子手上不自觉的微微加紧了力道，虎杖悠仁却感觉不到疼痛，只能感觉到少女微凉的体温通过手部相贴的肌肤传递过来，在盛夏里格外让人舒服。
“悠仁？悠仁？”发现面前的少年正不知道在看着哪里发愣，大庭叶子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怎么了？”
回神的虎杖悠仁当即脸颊通红甚至头顶冒烟，“啊？啊……”
见状，大庭叶子一颗心又瞬间提起，“果然还是哪里不舒服吗？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在大庭叶子已经想拉着他再回医院的时候，终于回魂的虎杖悠仁才急忙摆摆空闲的手，“叶子姐姐冷静冷静，我没事的。”
大庭叶子又更加仔细的来回看了看虎杖悠仁，再开口时已经少了几分刚刚的气势，小心翼翼道：“所以…要逃跑吗？悠仁？我一定会倾尽所有帮悠仁逃走的。”
二人对视着，虎杖悠仁几乎是第一次得以在阳光下、如此仔细的看清大庭叶子的眼睛，像是盛放中的樱花一样不可思议的美丽眼睛。
沉默许久，虎杖悠仁也只是眯起眼，轻轻的笑了一下，反握住了大庭叶子的手。
没等大庭叶子再说什么，他先发制人道：“叶子姐姐，先陪我去个地方吧。”
火葬场的上空飘散着浓烟，虎杖悠仁与大庭叶子并肩坐在长椅上，大庭叶子的手轻轻搁置在长椅，规规矩矩的坐着，而虎杖悠仁则用手肘撑着腿，看着地面沉默不语。
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安慰、该怎么安慰虎杖悠仁的大庭叶子忽然一怔，反应了一会儿后才明白了刚刚的熟悉感从何而来——这是她昨天晚上就思考过的问题。
明明才一个晚上，身边一切都仿佛变了个样子。
……不，不是仿佛。
大庭叶子抬起头，浓烟掩盖不了光，阳光似乎是从四面八方照射过来的，她眯起了眼。
悠仁的爷爷逝去、带着回忆前来的伏黑、又一次触碰的死亡边缘线、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还有悠仁的死刑。
一切一切仿佛玄幻电影一样的不可思议巧合，都在昨晚一股脑的塞进了“日常”里，真实的不能再真实。
小指有高出自己体温的热度传来，大庭叶子低头去看，只看见比自己更宽大一些的手掌支撑在自己的手边，二人的小指一上一下，一大一小，搭在了一起。
再抬起视线，是虎杖悠仁终于结束了思索，长出了一口气的侧脸。
“姐姐刚刚说的是‘悠仁逃走’，对吧？”虎杖悠仁转过头，有些无奈的笑着看向僵住的大庭叶子。
“啊……”大庭叶子无言以对。
虎杖悠仁没有像往常一样岔开话题，“然后呢？姐姐要怎么办呢？”
没等她回答，虎杖悠仁已经给出了答案，“我听五条老师说，姐姐身上有着‘筹码’，嘛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啦……但是姐姐应该是知道的吧。”
“姐姐是打算用自己拖住他们吗？给我判决死刑的人？”
看着别过头沉默的大庭叶子，虎杖悠仁顿了一下，尝试着勾起了小拇指，虚虚的圈住了她的小指。
“我不会高兴的哦……？”
“……对不起。”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的大庭叶子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见。
“也不用道歉吧…我知道姐姐是担心我，但其实刚刚的话都是我想对姐姐说的，结果不小心、被抢先啦。”
“对……我？”
“其实我更想让姐姐离开这里的。”虎杖悠仁刮了刮脸，“比起已经不能躲开这些事的我，明明叶子姐姐才更不应该参与进来。”
“我怎么可能……”没等大庭叶子说完，虎杖悠仁第一次打断了她的话，“总之！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话音未落，虎杖悠仁抬起了手，而大庭叶子的手正覆在上面，掌心相对着，被明亮阳光渡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色轮廓。
“一起、算是为了对方努力试试吧！”
而虎杖悠仁的笑容比阳光更闪耀，近在眼前的太阳几乎灼伤大庭叶子。
……原来如此。
是太阳，就是太阳啊，是无论何时都能一瞬间破开黑暗的耀眼。
啊——那只要在悠仁的身边，即使是地狱也没什么了吧。
虎杖悠仁的手臂不知所措的悬在半空，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见耳边大庭叶子的笑声，是爽朗的，是放肆的，可却让他莫名的心慌了一瞬。
“好啊！一起努力吧，悠仁！”
感受到怀里少年温暖的身躯，大庭叶子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飞蛾扑火化为飞灰那一瞬的心情，一定也是一样的。
毕竟那是太阳，是光啊，是多么的温暖，即使为之死去、也甘之如殆不是吗。
“我会在你身边的！悠仁！”
一起下地狱吧，悠仁。
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你的叶子姐姐都会为之努力，陪着你，安慰你，保护你。
甚至为了你，杀死自己。
松开了手臂，大庭叶子从长椅上站起，错觉般的阳光气味也随之离去了。
大庭叶子理了理刘海，眼眸中的温柔几乎软化了空气，留下一句“我回去整理行李啦”后，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虎杖悠仁目送着少女远去，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空空的手臂上。
夏季加上男生过高的体温，让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拥抱都带上了些许湿乎乎的潮感。
因而当怀里的大庭叶子离开时，稀少的暖风吹过怀中，也带来了丝丝透彻的凉意。
“这样好吗？让她一个人回去。”
“哇！”突然出现的耳熟男声让虎杖悠仁立刻回神。
看清坐在自己身旁的高大男人后，虎杖悠仁拍了拍胸口，“五条老师，别吓人啊……”
“啊哈——吓到你啦。”五条悟手撑着长椅双腿交叠，抬头看了一会儿火葬场上空的烟雾，“是你爷爷吧……抱歉啊，这个时候来找你。”
停顿了一下，五条悟歪歪头，“所以，你决定要怎么做了吗？”
“这个啊……”虎杖悠仁低垂着脑袋，“之前坐新干线回来的时候有问过伏黑来着，这种诅咒相关的事…好像蛮多的。”
“确实。”五条悟坦然的回答道：“场面大都很凄惨，而且，我也不一定能保证你在寻找宿傩的过程中，可以活下来哦。”
“怎么说呢，”五条悟一手支着下巴，笑着开口：“就当选个你自己喜欢的地狱吧。”
“……”
「你很强，要帮助他人。」
耳边响起的，是爷爷去世前留下的遗言。
脑海里闪过的画面，是昏迷的学长，流着泪自责的学姐，和……浑身鲜血的大庭叶子。
那样胆小的叶子姐姐，也会为了想要守护某人而甘愿受伤，甚至死去。
抬手收装逝者的骨灰，虎杖悠仁问道：“要是宿傩全部消失了，诅咒的受害者会不会减少一点啊。”
靠在墙边的五条悟抿唇，几秒后微笑着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当然。”
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声，虎杖悠仁面无表情的盖好了盖子，随后转头看向五条悟，“那个手指还在吗？”
闻言，五条悟上前几步，递出了造型可怖的手指。
虎杖悠仁抬手接过，看了一会儿后吐槽道：“仔细一看还真是恶心啊。”
看着虎杖悠仁毫不犹豫的吞下手指后，五条悟后退几步，手肘抵住了门，眼罩下的六眼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虎杖悠仁。
第二根，十分之一了。
会怎么样呢。
黑色的纹路浮现在虎杖悠仁的脸上，双眼斜下方原本不算清晰的浅痕此刻加深成了伤口般的沟壑，随着那黑色的纹路完全显现，「两面宿傩」睁开了四只眼。
伸展了一下手臂，于此间再度苏醒的诅咒之王咧开嘴笑了起来，那样的恐怖喋血，完全不似虎杖悠仁的阳光。
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两面宿傩冲着五条悟招了招手，算是敷衍的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啊，烦人的咒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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