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五节
第二天闻然是被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的。
看来上天没听到他的祈愿，他留在了现实世界。
他的烧还没退下去，一张脸微微酡红，声音也有些嘶哑，唇色很白，看起来很没精神。
闻然又泡了一袋药，然后把昨晚的脏衣服放到洗衣机里，摁下开关。
今天肯定没办法去福利院了，感冒传染给小朋友可不好。他向院长请了两天假，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在现实世界请过假后，同样也会在第二世界请假，哪怕明天是个晴天，他也不需要去公司上班。
生病的时候总是没什么精神，闻然重新上了床，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时间过得真慢。
他心里还记挂着昨天没有买到的糖果，戴上帽子和口罩，撑着伞又去了一趟超市。
这次顺利买到了菠萝味儿的。
因为生病，他尝什么都没有味道，闻然剥了一颗菠萝糖放进嘴里，总算是尝到了丝丝甜味。
还挺甜。
闻然只尝了一颗便没再吃了，剩下的得留给郁淮。他把糖果罐摆在床头柜上，防止自己忘记带过去。
他放了一部电视剧打发时间，它讲的是主角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主角非常不起眼，脸上甚至有一道胎记，这让她遭受了许多的非议，当面嘲讽的、背后议论的不胜其数。
闻然看到这里后，按下了停止键。
“这孩子挺可爱的，脾气也好，要不然就他吧。”戴着帽子的女人透过窗子看过去。
一旁的男人微微点头，默认了女人的选择。
男孩正在剥手中的糖果，察觉到两个人的目光后好奇地扭头看过来。
“噢！”女人惊呼，摇摇头，“他的脸上怎么会有一大块胎记？”
头发花白的院长严厉道：“夫人，请注意您的措辞。”
男人终于开了口：“再看一看吧，我们想要一个活波好动些的孩子。”
三个人离开了。
周围又来了些小孩子，闹腾地推搡着男孩，七嘴八舌道：“他们走啦！”
“你的脸上有胎记，他们不会选你的！”
“要选也是选我！”
男孩默默低着头不说话，他早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明白这些话的意思。
为什么，永远不是我呢？
闻然闭上眼，再睁眼时眼尾染上了一抹红色，头发好像有些长了。
他走到镜子前，给自己修了修头发，动作细致，最后盖住了那块红色的胎记。
闻然不太满意，又修剪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他从昨晚到现在出了不少汗。
闻然去浴室洗了澡，重新躺回了床上。今天不用去福利院上班，剩下的时间自然全由闻然自己搭配。
不过他没什么朋友，家人更别谈了，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不知道郁淮现在在干什么？
感觉他平时应该挺忙的，也许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他午饭怎么解决的？
今天他脸上的伤便能彻底好全，可惜没能第一时间看见，恐怕得后天早上才能见面。
闻然继续看起了刚才的电视剧，拍得挺无聊的，刚过十点就合上手机，把糖罐放到了身旁
这一觉很是绵长，清晨的阳光斜斜射进卧室里，天晴了。
他现在在第二世界。
菠萝味的糖果罐静悄悄躺在身体右侧。
闻然抱着它出了卧室，喊了一声：“郁淮？”
没有人应答，看来郁淮不在家。他把糖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顺手拿起了手机。
微信上有几个红点，一点进去全都是郁淮的微信。
前天下午闻然离开家时发了三条，昨天和今天加起来零零散散发了六条。
【你去哪了？】
【知道你没带手机。】
【回来了记得回消息。】
【整整一天都不回来么？】
【吴声的事全部查出来了。】
【我出去会，回来后打我电话。】
闻然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嘴角有浅浅的梨涡。他正准备打电话时，突然眼前又蹦出一条消息。
【回来了吗？】
方才的喜悦一瞬而过，闻然心猛地一跳，郁淮为什么还记得他不在家？世界机制不是会自动纠正的吗？
只要闻然再次回到第二世界，那么所有相关的人都不会记得他曾经消失过。
前面几条消息倒还可以解释，可最新一条……它根本不应该出现。
闻然的手停在了拨号页面，他咬了咬唇，几次要拨电话都没能按得下去。
或许是世界机制突然出了bug呢？
可如果郁淮以后都不会被世界机制纠正怎么办？他穿梭在两个世界的秘密瞒不住郁淮。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闻然刚刚站起身，郁淮已经朝他走了过来。
两个人只不过一天半没见面而已，郁淮行色匆匆，眼里带着疲惫，染上了红丝，身上的衣服还是闻然走之前的那身。
他大步走到闻然面前，带来一阵寒风，仗着身高优势俯视着闻然，眉眼间的狠厉被他压了下去。
闻然下意识把手机藏在背后，后退了一步：“我回来了。”
“嗯。”
郁淮的声音有些哑：“怎么不回消息？”
闻然转身去拿糖果罐，模模糊糊说：“刚看到消息你就回来了。”
他试探道：“昨天我们不是一起打游戏了吗？”
那其实是前天发生的事。
“嗯。”郁淮眼里带着化不开的郁色，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怎么了？”
闻然松了一口气，看来郁淮已经忘记了……
这分明是一件好事，可闻然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他把糖果罐塞到郁淮手里：“你的糖。”
橙黄色的糖纸包着糖果，安安静静躺在罐子里。
郁淮忽而笑起来，似寒冰乍融，他取了一颗糖果，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今天早上买的？”
闻然点点头，又撒了一个谎：“回来的路上顺手买了。”
“张嘴。”郁淮把剥好的菠萝糖塞到他口中，“好吃吗？”
味道分明和昨晚的没什么区别，可闻然却尝到了一丝苦意：“嗯。”
他骗了郁淮。
闻然的一头黑发比之前短了些，衬得整个人更有精神了。
“剪头发了？”郁淮问。
长度恰好遮住了他脸上的胎记，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毫无瑕疵。
在郁淮的眼里，闻然的脸色有些苍白，唇色很浅，整个人精神气比走之前差很多。
不到两天时间里，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闻然随手拨了两下耳边的发丝：“嗯，之前的有些长。”
郁淮的手掌放在闻然的头顶上拍了拍：“原来也挺好看的。”
“是吗？”闻然淡淡道，“我倒是觉得现在的更好。”
小时候的一切都如同回放般再次出现在脑中，闻然的脸色更冷淡了。
郁淮又剥了一颗糖，这次他自己吃了：“反正我都喜欢。”
闻然放在身后的手指猛地僵住了，他轻轻“嗯”了一声，嘴角挑起笑意。
“随你咯。”
之前郁淮发来的消息上说，他已经查到了吴声做的所有事情，闻然指了指手机屏幕：“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
郁淮给他转了一份文件，上面详细地记录了吴声的所作所为：“发你了。”
于是闻然一字一句地看起来。
从半年前他离开前公司开始，吴声便时不时蹲在他新公司的楼下等他，一般都是中午下班那段时间。
等闻然从公司里出来后，吴声便会一直跟着他，直到闻然回到家里为止。有有时候还会偷拍闻然的照片。
要不然世界机制保护着闻然，吴声恐怕还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来。
文件里贴心地附上了监控视频，时间和人物都很清楚。
闻然越看越心惊，他本以为吴声只是在半年前那会追求过自己，之后再也没有任何接触了，可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
除了跟踪之外，他还伪装成闻然的远房亲戚，隔三差五地向公司的人打探闻然现在是否是单身状态。一旦他发现有人对闻然有别样的心思，便会用尽一切办法阻止闻然和那个人的接触。
以前有段时间，公司接连走了好几位同事，闻然以为他们是跳槽了，其实吴声利用各种手段让他们离开了公司。
后面同样附上了证据，十分有条理。
太恶心了。
闻然攥紧了手心，眉目间染上怒意，他抬头看向郁淮：“这些足够送他进去么？”
郁淮接了一杯水递过去，淡淡道：“可以，已经在安排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闻然冷声说：“我还想再见他一面。”
他想做的可不是仅仅把吴声送进监狱那么简单。
让一个人失去他最在乎的东西才更痛苦不是吗？
吴声早就被郁淮派去的人送到了局子里，现在正等待着最后的量刑。
闻然带着郁淮见了他一面。
以前总是风度翩翩的吴声此刻很是狼狈，衣冠不整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仍旧没有半分悔意，直勾勾地看着闻然：“只有我能和你在一起，我做的所有事情全都是为了你！”
他双眼猩红，眼里带着疯狂：“你逃不掉的！”
“只要他们敢和你在一起，绝对没有好下场。”
闻然对此无动于衷，他轻嘲道：“不知道你在里面得待多久，我可不在里头。”
“不管我交多少男朋友，认识了多少人，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对了，你的那些事我帮你‘好好’宣传了一下。”闻然漫不经心道，“你现在的名声应该已经烂透了吧。”
吴声浑身一颤，他在外人面前伪装得很好，从来没有人发现过，闻然怎么敢！
他怒不可遏，脸色涨得通红，终于发现了站在一旁的郁淮。
“他是谁？！”
男人俊美高大，冷淡地看了过来：“我是闻然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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