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千里追踪

这一夜的雨声令无数人难以成眠，有的是在思念离人，有的是在哄弄孩子，以免被雷声惊扰，还有的则是将雷雨当做了乐曲，在里面尽情谱写欢乐的词章，蓝瑾萱和安筱辰这两小便是这样，隔着一排屋子，秋若水都能听到他们欢乐的笑声。

        秋若水在他们的欢乐声中，也不禁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可是目光一转，看到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韩敬轩，眉尖心上似有愁苦袭来，忧虑之色更深了。

        看着韩敬轩那容颜虽老但却隐约可见昔年英姿的面庞，秋若水的内心似乎有火在烧，“没想到当年负气出走，再见已是暮年！看来人生真的不能如此任性。”回想起当年与丈夫相遇相守的往事，内心百感交集。

        少时离家、远赴苗疆，一直到师父遭人暗算，这才仗剑出阁，千里追凶，眼看已查得线索、觅得踪迹，却不料因一场误会，遇到了韩敬轩这个前世的“冤家”，二人在一场比拼后旗鼓相当，一番交谈后才知道，原来两个人都在追同一个恶人，先前互相认为对方是恶人同党，以至生出诸多误会。

        接下来二人结成同盟，共同追捕那“五鬼天王”尚和阳，其间朝夕相对，情愫暗中萌生。尚和阳是“花间派”掌门阴阳叟的师弟，手中兵器“五鬼招魂幡”以释放毒气、破人内力，更有鬼影幢幢迷人心智而为武林人士所不齿，尚和阳为人阴险狡诈、武功歹毒狠辣，是一个极难对付的角色。

        尚和阳与人对敌，更多的是以狡诈取胜，与人真刀真枪的对战，算不上一流高手，因此在韩敬轩和秋若水二人的共同追踪下，只能先避其锋，再伺机寻仇报复。这一路从东海一路北逃，直到长白山奇峰岩“红发老祖”的地界。

        “红发老祖”武功诡异，为人亦正亦邪，昔年与阴阳叟、尚和阳这对师兄弟有过交情，因此尚和阳想要托庇于他，不料，“红发老祖”因有事外出，不在家中，尚和阳只能再次潜逃。

        途中稍有耽搁，韩秋二人便会如影随形的跟上来。一次，尚和阳在一家饭店打尖，不久，韩秋二人也骑马赶到，正要出店离去，韩敬轩大喝一声：“奸贼哪里走？”手中长剑已直劈过来，尚和阳急速后退，韩敬轩一剑砍在一张板桌上，深入里许，刚要拔剑再上，耳旁风声飒然，秋若水已挥动银鞭攻了上去。

        尚和阳晃动“招魂幡”，左右遮挡，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可是时刻一长，尚和阳功力便稍有不逮，渐渐露出破绽，韩敬轩与秋若水很快便从左右攻了上来。原本胜券在握，堪堪将其抓获，不料异变陡生，尚和阳的“招魂幡”中忽有异物飞起，似是人的头骨，围绕着韩秋二人盘旋飞舞。

        骷髅头骨中喷出缕缕白烟，令二人的动作为之一滞。韩敬轩叫道：“小心，毒烟！”秋若水闻言大惊，伸衣袖捂住口鼻，右手软鞭在身周挥舞，以防尚和阳趁势偷袭。

        韩敬轩长剑青光大盛，纵起身，一剑向其中的一个骷髅头骨斩下，头骨应手而裂，白色粉末随之四散，二人急忙后退，堪堪躲过。

        尚和阳此时已完全处在了暗处，将韩秋二人困在了由五个骷髅头骨漂浮转动而成的阵法之中。毒烟阵阵，二人身处对面也几乎不可见。秋若水已感到头晕目眩，挥舞软鞭的右臂越来越吃力，到最后已无力挥动，手臂低垂，踉踉跄跄，几欲跌倒。

        韩敬轩腾身而起，再一次使出“青衣剑派”的独门剑法，并将“玄清鉴”内劲贯注于剑身之上，举剑下劈，另一个骷髅头应声而裂。身子下落时，一剑横扫，又挑飞了一个骷髅头骨，撞在饭店边的山石之上，登时碎裂。余下的两个骷髅头骨已无先前的嚣张气焰，转动已大见缓滞，浓烟也慢慢消散，只余下几缕如轻纱薄雾般笼罩在二人周围，已能看清周遭形势。

        尚和阳正在不远处晃动“招魂幡”，操纵阵法。韩敬轩长剑一抖，直奔尚和阳，势夹劲风，似将方才被困的怨气都要尽情发泄出来。

        尚和阳见来势猛烈，不敢硬接，身形左移，堪堪避过。只是这样的一下交手，余下的骷髅头已难以操控，不再有毒烟喷出，在空中旋转几下，径直掉落地上。没有了毒烟，秋若水的头脑一下子便清醒了许多，软鞭一抖，从左侧拦截尚和阳。

        尚和阳见这两个年轻人在自己的毒烟法阵之中居然能毫发无伤，而且还毁了自己辛苦练就的骷髅头骨，心下既惊且恼，只是二人功力实在不可小觑，当下将这份恼怒仇怨暗暗记下，待来日再行报复。当下凝神接战，只四五个回合便有落败迹象，也因方才催动法阵太耗精血，一时间难以复原。

        韩秋二人攻势愈急，尚和阳已然无法支撑，双眼不停转动，欲夺路而逃。韩敬轩一看他的动作便知其意，当下剑法变幻，长剑似从四面八方不同方位攻来，将尚和阳紧紧逼在了一个角落，无法外逃。秋若水一时间只感眼花缭乱，寻不到空隙，无法上前相助。

        突然，韩敬轩大叫一声，声音中满是痛苦和愤怒，似是受了暗算。秋若水还未看清具体情况，只见尚和阳已从她的身侧急速掠过。秋若水更不多想，长鞭挥出，啪的一声，重重击在他的后背之上。

        尚和阳一个踉跄，急忙稳住身形，嘴角已见血迹。他不敢再有任何停留，飞速前逃。秋若水刚要再次挥鞭下击，忽听得韩敬轩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呻吟，急忙回头去看，只见韩敬轩侧身躺在地上，双臂前伸，还保持着进击的姿势，长剑已跌落在离头顶三尺之处。

        秋若水大惊失色，不顾追敌，回身查看，只见韩敬轩嘴唇已成紫色，显然中了剧毒，只不知是何物所致。韩敬轩头脑尚有一丝清明，用低微的声音说道：“我中了金蛤粉的毒，又被毒蛇咬了一口，不过……不过没关系，我打小就命硬的紧，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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