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大发雷霆
睡了一个大早，方静怡睡眼朦胧地爬起来，寝室里的几个人还在酣睡，她还以为还挺早，摸到枕边的手机，睁眼看到上面的时间，如同一盆冷水浇到她头顶。
“卧槽！”全寝迟到！
“集美们！还有五分钟就错过上车的时间了！”大家虽然都不是同一个专业，但是上车分配去实训点的时间还是一样的，方静怡顾不了那么多，二话不说，用一分钟穿好衣服和套好鞋子，拿着包直接往外面冲。
寝室里的几个人也一个跟一个悠悠地醒来，刘颖穿裙子腹部那里费了很大的劲才套进去，“怎么昨晚没人定闹钟啊。”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看咱们真的得凉了。”莫灵儿一脸苦色。
夏薇薇：“……”
一路疯跑，方静怡拽着书包都没顾上喘几口气，但是路过了商英和美容班的车时，她连忙跟寝室里人的班主任打了一声招呼，等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冲进车里，抬眼就看见女人逐渐放大美丽的面孔。
韩雨桐脾气是真的好，理解至上，“就等你了。”
“我知道各位同学还没习惯实训的作息时间，大家最好在睡觉之前定一个闹钟。”
还挺尴尬的，方静怡胡乱地扒拉了几下乱糟糟的头发，朝着里头王晓萧周泽那里过去，听着韩雨桐在身后那里补充，她又闹了一个大红脸，一想到自己大早上牙也刷脸也没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闷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坐在后面的周泽，捅了方静怡几下，骨节分明的指节握着一个白花花的包子，还有一杯热乎乎的豆浆，“早餐。”
“谢谢！”捂着嘴，方静怡从后面把东西接过来，脸上火辣辣地就没消过。
“静姐，你先洗洗这里。”比划了眼睛这里有眼屎，王晓萧从包中掏掏出卫生纸，放在矿泉水瓶口触了点水。
狠狠地瞪了这小子一眼，方静怡还是从他的手中将纸巾接了过来，额头上悬着三条黑线。
一如既往，方静怡还是在办公室里坐着，撑着下巴，百无聊赖，期间陈姐进来几回，她吓的连忙从椅子上弹起来，“陈姐，好！”
大概是这种打招呼的方式有些不自然，陈姐啥也没说，了然地点了点头，“不要这么拘谨，我又不会吃了你。”
方静怡咧开嘴，抓了抓后脑勺，忽地注意到陈姐怀里搂着一叠厚厚的纸，“陈姐，你这是什么？”
“这个啊。”拍了拍白花花的纸面，陈姐叹了一口气，“这是关于安全生产的宣传资料，等下得发到每个车间里。”
“要不我替你去吧。”话音刚刚落下，方静怡的眼里在冒着光，总算可以不无聊了，她一边伸手去接，“我一定能帮你发完！”
大概是看方静怡还挺乖巧懂事的，陈姐也算放心，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一叠厚厚的复印纸递过去，“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方静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撒腿就往外面冲，她的速度还挺快，辗转在几个车间里，很快手里的资料发出了三分之二，而最后面的车间，便是去周泽他们所在的车间……
李默正带着三个小萝卜丁在进行实操，操作台前地面上摆满了一堆大大小小的模型，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金属味。
“说到咱们的航空发动机，就分为几大类，逐一科普下来，就有活塞式，涡轮轴，冲压，旋转活塞式，脉冲式活样发动机等等这些，而作为发动机，主要是有这几类构成，发动机盘、鼓筒、轴颈、长轴、叶片、叶盘、叶轮、机匣、齿轮等都是典型的零件。”指尖轻触碰在那些模型上，李默挑出几个出来进行重点讲解，他的手臂健壮有力，将一个长轴翻了身，“你们可以仔细看看这个零件的构造。”
因为在学校上过基础操作课，这些零件大家基本都认识，再听一遍已经有人不耐烦了。薛俊辉心里想嘀咕，学了万年的基础实操，没想到到这里还得上基础课周泽倒是依旧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
虽然许多零件在课本上看过，老师也展示过，但看着这些零件摆在自己的眼前，却还是第一次，周泽的眼里放射着光芒。
王晓萧怕自己记不下来，拿着笔就在本子上唰唰地写着。
“刚刚我们说的发动机里面就有涡轮轴，这个零件是属于涡轮轴里面的长轴，对于这个零件我们要做到深孔加工。”提出了几个典型的特点，罗列出来，李默一边观察着学生们的反应，“涡轮轴的声控加工是属于轴件内零件中的最关键之一，它的孔比较深，所以导致我们的加工难度增高，排屑困难。”
“嗯，我们传统的加工方法采用的方式模式是钻孔，扩孔，粗铰大锥面孔，粗铰小锥面孔，精铰大锥面孔，铰小锥面孔，镗小头尾孔，但是这样会导致我们加工后的壁厚率很低，出于这些因素考虑，咱们又重新开了一套流程，这一套流程我会放在以后具体操作时跟你们说。”嘿嘿地笑了笑，李默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可是知道的，你们这帮小萝卜丁的记性还没我好，我刚说的没准转过身就忘了。”
“不会不会。”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小本子，王晓萧底气十足，“我可是做了笔记在这里，绝对不会忘记的。”
“行，今天的课主要是想让你们了解一下，然后接触一下这些零件。”站起身子，李默拍了拍手，交代了一句，“你们可以自己感受下这些零件，我先去上个厕所。”
等李默走了以后，薛俊辉跟王晓萧连忙俯下身子，左摸摸右摸摸好奇的不行，就周泽还算沉得住气，缓缓地蹲下身子，眉宇之间紧凑。
一看到薛俊辉兴奋地捧着一个零件，直接往操作台上搬去，王晓萧出声制止，“薛俊辉，你干什么？”
“你刚刚没听到李老师说的那一套操作流程吗？咱们可以现在试试。”他的力气本来就大，黑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薛俊辉摩拳擦掌，“那咱们也算是摸过飞上天的工具了。”
“我劝你冷静点，你刚刚没听到李老师说的，只是让我们了解没让我们乱动的吗？”一看到就自己在阻止薛俊辉，王晓萧急了，拉了拉班长的手，“班长，你快说说话，不然等下弄坏了……”
“我说话他会听吗？”没想周泽就是直接闷出来这么一句话，他的神色淡淡，竟像是有几分冷眼旁观。
王晓萧一口浓痰卡在喉咙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哑言。
就在薛俊辉按照着基础操作课的流程准备进行第一步准备时，突然一声爆喝如同惊雷，炸在他的身后。
“你在干嘛？”突如其来的男声，如同鬼魅，让人听不出这人的情绪起伏。
浑然打了一个冷颤，紧接着，就是伴随着薛俊辉的手艺抖，手底下的物件发出“咔嚓”的一声，像极了报废的声音。
“你知道这个零件从外地送到这里，花了多少钱吗？”冰冰凉凉的语气，像是含着玄冰，带着丝丝缕缕的冷漠不可侵犯。
薛俊辉的双腿都在打颤，是那种来自灵魂的恐惧，或许过了许多年以后他依然都不能忘记，那时候那亲亲切切坠入冰窖的感觉。
“师傅。”刚刚上我厕所出来的李默不明所以，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跟师傅打着招呼，“这几个孩子都挺听话的，平时上的那些基础操作流程他们也都明白，就今天拿着东西出来让他们见见世面。”
“报废了一个仪器。”周宏海冷面无私的脸上，只有执着，他将目光落在桌上，看着那个无辜的金属仪器，好像它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仪器，而是有了属于自己的灵魂，他穿透这个看着一直深入到底。
李默脸上的笑维持不住了，看了一眼薛俊辉，希望他解释个所以然来，僵硬地笑了笑，“我刚刚就是去上了一个厕所。”
“你在上课的时候就好好上课，不要到处乱走，这些都是你的责任。”板着一张脸，周宏海周身散发着深深的冷意，几乎让人不敢直视，声音抑制不住地拔高，“人是你带出来的，就要对自己的学生负责！”
“让这些实习生接触这些，这都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你一点都不重视！这次是一个几千的仪器，那明天呢？放在这里的仪器哪个不是重要的，照这么说，一个个你碰一下我摸一下，咱们这个厂子都不要开了！”
空间里的氛围像是凝固了，逼迫的薛俊辉喘不上气来，不仅仅有他、王晓萧，还有一个个偷偷躲在角落里，密切关注着这一幕的人。
方静怡来这里挺久了，在李默他讲课的时候，她没有上前打扰，也在这里认真的听，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惹恼路过巡查的周宏海，让他大发雷霆。
顶着头顶上方从师傅嘴里出来的大骂，李默默不作声，脊背有些微微弯曲一些，他挺的一直一直的背开始渐渐弯曲，结结实实把师傅每字每句记了下来，硬着头皮，“我认错了。”
而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薛俊辉整个人就抖的跟个筛子一样，他舔了舔干裂的唇，想说点什么，可是说什么话，在这时，都成了废话，他现在就快要受不了这种环境，冷森森的让人压抑地喘不上气。
然而周宏海的怒气依旧不会因为一句对不起而消失，他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李老师，对不起！都怪我刚刚在你去上厕所的时候就不应该偷偷地……”薛俊辉现在心情愧疚的不行虽然周宏海没有责怪他，但他说李默的话却似乎在敲山震虎，一句句都是在跟他讲窘迫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就在薛俊辉胡思乱想的时候，肩头微微一沉，他被人扯着拽起头来，讶异之余，愧疚感陡然又升了几分。
“这些事情只能怪我的错，是我的管理不当，与你们都无关。”李默露出八颗标准的白牙，笑得坦荡，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们专心搞好自己的事情，将我安排下去的任务做完，其他事情都不要想。”
“至于你。”眼看着薛俊辉就垂头丧气的样子，李默轻声安抚道，“那时候我刚来公司也就是成为周宏海的徒弟，我在他手里上挨的骂比这些还多，他只是比较严格而已，对事不对人。”
“我还记得师傅说过一句话，钳工工作乏味就是注定了的，它就是拿着举着金箍棒做绣花针活，但求胆大心细，容不得有一丝马虎。”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李默对眼中充斥着几分怀念，“我们这些做徒弟的把师傅这句话牢牢地记在心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工作时间前后后遇到了不少的麻烦事，我们都这样攻破难关，坚持到了最后。”
“其实师傅人挺好的，别看他平日里凶巴巴的，但凡是你有什么问题，关于技术类，只要你问他，他都会回复你，耐心地给你挑出重点讲解。”
不远处听到这些话的方静怡，渐渐地开始也有一些对周宏海的改观，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看向周泽，企图能在这个男孩的脸上看到有一丝一缕不寻常的深情，但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至始至终，周泽好像一直都是面无表情，透露着那种了然，好像早已会猜到这么一回事。
心中叹了一口气，方静怡怀抱着手中的资料，脑子空白，还有资料没发完，刚刚只顾着在这里傻站着站了这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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