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迷途
一日，秉义路过细林，忽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
“谁？”秉义定睛转身，往前走了几步，注意到地上什么东西在反光。
她拾起来，是一面小镜子。
“是谁丢的？”秉义向四周看看了。
把玩了几下，秉义见这小镜子品相出众就顺手收进腰间。她闲散的走向潭边，向里看了看，什么都没有，想起自己受父亲处罚，心中依旧愤懑，怨恨父亲太过偏宠。
秉义在细林溜达了一会，见无人来细林找东西，便揣着镜子回去了。
龙族未成年的龙都随母亲居住。
秉义刚进二侍妃的寝宫门，就听见母亲在内宫摔桌子、摔碗。这场景秉义从小就见惯了的，心想还是躲远点好，便轻手轻脚的躲回自己的寝宫。
晚上宽衣解带时，小镜子掉落在地上，秉义见它完好无损惊讶不已，她又仔仔细细的前后看了看。
普通的小镜子这么一摔固然会破的，这个小镜子竟然一点损伤没有。秉义脱了衣服趴在软榻之上，继续鼓捣这小镜子，突然镜面出现一个场景。
一个农家美妇在院子里坐着，晒着太阳。美妇虽粗衣麻布，但掩盖不住其玲珑的身形和俊俏的五官。秉义被这场景迷住了。
这是人间镜像，她从未去过人间，也从未见过凡人，更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
不过，镜面镜像很快就消失了。秉义摇了摇小镜子，见不再有变化，便把镜面埋于软榻之下，睡觉了。
如今，秉义已经三岁半有余，只比秉信小一月。秉义虽女儿身，但脾气秉性如男子一般，自小不与众妹妹玩在一起。整日玩土、飞房顶。
二侍妃曾说：“不如给秉义一个男儿身！”
第二日，秉义哼着小歌来到学经堂，一进门便看见秉信和秉言坐在那里。
“真是晦气，本来心情挺好的，没想到一进门就撞见了，唉！”秉义吊儿郎当的说。
受了父亲的处罚，秉义消停多了。虽依旧口下无德，但秉言已经练就了金耳朵，不管秉义说出多么难听的话，秉言只做没听见之状，不予理会罢了。
近月余，秉义每晚都沉迷于那面小镜子，那小镜子每晚都出现那美妇每天在做的不同的事情。秉义心想：要是能实地走一遭就好了！
当晚，秉义便在梦里去了一遭。
太阳当空，她突然置身美妇院外，见那美妇正在院中拾掇柴火。突然美妇转身看到了她，对她微笑，然后跑过来，刚想拉起她的手又缩回去，笑着说：“你回来啦，我的手太脏了，快进屋，走吧！”
秉言不明所以，她心想：反正是一场梦，走吧！
美妇端出一锅热乎的农家饭，她冲着秉义笑：“快来，快来吃饭了！”
秉义坐过去，她扫视了一圈这个家。
“你自己住在这？”秉义问。
美妇愣住了，她把碗筷落下，起身走过来摸了摸秉义的额头说：“秉义，你怎么了？这是我们的家啊？”
“我们的家？”
“对啊，你不记得了？”
秉义愣住了。
“没关系，人回来就好，我等了你这么久终于把你等回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吃饭吧，以后的事我们慢慢说。”
秉义看着美妇，露出微笑。
这梦真美啊，我竟然跟美妇成了一家人。
“我叫什么，你还记得吗？”美妇问。
秉义无辜的摇了摇头。
美妇故作生气的样子说：“我叫柔水，记住了吗？我们是一家人。”
秉义点了点头。
第二天，梦醒。秉义睁着眼睛在软榻上回想良久。昨日的梦太真实，太让人流连忘返。她又摸出那面镜子，此时什么也看不到，她如获至宝将其藏入地缝之中。
晚上，秉义又摸出她的小镜子。等了一会，镜面上又出现了那个场景。秉义看了看时间，原来镜子每天都是在固定的时间出现场景的。
今天是美妇……是柔水坐在桌前梳妆打扮的影响。柔水描眉画眼，染红唇。本就端正的五官在打扮之后更加秀美。只见柔水缓缓回头，看着秉义，轻声换了一句：“秉义，忙完了就快点回家来吧！”
秉义心一惊。把镜子翻了过去。
她翻过身躺在软榻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柔水一开始就知道我叫秉义？为什么在那个镜子里我似乎是她的夫君？这到底是梦还是……？怎么会这么真实？
她的心狂跳不止。无数个疑惑在心里生出来，可都抵挡不了柔水那一张勾魂的脸。
秉义倦意袭来，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她再次来到柔水的家。她站在厨房，柔水正在烧火煮饭。
“秉义，你帮我劈柴吧？”柔水温柔的说。
秉义看了看柔水的背影说：“好！”
秉义走到院中，拿起斧头干了起来。她从未干过这种粗活，可是不知为何第一次抡起斧子，却觉得轻松不已，柴火也劈的很顺利，身体就像是常干这活一样。
秉义把木头都劈的细小，一根一根落在墙边。
“秉义，洗洗手，来吃饭吧！”柔水从门里露出半个身子喊到。
秉义乖乖的回了屋，柔水为他打了一盆水。洗手的时候水里映出了她的倒影。
只见她一束男人发髻妆容。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身男装粗布麻衣。
原来在梦里，秉义是一个男子。秉义微微笑了一下，似乎对自己的形象很满意。
秉义每晚都来到自己的梦里，渐渐的她适应了自己在梦里的形象，也喜欢自己在梦里的形象。她有时候甚至想梦里的秉义才是真正的秉义。
学经堂上，秉义也客气了很多，虽不再故意找茬、恶语相向，但还是会冷眼相待。
“秉义最近怎么消停了？”秉言问秉信。
“谁知道她又琢磨什么呢，不用理她。”秉信说。
那日龙学士受了龙主训斥，他对待秉义也略微严格了些。不严加管教会遭龙族训斥，太严格管教又怕得罪了龙女。龙学士的教导工作也是开展的很艰难。
一日，二侍妃近身侍女蜂花来敲二侍妃的寝门，秉义正与母亲在宫内闲聊。
“二侍妃，您要的东西到了。”蜂花说。
“进来吧！”二侍妃说。
蜂花把两个酒壶放在桌子上。
“母亲，这是什么？”秉义好奇的味道。
“这是人间的东西。”二侍妃说。
“人间的东西？”秉义好奇的问。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秉义问。
“小孩子不要乱问。还有，不许把事情说出去，知道吗？”
“知道，母亲。”
每晚秉义都梦回人间，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也没见过柔水买过这个东西。
这一晚，秉义又梦回。
她搂着柔水坐在溪边说：“有一个白色的瓶子，怎么从没见你买过，上面有花酿两个字？”
柔水想了想说：“你是说花酿酒？”
“花酿酒？”
“对啊，那可是最好喝的酒！”
秉义恍然大悟，原来是酒！
“你想喝了？明儿我就去给你买！”
秉义想了想，自己在龙宫还没成年，不能喝酒，不过在这梦里自己是一个成年男子，喝点酒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第二天，柔水果然买了两瓶花酿。柔水为秉义斟了一杯。
秉义闻了闻，抿了抿。这可是她第一次喝酒。
柔水看着她，笑出了声。
“喝进去，喝进去！”
秉义端起酒杯，犹犹豫豫间，一饮而尽。刚开始秉义觉得有点辣，可是辣劲儿过了之后就有了一丝花香残留口中。刚开始秉义觉得酒不过如此，似水一般。就一杯接着一杯喝，两壶酒进肚后，秉义开始看人重影了。
秉义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一只手竟然长出七根手指。
“秉义，你是不是醉了？”柔水走到秉义身旁蹲下身问。
秉义转头看了看柔水傻笑起来，她轻轻的抓起柔水的手说：“柔水，你好美啊！”
柔水怔了怔，低下了头，把手从秉义的手心里挣脱出来说：“你喝多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不！”秉义似醉非醉，她看着柔水灵动的嘴唇，仿佛有一股力量吸引着她靠近。
一点一点……
就快要尝到那感觉的时候，秉义一下子头昏眼花，摔倒在柔水的怀里。
柔水似乎松了一口气，她双手从秉义的胳肢窝处伸出，拖拽着将秉义挪到榻上。
柔水看着秉义，脸颊泛起一丝忧虑。
第二天醒来，秉义头痛欲裂。她在榻上倒腾了半天，终于在床榻与墙面之间的小缝里找到了小镜子，她拍了拍小镜子，又将它妥善的藏到地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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