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金兰之情
“本座身为天君，纵然先前有错，也为此纵容你们至此，给足了你们面子，你们切莫得理不饶人。”天君的老脸涨得通红，显然已经恼羞成怒。
枯颜嗤笑一声：“不好意思，我这人不大把面子什么的当回事，只在乎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若是不好好出了这口恶气，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把火把你……们众位给烧了。”
威胁，枯颜这是□□裸的威胁。但是天君身后的一群人却被枯颜飘乎乎的眼神唬住了，一个个缩着脑袋不敢呛声。帝音倒是敢说话，也有意要呛上一呛。无奈枯颜身边的黎梦看他有开口的欲望，二话不说就把他踹了出去。
纵然帝音是龙族的族长，却也没有能力抵抗龙神的的力量，更何况这次黎梦也带了几分报复的心思。
帝音狼狈地从地上爬起，颤抖着手指指着黎梦：“你……你这个孽子！”
枯颜上前掰下帝音的手指，等着他的眼睛：“你，你这个毒父。”枯颜这些年，学了不少“说话的艺术”，这一句话出来，既是对帝音的指责，也是对他的嘲讽。“毒妇”化身“毒父”，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枯颜下狠手折了帝音的手指，转身看向天君，唇角冷冷勾起，却什么也没有说，走向黎梦。黎梦捋了捋枯颜的发：“开心了吗？”
枯颜抬头望了望四周，空寂荒凉，尽管华美，却没有人气。他们称之为圣洁，称之为清净，她却只觉得寂寞。“若是一定要选择的话，我不会选择天界。天界、妖界、魔界，是六界之三大界面，我更愿意去妖界或者魔界，至少在那里，不会有如此之多的惺惺作态之人，徒让人恶心。”
枯颜这话说得重了，直接一棒子打翻了整个天界。但是却没有人在此刻站出来反驳，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天界的华美面具，但是并不代表那层面具。只要那面具在，他们就无法据理力争。
不过，枯颜还没有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华丽的裙摆在空中舞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枯颜已经站在了天君面前：“差点忘了一件事情，天君，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惹欢……是怎么落到你们手上的？”
惹欢的死，一直是枯颜心中的一根刺。天君的心蓦地一跳，赶紧摇手：“这件事跟本座并无关系，本座从未想过要残害天界仙者。”
枯颜冷冷一笑：“与你无关，但是你一定知道是谁干的。没有你的默许，司战不可能那么有恃无恐。”
眼见着黎梦就要掐上天君的脖子，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惹欢是我杀的。”
枯颜转身，天后正匆匆往这边赶来。枯颜听她承认了杀惹欢之事，眼中泛出嗜血之色，一跃而起，离地瞬间枯颜化作火凰，直冲天后而去。
天后立即运起元力阻挡枯颜的攻击，她虽然不是战将，但是能坐上天后的位置，自然是有本事的。枯颜被天后的力量阻隔在五丈之外，二人交战的余威却让迟了一步的天后的侍女们都弹了出去，瘫在地上起不来。
枯颜并不着急，她知道自己对上天后，硬碰硬是没有几分胜算的。但是枯颜不觉得自己会输，因为在冲向天后之前，她先做了一件事。
枯颜全力以赴，天后也只能认真对待，一心一意地与自己面前的枯颜纠缠。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绚丽的纠缠，两个人只是僵持着，拼的就是谁能够坚持得更久。
就在枯颜看上去已经十分虚弱了的时候，天后突然加力，有意将枯颜一举击溃。但是收回去的手还没来得及再打出去，天后的身后已经响起了阵阵惊呼。然后，天后看到有一把血红的剑，穿透自己的身体，一直将剑尖伸到了自己的眼前。
与此同时，枯颜并没有收回力道，反而更加拼命地将全身的力量都打到了天后身上。一时间，血花四溅，天后踉跄跌倒。
红魔剑横向划破天后的身体，回到了枯颜手中。手握着染血的红魔剑的枯颜，当真如妖魔。
还在滴着血的红魔剑抵上了天后的丹田，扎入三分，距离天后的内丹，只有分毫。“说，你对惹欢做了什么？”
天后看着神色绝厉的枯颜，竟然露出一个笑容来。枯颜看着天后那副轻佻的模样，手上的红魔剑又微微刺进去一分，生生刮在天后的内丹上，天后的脸果真开始扭曲，再笑不出来。
“说，你究竟对惹欢做了什么？”枯颜又问了一遍。
天后不敢挪动自己得腰部，一只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在不远处的祥云上，幻化水镜：“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如你所愿。”
红魔剑在枯颜和宏宇交战的时候掉落，被后简收着。此番，枯颜召唤来红魔剑，也便是告知了后简，她回来了。后简和优昙一路跟随着红魔剑到达南天门，在南天门被守将拦住，耽搁了些许时间。等二人到达的时候，与在场所有人一般，都被水镜吸引了目光。
天后办华清宴的时候，惹欢受邀前来，而后便再不见了身影。方才听枯颜责问天君与天后，众人才隐约知道，惹欢仙子恐怕是出了什么事端。
水镜之中的人，分明就是惹欢和天后在天后宫中的情景。偌大的宫宇之中，似乎只有天后和惹欢二人。即便天后位地位高了惹欢不少，但是却也不敢在惹欢面前放肆，否则，惹欢就不会逍遥自在这么多年了。
水镜之中的二人，刚开始还都是面带微笑相互寒暄。但是没平和多久，便似乎有了淡淡的硝烟气息。
“惹欢仙子多年未曾回来天界，可是我天界有甚地方做的不好，让惹欢仙子看着不顺眼了？”天后先行挑起话头。
惹欢放下手中的杯子，知道今日天后相邀，恐怕是不想与她善了了。
“天后娘娘说笑了，惹欢只是不习惯天界拘束，向往人界的烟火气罢了。”惹欢这话看着是在贬低自己，也是承认了自己的确对天界有所不满。
天后微笑：“本宫记得，惹欢仙子本是瑶池仙境中的一株，在天界经历数千年仙气熏陶，修得仙身。”
“天后娘娘记得不错。”
“其实今日我单独留你在此，便是想将有些事情告知于你。”天后似乎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对往事的追忆。
惹欢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不明白天后想要和她说些什么。
“像你这般生于天界却非仙胎的仙者，身份上实为尴尬。天条上，由下界飞升的仙者，不得动七情六欲。你们这般的仙者，不属此类，但是……若是思恋凡人，也是不妥。所以当初，你和那人界的男子纠缠的时候，司命曾经前来向本宫请示。”
话题涉及到语鎏，惹欢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不见了笑颜。天后稍微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当时本宫也实在为难，但是念及你那时候年纪尚小，识人不清，所以交代了司命给那个男人的命运稍稍改写了一番。”
天后的话，单看语言，似乎是在对惹欢表示歉意，但是配上她那高傲的神情与不可一世的语气，变徒让人火大了。果然，在天后的刺激之下，拍案而起。
枯颜从未见过如此情绪外露的惹欢，以前的她，尽管再生气，也只是用冷暴力和语言刺激表示自己的心情，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报复回去。但是，现在的惹欢，几乎让枯颜看到了她眼中的怒火。
“你凭什么这么做！”惹欢的语气十分不好，若是在平时，绝对算得上冒犯天后了。
天后冷冷笑：“凭什么？就凭……你们这些无用之人的命运都掌握在我的手里，只要我想，你们永远都在我的我中。”
感觉到天后眼中的杀气，惹欢反而开始镇静下来：“你今日将我独自留下，又故意说这些来惹怒我，究竟想要做什么？”
天后一步步靠近惹欢，带着护甲的手指触上惹欢精致的面颊：“我想要做什么？嗯，大概是因为后悔了吧，后悔当初没有让你和那个人族在一起。”天后突然掐住惹欢的下巴，“不过，你也得庆幸，若不是你一心只在那个人族身上，你也快活不到今天。呵呵，今日落在我手上，也怪你自己，六界逍遥多自在，回来作甚？”
惹欢看着天后的脸，突然笑了，笑得很美，似乎连唇角上扬的角度都是刻意控制了的：“说到底，原来我们胸襟宽广的天后大人是嫉妒了。”狠狠拨开天后的手，“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的眼光我可实在是瞧不上。再者，即便没有我，天君的目光，照样不会落在你身上。担了个天后的名分，你也该知足了。”
眼见着天后的脸色越来越差，惹欢的神情却是高兴起来：“不过，今日我还是得谢谢你，为我解开了心中纠结至今的结，我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至少她知道，她和语鎏之间，也许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惹欢说着，便往门口走去，准备离开。但是还没有走出几步，便被一群仙婢拦住了。
“哟，都是天后娘娘的心腹呐。”惹欢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但是她早已无所畏惧，因为她再也没什么是不能失去的了。
几乎毫无抵抗地，惹欢被拿下了。
天后亲自动手，将她的内丹逃了出来，笑得残酷：“本来，本宫想让你痛快地死了。但是现在，本宫却改变主意了。你修炼数万年，元力深厚，实在不应该浪费了这颗内丹，还要请你多忍受几日的苦难，让我找到合适的用途。”
惹欢在天后的暗劳里呆了不知多久，每日忍受溺水之苦，刀割之痛，蛆噬之疼。直到有一日，天后再度召见了她。那时候的惹欢，已经十分狼狈，但却始终没有弯下自己的脊骨，脸色尽管苍白，却是骄傲的神情。
“你的内丹，本宫已经找到下家了。”天后话音刚落，司战从一边站出来，天后端庄一笑，“司战仙君奉命下界捉拿血凰，本宫以为，他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不过，始终是你的东西，还是要你知道一下，你可满意？”
司战假模假样地在惹欢面前做了一个揖：“惹欢仙子，别来无恙。”
惹欢的唇颤抖了一下，才开口：“你以为，有了我的力量，你就能斗得过枯颜和黎梦吗？我告诉你们，做梦！他们是龙凤之脉，身上流淌着上古神兽之族类的血液，天赋异禀。曾经你们功亏一篑，这次你们毫无胜算。尽管我知道我看不到最后的结局，但我知道，终有一日，你们都将匍匐在他们的脚下！”
惹欢说话时的神情，张扬而自信，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
在司战吸收她的内丹中的力量的最后时刻，惹欢又开口了：“是不是觉得，力量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丰厚？天后拿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不得好死了，但是，我在那短短的时间里，启用了幻咒之术，以生命为祭祀，看到了枯颜的结局。”惹欢的目光直直向前，似乎透过水镜看着枯颜，“她会赢。”
自信温婉的微笑，是惹欢留给枯颜最后的表情，就像曾经她们第一次相见一般。
“今生不幸惹苦命，来生但愿得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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