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翌日,天蒙蒙亮,春风入帷帐。芙蓉帐暖,花落鸳鸯被。
夏筠离刚刚睁开眼,便看到闻芷那张精致的脸蛋紧贴着自己,羽翎长睑悠悠擦过自己的脸颊,朦胧的睡意一下子便清醒了。
动了动身子正欲起身,闻芷已比他早一步起身,两人先后下榻。
他们的动静不大,可门外的侍女仿若掐着时间一般,手捧华服鱼贯而入。
袭人和玉人两位女官走在前方,并未帮二人梳洗,她们乃大周朝入官簿的正二品官,是真正可以入朝堂的女官,不需要做这些事。
两人扫了一下还未收拾的床铺,那上面干净整洁,除了被压出的褶皱,无一丝不妥。还好,还好,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自家殿下向来不怎么按常理出牌,昨夜将那寺人留在寝殿已是让二人跌破眼镜,若殿下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便是陛下,也不能再护着她了。
昨天的事闻芷并未掩盖什么,今天一大早宫中已隐隐有些传闻,但碍于陛下的宠爱不敢明目张胆的议论,其实私底下已经传开了。
闻芷看她们二人的表情便知道她们心底在想什么,她心中暗笑:这事她不仅要闹,还要闹得满城风雨,闹得全城皆知!
她做什么事自是有自己的思量,只是这事的原因,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夏筠离未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是一个寺人,接过蓝衣仕女的手中的托盘,正欲替闻芷穿上宫装,却被闻芷伸手制止。
“给他将衣服换上。”看了眼身旁的侍女,眼神示意,二人的衣服都被准备好了,闻芷依旧是一身华丽宫装,夏筠离的衣服却被换成了绛紫色勾勒宝相花纹宦服。
闻芷微微点头,这正合她意,宫中不同的品阶有不同颜色的服饰,在常卿殿当值自是与冷宫一个掌灯内侍不能相比的。
蓝衣的侍女将手伸向夏筠离,当然,在这之中或多或少会有些揩油的成分,宫中宫娥与太监可以有主子批准成为对食,她们在宫中多年也未得陛下垂怜,更何况当今圣上已入不惑之年,年纪可以当她们的爹了,她们此时正值豆蔻,出宫的机会少之又少,虽然是太监,她们也还未见过这般漂亮的人儿。
夏筠离不动声色的躲开那些宫娥的手,将自己的衣服接过来,一双仿佛淬了翡翠的华丽双眸望着闻芷,“殿下……”
闻芷眉间轻蹙,宫中女子行事何时这般孟浪。
玉人见她眉头轻蹙,也知这些侍女惹了殿下不快,轻咳一声当做提醒,二品女官不是盖的,那些侍女收敛了不少,倒不是她良心发现,而是若再这般拖下去,怕是给陛下等急了。
闻芷每日这个儿时辰都会去书房见皇兄,即使是成亲之后这个习惯也不是说改变能改的。
闻芷此刻已是穿戴整齐,扫了一眼替夏筠离换衣的侍女:“你们都下去。”心中却在考虑要不要换一批资历老的宫娥来她殿中当差,那些侍女此事年岁正好,正是心中骚动的时候,最容易出什么岔子。
待侍女走光,闻芷这才拿起宦服,正欲给他穿上,可拿起来方才想起……自己不会穿这些繁琐的宫服,手微微一僵,随后自然而然将那宽大的内袍直接往夏筠离身上一盖,穿了等于没穿。
夏筠离:……
他不禁哑然失笑,那双漂亮的眸子漾着水波,轻轻唤了声:“殿下。”
他话依旧不多,只是给人感觉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些,疏离感渐渐淡去。
美色祸人,此话说得一点不假,闻芷先前便知道他的声色极为好听,更何况刚刚睡醒,说话间还带这些许鼻音,他这声‘殿下’叫的仿若将人含在心尖上一般,舌尖轻抵齿间,有着醉死人的温柔缱绻。
闻芷晃神间,他已将衣服穿了个大概,剩下几个扣子还未扣上,普一回神,闻芷心中有些羞恼,带着恶作剧般的将他胸前的扣子扣上,微红的指尖沿着服饰上的刺绣轻挑,缓缓研磨,一下一下,甚为撩人。
若是个正常的男人此刻怕已是忍不住将她扑倒在地,可他是个太监,虽说没有多强烈的反应,可那双墨绿的双瞳明显沉了下去。
闻芷就喜欢这样,即使他是个太监,看着他有这种反应,她就觉得心中成就感爆棚,宛如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童。
将心中一点点的遗憾无视,她脸上笑得愈发灿烂,与先前孤傲的长公主判若两人。
夏筠离望着她,她有着世间令人梦寐以求的美丽容颜,身份尊贵,孤高清冷,此刻在他面前却笑得如同阳光般灿烂,眸子专注的望着他,让人不由自主的驻足于她布下天罗地网的温柔乡。
是了,他们心中都明白,他们此刻的这般作态,皆是为了做给外人看的,为了相同的目的。
芙蓉软帐,却是一袭锦被,泾渭分明。
玉人抬头望了望天色,时辰不早了,便开口提醒:“殿下,时辰快到了。”
“知道了。”闻芷应了一声,将夏筠离留在殿中,正欲前往尚书房。
“殿下,为何不等等为夫?”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安阳小王爷施檀宇一袭朱色衣袍出现在殿门,眉目飞扬,似是完全将昨日之事忘得干净,笑声明朗,妩媚的凤眸噙着笑。
他与闻芷今日都穿着朱色衣袍,俨然是对新婚燕尔的夫妻。
闻芷点点头,并未回他,态度极为冷淡。
碰到冷板凳的安阳小王爷身子一僵,玉人忙出来打圆场:“殿下方才便让下官去寻王爷,未想,王爷已来了。”
施檀宇自是顺着这个台阶下,面色无常,笑的风流,打趣:“如此,倒是本王的不对了!”
“岂敢。”玉人说道。
“走吧。”闻芷冷冷的扫了施檀宇一眼,催了一声,随后便转头对着身边的夏筠离嘱咐道,“我先去见皇兄,你先待在这殿中,待我回来。”
态度与对安阳小王爷截然相反,说不顾众人反应,便率先出了殿门。
玉人两位女官紧随其后,施檀宇走在最后。
见与前面的队伍相差一段距离,施檀宇随手唤了个侍女:“这位姐姐,你可知那位公公到底是何身份?”他说的是夏筠离。
那侍女见她风流倜傥,双颊不禁微红,老老实实地交代:“奴婢也不知,只知道昨夜袭人女官将那公公从冷月宫带回来,随后……殿下便将他歇在自个儿寝宫。”
施檀宇在听到‘冷月宫’的时候双眸剧烈的收缩了一下,今早的流言他也听到了,他自不会愚蠢的去质问闻芷,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寺人竟是冷月宫的,若他昨日做的荒唐事被殿下知道了……
那个寺人一定得死!
------题外话------
我怎么可能辣么早就让他们啪啪啪,看作者君的傲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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