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何为人性食为天（二更）
沈祈安现在疼的难受，只能想些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看这洞里的情况，之前的疑惑也能解开一点了。乡外的人被人走捷径弄上这陡峭的山，山的周围到处都是挣扎的痕迹。可是这乡内的人又是如何上来的？这么多个小伙子，难道每次运上来都没有被村民发现吗？又或是，村民们发现了却没有吭声？？不不不，这每一个孩子都是家里人的骨肉啊，真的不会丧心病狂至此吧？
最重要的，应该是杀人的原因了，无冤无仇，定是有什么滔天大恨才让这里的人做到这种地步。
想完又看了看那个男孩，此事一定和这个小孩儿脱不了干系。
沈祈安问他：“你可有名字？”
问完沈祈安发现，刚刚嘴里还叫喊的男孩儿，好像从被捆住之后就不说话了。现在沈祈安问他，他也没有张嘴说话。
沈祈安又忍住疼痛，又问：“你奶奶呢？”
那个小孩儿听到这句话就浑身乱动，眼睛凸出来，好似在害怕些什么，嘴里说着：“血，血奶奶，奶奶。”
血？奶奶？肉？
这个小孩从开口到现在，嘴里只有这几句话。沈祈安还想再问几句，可是浑身渐渐使不上力气，迷迷糊糊的就晕过去了……
洞外还是下着雨，一点雨小的迹象都没有，过了不知有多久，天上轰隆打了一声响彻云霄的雷声。沈祈安被这声雷惊得醒了过来。
自己睡了多久了？沈祈安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子均呢？子均和贾心晏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沈祈安有些慌了，这么大的雨，他担心两个人会出事。他慢慢的坐了起来，让自己靠在墙洞上，又试着站起来，想去外面看看。虽然站起来了，但腿上完全没有力气，因为发烧脑袋又昏昏沉沉的，且快被咬掉的那块肉疼的要命。
无能为力，沈祈安最终还是坐了下来，看着那个小孩儿问：“我们的酥饼是你偷的吗？”
那小孩儿还是不说话。沈祈安想，如果不是这小孩儿偷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乡里的人偷的。不管是谁偷的，都只是饿了罢了。
洞外有些脚步声，不一会儿，见看到卫毅从黑暗的洞道里走了进来。他手里找到了不少木棍和野味，放在洞中。
然后过来扶着沈祈安问：“祈安，可好些？”
沈祈安点了点头，然后问：“贾心晏呢？还没回来吗？”
卫毅脸上似笑非笑“谁知道呢，我俩又不走一路，可能是还没回来罢。”
沈祈安嗯了一声。
卫毅给沈祈安收拾了一下，把刚刚包扎过的布换了下来，布上已经浸满了血液，卫毅随手扔了那布条，又从身上撕了一块干净的，倒上药粉后系上。
沈祈安疼的直抖，但是还是忍住疼对卫毅道：“你也快把衣服烤烤。”
卫毅嗯了一声后就去把火升起来，然后把自己的内衬脱了，除了裤子，卫毅已经光着上身了。
卫毅身上的肌肉结实富有弹性，胳膊上也因刚用过力气而显得格外雄建，配着他那张包含风霜的脸，看得沈祈安脸既然都红了。
“祈安看我做什么？”卫毅笑着看沈祈安。
“我，我”沈祈安的脸更红了，“你，你把那酥饼给我吃些，我好饿。”说罢沈祈安就接过来慌乱的吃了起来。然后又道：“给他些。”
卫毅道：“就一个，他等着吃这山鸡罢。”
沈祈安张了张嘴，又看看了看卫毅，最终还是没说话。只是自己觉得就算说了分给那孩子一半，卫毅也不会同意。
半晌无话。
“好了，诺。”卫毅把山鸡分了一点给那小孩，只见那小孩直接咬住，根本不吐鸡骨头！卫毅也惊了，再怎么说这鸡骨头也不是谁都能咽下去的，自己在外带兵，也是能吃树皮和幼虫，吃得了骨头。可宋朝毕竟繁荣康盛，属实有些异常。
卫毅又给了那小孩儿一块，便撕下来两个鸡腿，把上面的黑焦弄净了给沈祈安递了过去。最后自己也吃了起来。
雨一直没停，今晚三人吃罢了便仓促的睡了。迷迷糊糊间沈祈安好似看见卫毅在自己眼前说这些什么，突然又拿了一把剑，狠狠地刺向他自己。沈祈安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使不上力气。
天亮了。
洞中并没有什么变化。沈祈安拍了拍卫毅道：“子均？子均你醒醒。”
“怎么了？可是伤口疼了？”
“不是，子均，贾心晏还没有回来。我们得去找找他。”
听到这话卫毅缄默，过了一会儿道：“他不会回来了。”
“这是何意？”
“等你什么时候找到玉佩的主人了我就告诉你。”
沈祈安迷惑，道：“可是他的安危，万一出了什么事”
“你不必担心，他死有余辜。”
沈祈安到底是没听过生死杀杀，还是有些震惊。但是子均的话沈祈安却不知怎么的，有一种值得相信的安心。
再想想，听子均和自己在庙里说过的话，这贾心晏跟子均必然是有过些什么的。而且，而且之前追孩子的时候，明明有五个人前去，子均却只让商队留了四匹马，想必当时，就没想让贾心晏回去。
沈祈安道：“子均，拉着这个孩子，他身上的衣服有补丁，想必定是有亲人在的。我们先回去和无为他们汇合吧。”
卫毅嗯了一声，给那小孩系了个结。然后一只手扶着沈祈安，一只手拉着那小孩的绳子。三人便走下山了。
这小孩儿这会子倒不闹腾，也跟着三人走。
“公子，公子！”走到半路就看到了无为和旋遥跑了上来。“雨一停我们就上来了，公子如何，怎的受伤了？”无为急忙道。
“无事。”沈祈安道。
卫毅开口：“旋遥，你拉着这个小孩。”然后又摸了摸沈祈安的额头，觉得差不多了，便用双手架着沈祈安慢慢走。
到了山下，这小孩怎么讲都不走了。一副惊恐的模样看着那个乡村，坐在地上直哭，怎么拉都拉不进去。卫毅本来想直接把他扛起来，这时来了一位女子。这女子身上也是缝缝补补，穿的少得可怜。
这位女子跑过来“孩子，孩子，你在这，娘终于找到你了。”
四人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
这样一来这孩子身上的补丁也说得通了，应该是这位女子补的。
那女子道：“多谢四位爷，四位爷可是昨天来我家借水喝的？我看各位一个个威猛高大，还以为四位爷是杀人不长眼的盗贼，四位爷来家中小坐可好，让小人招待招待。”
沈祈安和卫毅对视一眼后道：“那便麻烦姑娘了。”
到了这女子家中，家徒四壁。这女子忙活半天只是端上来了四碗清水，一碟青菜。
四人都没好意思吃。沈祈安看那女子给孩子收拾了收拾，这孩子倒也不闹了。
沈祈安喝了一口水，道：“这位姑娘，敢问如何称呼？”
这女子摇了摇头道：“没有名字。”
沈祈安了然，继续问道：“我们在山上找到的这个孩子，你可知他为何住在山上吗？”
那女子瞪着眼睛，哆哆嗦嗦，手指头指甲碰指甲的声音刺啦，刺啦！
“你们，你们可是瞧见了？”
沈祈安没说话，他知道这女子一定不简单。那孩子住在洞里，这女子必然脱不了干系。
“那，那是死人的骨头。”
几人静静的听着。
“那是很多人的骨头，”说着这女子竟然哭了起来“我们这里太穷了，又与外界隔绝，什么大都进不来。于是于是人们开始吃人肉了。”
！！！！！！！！！！
“什么？”沈祈安大声道。
众人都惊了，他们都是住在世家的公子，除了卫毅在战场上打打杀杀，即便是旋遥，经历过各种酷刑，倒也没有吃过人肉啊！！！
那女子继续道：“我丈夫，是我家管事的。我和孩子还有婆婆，每天提心吊胆，生怕说错了一句话，哪个动作没做好，换来丈夫的毒打！”
“时间每一天过去，家中粮食本就少的可怜，只能丈夫吃，粮食吃完了，他便挑着法子的打我门，用铁丝，用巴掌，烧好的水呼啦一下就浇在我的身上。我实在是找不来吃的了。家中饿了半个月，天天啃树皮，直到有一天，他饿极了，忍不住了，抓着我就准备啃，婆婆上来拦他，硬是推开了我。”
“他既然活活把我的婆婆咬死了！！！啊呜哈哈”这女子哭了起来又笑了笑继续道：“他嘴里念叨着：‘这肉无色无味，好像吃着鱼肉一般。’又拿着婆婆的臀部边啃边说：‘怎的如此有嚼劲？弹而不臭，哈哈！哈哈！’”
沈祈安快吐了！
这女子继续道：“那是他母亲啊，怎的，怎的！！！！？？”
“这之后他倒是不吃我和儿子了，开始抓村中的年轻人，他说年轻人肉质鲜美，心脏刚出来的时候怦怦的跳，吃着能让人浑身有力气！”
“可以了。”沈祈安开口道，“别说了。”
无为和旋遥也有些忍不住了。
村中为何年轻人少，老人和小孩多的原因也解答了。
“那个男的呢？你丈夫。”沈祈安问道。
“晚上他便回来了。”那女子一擦眼泪，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子均，我们把那男的带走，交给官府，然后上报一下这个地方吧。”
卫毅嗯了一声。
沈祈安起身看了看这个屋子，发现后面有一个小茅厕，四周都用水清洗的干干净净，很难被人发现。进去之后果然看到满地都是鲜血肆溢，只不过没有一点点肉渣，那男人竟是吃的干干净净，只剩骨头！这些骨头运到山上，想必是易如反掌。亲人都能吃，想必这村子里的人，神智都不怎么清楚了。
那小孩子，看到自己的奶奶被这样对待，哪里还敢回家，那山上的幽幽白骨，想必更亲切些罢。只是看这孩子咬自己的那一口，那么用力，想必也没少跟着他爸爸吃吃那东西。
这无名乡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沾染了点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口径一致，半个字都不肯对沈祈安他们说。
冷静了一会儿沈祈安才想到正事：“子均，我的玉佩！”
卫毅靠近那个小孩，在他身上翻腾了一会，找到了沈祈安身上的香囊。沈祈安确定玉佩在，便收了起来。还好，玉佩没有被那小孩丢在山上，不然可找都找不回来了！
夜晚悄然而至。
那男人却没有回来。沈祈安看了看那女子，问：“你的丈夫不是晚上回来吗？”
那女子道：“我也不知他的踪迹，我不敢问。”说着好像有些害怕，忽然又说：“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
大家四处观望，白天因是在小孩的母亲家，便给他松了绑，先下既然没影了！
“我知道，他定是又跑去大道那边抢别人的东西了！”这女子紧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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