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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非梦


负责降雨的龙王似乎感冒了,因为一直打喷嚏,才让临川的雨一直没有停下来的征兆。

        陶安格忘记拿伞了,她只是因为想李春华,所以跑出来去花店买了一束长寿花,粉嫩和娇黄的花瓣纵横交错,很是漂亮。她把长寿花放在目前,静静打量着墓碑上李春华微笑的黑白照片,她希望李春华可以长寿,虽然是一个再也难达到的愿望。

        胳膊上还别着一块黑布,风一吹,它就乱动。

        没一会儿,就下雨了。

        她全身很快淋湿了,于是只能迎着雨慢慢地往回家走,她不想打车,这里又不通公交,于是只是顺着街道,缓慢地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凉意穿透肌肤,往骨子里钻。

        但陶安格似乎没有什么感觉,手机被雨水浇坏自动关机,最后看到的是老陶打给他的电话,她没接到。

        她一直往前走,但不管怎么走,这条路似乎都没有尽头。

        此时另一边,陶映辉、宋天、周迎和杨安安在雨中疯狂地找人。不够失踪立案的时间,他们只能用这种盲目的方式找。

        宋天找了周边的所有小吃店,甚至还有陶安格最爱去的游乐场。

        一无所获。

        陶安格感觉自己的身上很沉,脸被雨水打的很痛,这条回家的路她走了将近四个小时,同样的,她被暴雨浇了四个小时,可一直向前的脚步却没停。就在刚刚,她在李春华的目前说了很多话,絮絮叨叨的像个话痨,最后她说,等她回家睡一觉,明天就会去学校上学。

        她会好好的生活,好好照顾老陶,让李春华早点去投胎,不要因为担心自己,而一直不愿意离去。

        许是回家的这条路过于漫长,陶安格一直走不到家,眼睛忽然酸涩起来,泪水混杂着雨水,脑袋昏涨,只有一直向前的脚步从未停过一步。

        她穿过人行道,穿过被雨水打乱了一地残花。

        就在快要到小区门口时,她在模糊不清的视线里看到一道明亮的白色,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张着颤动冷白的唇,轻声叫了一声:“师父?”

        他怎么会在这?

        她是在做梦吗?

        还是只她是看错了,师父应该不会在这里的。

        那道白色的身影向她走来,她的眼睫被雨水打的睁不开,淋了四个小时的雨,走了四个小时的路,陶安格此时已经精疲力尽,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明明身上很冷,可她又觉得自己很热。

        身体像被冰和火夹着,一面寒冷至极,一面炙热难耐。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去,努力想靠近那道白色的身影,想伸手抓住,以此证明告诉自己这并不是梦。

        体力透支用尽,她努力睁着眼睛,却腿脚发软无力,向前栽去,就在她以为是梦的时候,她跌进一个温暖,带着淡淡檀香气味的怀抱里。

        陶安格靠着那温热的肩膀,垂目,看到握住自己胳膊的那双有利的手腕上缠着她熟悉的暗红色佛珠。

        这不是梦。

        真的是师父。

        她抬手,缓慢地摸着佛珠上的珠子,然后抬头,督见温廷均温柔的眉眼,她弯唇:“师父,真的是你?”

        温廷均搂着她,大雨浇透了两人,尽管站一旁的温叔努力打着伞。

        “你怎么会来?”陶安格声音很小。

        吵闹的暴雨充斥在耳边,陶安格问完话后,逐渐闭上了双眼。她太累了,不管是精神和身体,都透支了所有的力气。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抱着自己的人说了句:“我担心你。”

        陶安格开始发起了高烧。

        温廷均忽然到来,仿佛给人打了一针定心剂。

        他有条不絮地安排了所有的事情,先是把陶安格抱紧屋里,安置在床上,煮了姜汤,直接捏着她的下颌灌了进去,如此粗鲁的动作,却被温廷均做起来还是那样的温柔。

        随后他打电话通知了陶映辉,陶映辉立刻赶到家中,跟随在身后的还有宋天、周迎和杨安安。

        陶映辉来不及惊讶温廷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快步走到床边,看着昏睡不起,全身湿透的陶安格,老泪纵横,他差一点以为又要失去自己唯一的女儿了。

        “安格怎么样了?”宋天喘着气,焦急问道。

        温廷均先是看了一眼他,并没有回答,然后看向周迎和杨安安:“我需要你们帮我个忙,她现在全身湿透,需要换干爽的衣服。我和陶叔都是男人,不太方便。”

        周迎和杨安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跑去陶安格的房间找了干爽的睡衣,准备给陶安格换上。

        “陶叔叔,我们给安格换身干爽的衣服,您先出去吧。”周迎说。

        陶映辉抹了一把泪,点头:“谢谢你们了。”说完,他走出了房间。

        “她……现在怎么样了?”宋天担心不已,又问了一遍。

        温廷均懂一些中医,大概能推断出来接下来陶安格要熬过难熬的发烧阶段,就像上次他得肺炎一样,全身难受,昏睡中会做乱七八糟的梦。刚刚那一碗热姜汤,希望能及时顶住寒气入肺。

        “应该没事。”温廷均说。

        这时,陶映辉从房间出来,关上门,眼睛还红着,看着温廷均,才恍惚意识到他怎么会出现这里,于是问道:“廷均,你怎么会来?”

        温廷均并不想提起李春华死前给自己打过一通电话,他不想再勾起这对父女的伤心事。

        见他沉默,陶映辉又说:“你那个誓……”

        “陶叔。”温廷均头发湿润,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过去那么久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又不是什么毒誓,我爸虽然固执,倒也没那么顽固不化。”

        他顿了一下又说:“何况,你打来电话说安格不见了,我怎么可能坐得住,不来看看?”

        陶映辉闻言,只能垂着头,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温廷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湿透的衣服:“帮我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吧,今晚我守着安格,照看着她。”

        宋天忙说:“我来照看吧。”

        温廷均看着少年焦急的眼神,愣了一下说:“如果半夜安格有其他的症状,你知道怎么办吗?”

        “我……”宋天梗了一下,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应该只会叫人帮忙。

        温廷均明白少年的好心,打量一下他同样全身湿透的模样,说:“回去洗个澡好好睡吧,安格她会没事的。”

        宋天眉头微皱,面对温廷均这样能力强大,做事稳当的成熟男人,他好像变得一无是处了起来,他没有第一时间找到陶安格,也没不能在安格生病的状态下,提供什么帮助。

        这时,周迎和杨安安从房间出来了。

        温廷均说:“你们都先回去吧,我让司机送你们。”他侧头,“温叔,让老陈把安格的同学都送回家。”

        温叔点头应着:“是。”

        送走了周迎和杨安安,宋天也只能回了家。陶映辉给温廷均拿了自己的衣服换上,是白色休闲衬衫和黑色紧身运动裤,陶映辉虽然人已经过了五十岁,但穿着却并不老气,常年管理公司,反而还有种精英派头,衣服都是比较休闲却不失格调的。

        温廷均在卫生间换好,把自己的湿透的长衫和陶安格的衣服用水洗了一遍,甩干,晾在了阳台。

        他虽然常年生活在山里,但很多生活家居的配置都很与日俱进,对任何器具的操作都游刃有余,一点都不陌生。做好这一切,他推门,进了陶安格的房间。

        少女的脸色从苍白无色转变成红润,额头冒汗,嘴唇干涩,这都是发烧的症状。

        温廷均打了凉水,用湿毛巾帮她敷额头。

        陶安格果然做起了梦,她嘴唇微动,声音很小地叫着“妈”。

        一刹那,温廷均心里很是心疼,他伸手轻轻拨开陶安格额前湿润的头发,然后捧住陶安格发烫的脸颊,用指腹轻轻地摩擦。恍惚中,他透过陶安格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

        得知母亲确诊胃癌的那年,他不过才十四岁。

        从起初的不敢相信,到最后麻木的淡然,他也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比李春华庆幸的是,他的母亲身体素质还算比较好,在经历了手术,化疗等一系列治疗后,将寿命延长了半年。是在半年后的一次复查后,医生告知癌细胞已经飞散,不管再如何治疗,都没有任何的效果。

        得知消息的温廷均出奇的淡定。

        他没哭,也没表达出任何悲伤,但在母亲离开后的第三个晚上,他开始发起高烧,是急性肺炎,因为情绪导致的神经性的,不算十分严重,而是每当他的心情在无意识地陷入一个无人知晓的区域时,他的身体就会有所反应,经历过发烧后,他又会在第二天恢复正常。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鲜少会因为想起母亲离世时的悲伤,自然也就很少会再发烧。

        上次的意外,是那张篮球照片勾起了他本已经开始淡薄的回忆,这让他无意识陷入哀伤,本能地想起了母亲。

        “妈,”陶安格忽然抬手,抓住了温廷均的手,她始终闭着眼,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你别走。”

        温廷均目光温柔,抬起另一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在她惊慌无措的声音里,轻声回复她:“我不走。”

        温廷均守着陶安格一晚,在晨光熹微时,温廷均没忍住困意,趴在床边睡着了。陶安格烧了一晚上,口干舌燥,她睁开眼睛时,有一瞬间的混沌,感到自己的脑子比平时迟缓很多,她躺着缓了很久的神,这才转着眼睛到处看。

        昨天她是怎么回来的?

        她怎么记得自己好像看师父了?

        她真的是在做梦吗?

        她想抬起手,却发现动不了,缓慢地侧头,垂眸,发现自己的手被男人紧紧地握着。温廷均趴在床边,额头的黑发盖住他的眼帘,嘴唇轻抿,眉头有些微蹙,即使睡着,好像也在担心着什么。

        看见他的一瞬,陶安格才从混沌的思维里逃出来,她清醒地,贪恋地看着男人的熟睡的侧脸,而后慢慢地抿起嘴角,一个不会被察觉的很微小的弧度。

        不是梦。

        她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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