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梦坠神农 九
“黄帝轩辕，应该是这么称呼你吧。你的最终意愿又是什么呢？”木堃不再看镜面里后羿射日那壮观至极的场面，而是很认真地想从黄帝口中得到一些现在他最想知道的。
“我？”姬轩辕眸子泛着如同星辰的光芒，轻笑道：“真是有点让我意外。我的最终意愿，就是守护。守护祖先们赐予我们生存的空间，守护天地间我人族这最奇妙的种族可以继续繁衍，守护我们的文明能够在末日来临时依旧可以在废墟中闪耀。我要守护的东西太多太多，而我也一直坚持着。”
木堃站在轩辕的面前，皱眉问道：“你不会疲累吗？你完全可以不用去担负这些的，这个世界，这个人族社会，该怎样就怎样，要灭亡就灭亡，与你何干？你完全可以安安心心当一个部落首领，享受自己的权威带来的满足感，这就足够了。”
姬轩辕摘下背上的那炳轩辕剑，轻轻抚摸着剑身，叹息道：“你可能还不清楚我们这个时代背负了什么。正是因为我们这个时代受到了大苦难，所以我才要布下这大局，让后世的子民不需要再像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一样承受这些负担和压力。”
“后羿也说过那句话，他说过我不知道你们这个时代背负了什么。我和你的时代不同，你背负了什么我不知道，人类要背负什么我也不知道。就像在我那个时代，生存的环境恶化，人类也有着要拯救地球的宏愿，这也是我们那个时代要背负的，可是像我这种普通人，社会里的小虾米，却并没有这种担当。”木堃低头看着虚无的地面，长发已经零散。
轩辕轻笑了一声，说道：“拯救天地？真的是有点幼稚了，天地自它存在以来，恶化千万倍的时代都有过，可它依旧存在。你们那个时代的思想观念真的让我有点好奇了。天地什么时候需要你们去拯救了？与其说是拯救天地，还不如说是改变已经被破坏的环境，拯救人类自己罢了。拯救天地，这句话连三皇时代的先烈们也不敢说出口。”
木堃静默不语，轩辕也安静了许久。突然镜面金色光华刺目，木堃不禁侧头看去。
只见后羿的右臂已经变成肉沫，他的右半身已经被烧成了焦炭，左手依旧握紧着那把霸气十足的长弓。而在后羿的头顶有一株遮天的巨树扎根在虚空之中，这巨树有十根盘曲的主干，每个枝头有一个怪异的鸟巢，枝杈上的每一片树叶都是金色火焰构成，连叶片都清晰可见。现在只剩下五只金乌卧坐在鸟巢之内，这巨树炽热产生的高温，仿佛连天空都要烧穿，能够看得到苍宇外的星辰宇宙。
“这是什么树？好美。”木堃愣愣地问道。镜面里的那株巨树当真是美艳至极，如果说不周山的是山的极致之高，那么这株巨树便是树的极致之美。
轩辕微微眯起双眼，说道：“的确是很美的树，这株树，名叫扶桑，原本是天皇帝俊与天后羲和养殖用来观赏的树，后来天后羲和在树上生产，本来可能会诞生出先天灵宝，因为生产出十个小金乌而导致先天灵宝化作灵水，尽数被扶桑吸收，结果扶桑进化成了先天灵宝，也成为了十只小金乌的襁褓。一族十太子，共同享有这特殊的先天灵宝，并且能够通过自身催动。在三皇时代这扶桑树可是大杀器，不知道造成了多少人族生命的死亡，焦土千万里，几乎无人可以抵挡。人皇九头在最后战役前炼制好了先天五方旗，将扶桑树、河图洛书、东皇钟、五禽扇和许多威力绝伦的兵器都镇压了整整一天。要不是那些天圣天将拿命去护着十个金乌太子，估计早就被人皇九头杀了个干净。”
“那他们怎么会被神农封印在哪个赤铜瓦罐里？”木堃也看到过神农与蚩尤释放出恐怖场域的一幕，而且里面的确是飞走了十只金乌。
姬轩辕左手一挥，一团土黄色的颗粒化作那赤铜瓦罐的模样，浮现在二人中间。姬轩辕凝望着这个赤铜瓦罐说道：“这是人皇九头为了彻底抹杀三足金乌而炼制的吞天火罐，金乌一族本来就稀少，但光是这个吞天火罐就差点灭掉了金乌整个种族。人皇九头悟透五行能量，炼制这个吞天火罐，便是要控制住三足金乌掌握的纯火之精，不然三昧真火一出，便是滔天大劫。后来神农在统一疆域的过程中，覆灭了人皇九头的后裔部族，强取了他们的吞天火罐。神农本就是天才，通过吞天火罐，不仅悟出了纯火能量，还反证出了他一直追求的纯木能量，并且将两者相生相克的能量融合在一起，所以他足够令人尊崇。”
“那当初神农为什么突然不再攻打蚩尤了？既然他那么强，可蚩尤并没有落败啊。”木堃很不解，毕竟神农与蚩尤的战斗画面太过震撼、
轩辕微微蹙眉，双手依旧放在轩辕剑的剑身上，音调略有些沉重地说道：“那是因为神农中计了，连我也中计了。后羿告知你的是正确的，在没有任何实力的时候，千万不要去接触别的星辰。蚩尤当初故意将神农引向太阳，可是太阳里封印着六只祖巫。蚩尤借助了祖巫的力量才能够更占上风，并且得到了祖巫的恶念结晶。也是因为祝融祖巫的缘由，将神农的纯火之精与纯木之精差点抽干，在祖巫的影响波动下，神农受了到重创，不得不撤退。”
“恶念结晶是什么？”木堃也学着轩辕盘坐在虚空中，这样至少比全身绷直舒服了许多。
轩辕打了一个响指，构成吞天火罐模样的土黄色颗粒立刻消散，镜面上也不再是后羿射日的景象，而是化作了一番阴沉的画面。天空血云密布，黯红色的土地魔焰喷涌，直通天际，连无形的风也带着淡淡的血红色。
蚩尤站在一座古旧的祭坛上，分为了十二个方位，每个方位都坐着一具身着高贵服饰或者战甲的骷髅，破劫戚与辟劫干供奉在祭坛顶端。他赤膊站在祭坛中央，一头长发垂落至小腿处，白皙滑嫩的肌肤与俊美的脸庞浮现出一种至高无上的庄严肃穆。他的双手平托着一块半米长的血红色晶石，里面缭绕着污恶之气，正上方的天空天雷滚滚，无数雷霆翻涌。
白虎无畏匍匐在祭坛下，蓝色的眼睛紧盯着血红色晶石；刑天单膝跪地，双臂紧握着插进土中的黑色长刀，杂乱的头发将丑陋的面容遮盖住。这片祭坛方圆百里内，就只有他们三个存在。
蚩尤伸直双臂，将血红色晶石高举至头顶，突然天空中的无尽雷霆倾泻而下，朝着血红晶石劈去。而地面翻喷涌着的魔焰也如同被黑洞吸引，尽数冲向蚩尤。很快天空雷霆不再闪烁，地面魔焰不再翻涌，整个祭坛被如同血液那般浓稠的火焰燃烧着，蚩尤的皮肉已经变成焦炭，只有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还证明着他依旧拥有生命。那血色晶石化作液体吞没了蚩尤的上半身。蚩尤疯狂地挣扎着，似乎承受着无法想象的痛苦，那些血红色晶液紧紧粘附在他的身上，令他无法挣脱。
“刑天！”白虎无畏吼立刻扑到蚩尤的身边，摁住蚩尤胡乱挣动的身体，咆哮道：“斩开这些液体！”
刑天沉默不语，提着黑色长刀，全力斩向蚩尤的胸部，那些血红色的晶液竟然瞬间化作一面晶盾抵挡住刑天的攻击。
“啪！”
黑色长刀崩裂成碎片，四散射开。白虎无畏与刑天心惊肉跳，那可是蚩尤的悟道刀器！竟然崩裂了！
刑天甩开刀柄，双臂已经皮开肉绽，断裂的臂骨倒刺出皮肉。刑天握紧双拳，骨骼重新缩回体内接续在一起，筋肉也尽数恢复，这种反作用能够伤到刑天的肉身，也是非常不可思议。他单手一招，祖器石斧破劫戚握在手中，他怒喝一声，浑身爆发出来的杀戮气息令云霄都崩开，地面撕裂上千里，比白虎无畏的煞气更加浓厚强烈。
“哐当！”
血红色晶液再次抵挡住了刑天的攻击，破劫戚被反震上天际。刑天无力瘫软在地上，浑身的骨骼在反作用力下全部崩断，脊椎骨更是化成了碎片。即使是非常强力的肉身巫受到这种创伤也无法站起，肉身巫的体魄可是比权限者更加强悍的存在！连刑天这种肉身大巫都被震地骨断筋折，就算是能够恢复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眼看血红色晶液蔓延至蚩尤的小腿，白虎无畏仰天怒啸，煞气腾腾，简直要撕裂苍宇！只见白虎朝着蚩尤的头部咬去，所有血红色晶液被吸进白虎无畏的口中。松开口后，已经变成焦炭的蚩尤剧烈喘息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白虎无畏，恍如人间饿鬼。
“无畏。”蚩尤缓缓撑起身子，低吟道：“你可真的是该死啊。”
白虎无畏匍匐下身躯，垂首在蚩尤的身边，轻声说道：“主人，我不能看着你被吞噬，你还有宏愿没有实现，我答应过你要守护你一生，随你征战，随你平乱。”
蚩尤伸出右手，在白虎无畏的脊背上轻轻抚摸着，呢喃道：“无畏，我还能够感应到它的存在，在你的身体里，附着在你的骨骼之上。听啊，它在呼唤我，它在欢呼。”
“主人，我们不需要这种恶念结晶，我们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去征伐。这是祖巫的邪念，你还要复活瑶姬，万一被邪念侵蚀，她即使活过来也会心死。”白虎摇摆着尾巴期冀蚩尤的原谅。
蚩尤的目光瞥向白虎无畏的长尾，口中呢喃道：“是啊，瑶姬还在等我，她还在等我复活她，怎么能够就这样放弃。我一定要杀掉神农，我一定要血祭掉整个姜族，我一定要解放黄人疆域，我一定要征服天庭，赐予众生自由。”
白虎见蚩尤稍微醒转，伸出虎爪将蚩尤托起。站起身的蚩尤踉踉跄跄，扑身在白虎无畏的脊背上，左手攥紧了白虎无畏腹部皮毛，右手顺着脊背握紧了它的长尾。
“无畏，没有武器我怎么打败神农和轩辕？没有杀伐我怎么解放万物？没有力量我怎么复活瑶姬？所以，无畏，帮帮我，算我求你一次。原谅我！”蚩尤怒吼一声，右手握着白虎无畏的长尾猛力一抽。
一把猩红色却透明的水晶长刀切开了白虎无畏的背部，从它的体内抽了出来，内脏血肉散落一地。长刀以白虎的脊椎骨、肋骨和一半的尾骨为构架，整个长刀有厚实的刀身，细薄如同发丝的刀刃，平坦的刀背，每一寸都是标准到完美的菱形，像是一片菱形的皮肤包覆盖在刀上。
白虎无畏已经无法言语，双目中流淌下悲怨的血泪。
蚩尤半蹲下身子，左手掌心印在白虎无畏的额头上，平静地说道：“我会将你的七魄注入到这把刀内，你依旧陪伴在我的身边，你依旧是我最依靠的执念。无畏，你不会死，你会活在我的刀里，与我一同证道！”
蚩尤猛地站起身子，将白虎无畏的七魄抽了出来，祭坛上的魔焰再次升腾起来，青白色的七魄被注入进血红色的长刀之中。魔焰敛去，血红色长刀缭绕着一团青白色的雾气，时而化作虎头，时而化作虎爪，时而化作白虎咆哮.......
蚩尤将这把刀插在祭坛中央，单膝跪地，将自己那变成焦炭的脸紧贴在刀身上，微笑着说道：“无畏三魂已去，你就叫虎魄。我兵主蚩尤最终的利器——虎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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