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次的种类比上次多啊，丫头，要不来我这儿做工吧，保证工钱合适。”

        “老王，这你就不地道了，沈家闺女上你那儿，那哪还有时间给我们大伙送货啊。”

        “就是啊，你这是想独揽商机啊。”

        “哈哈哈哈，瞧你们说的，那哪敢啊。再说，沈丫头也没答应啊。”杂食铺的老王一边收着沈二的货，一边和大伙扯闲儿嗑。“还是沈老二你有福气啊，有个这么巧手的闺女，我家那混账小子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不过长得还行，要不咱俩做亲家吧。”

        “老王啊，想得倒挺美，俺家闺女的婚事那得她自己做主，你少在这乱点鸳鸯谱。”沈二放下最后一包果干，直接回绝了王老板主意。

        “丫头，你咋想的？”王老板似是不死心，又询问一直在一旁听热闹不作声的沈茉。

        “嗯…我想下次可以做点果酒，应该更能吸引富家小姐们。”沈茉笑眯眯地岔开话题，“王老板，你说啥？哦，这次应该一共是五两银钱。”沈茉拿起桌上的算盘噼里啪啦一顿拨，然后放在王老板面前，笑嘻嘻地看着他。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真是满脑子都是银子。”王掌柜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吩咐账房先生去取银钱。

        爷俩又送了几家货，已是晌午，逛了逛集市，添置了几套新衣服，买了几匹新样式的布匹。沈茉坐在牛车上，腿耷拉在车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心里盘算着中午吃啥。

        “茉儿，你也别总想着给你弟弟攒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咱就买咱就做。爹也没啥本事，但是也不能委屈你俩。”沈二坐在前面赶着牛车，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沈茉回头，只能看到沈二的后背，多年的操劳，已不似从前那般挺拔，但是还是能感到满满地安全感。“爹，现在做的就是我喜欢的啊，爹爹不是一直都在帮我做我喜欢的事儿嘛。爹，中秋节将至，我们做点月饼吃吧。多做一下，拿去卖，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呢。”

        “月饼？”沈二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过他家丫头总是能研究出别出心裁的吃法，他倒也不奇怪了。“要用到你说的那个“烤窑”吗？”

        “嗯,~，也可以不用，那个还没做好吧？”

        “快了，你王哥昨天已经照着你画的图做出来了。再挖点黄泥糊上就行，茯苓和沈苋在家帮忙呢。不过这东西还是头一次见，你是从哪看到的？”

        做梦梦见的，沈茉心里偷偷回答，不过这个可不能说，小时候被当做怪胎的日子还历历在目。“书上无意间看到的，西域那边的，我自己又改良了一下。”沈二没有在询问，许是相信了这套说辞。

        秋收忙完，沈苋开始准备郡考，除了书塾就是屋子，沈二也接了镇上一个客栈的木工活计，每天早出晚归，家里就只剩下茯苓和沈茉两人。沈茉把东厢房简单收拾了一下，在靠窗的一边用帘子和另一边杂物粮食隔开，放上沈二新做的木床，虽然简朴，茯苓却开心地像个孩子，当天晚上就搬了过去，虽然还是喜欢黏着沈茉，可却不似之前那般肢体接触，每次对视总是先躲闪。沈茉倒也没太在意这些细节，只当是大小姐的矜持害羞。

        午后，沈茉在厨房熬着红豆子，茯苓坐在院子里剥花生。“茉丫头，上次托我给你做的衣裳做好啦，你快试试，不合适大娘再拿回去改改。”

        沈茉后倾身子探出头，“刘大娘来了，您先坐会儿，我锅中煮着东西，离不开人。”

        “好嘞，不急。”

        茯苓倒了一碗水放到刘大娘跟前，转身准备回去继续剥她的花生。却不料被刘大娘拉住了手，“茯苓这丫头也是勤快，有没有许人家啊？大娘家的儿子今年二十有余，比你长上几岁，镇上做小买卖的，憨厚老实，做我家儿媳妇可好？”刘大娘拉着茯苓的手一脸真诚地问道。

        沈茉手里的木盖差点掉到地上，这大娘感情是看上她这个表姐，来提亲的。沈茉赶紧盖上盖子，又添了两把柴火，走了出来，茯苓脸颊此刻涨的通红，头摇地和拨浪鼓一样，想要挣脱被握住的手，又怕不礼貌，表情十分纠结好笑，见到沈茉的一瞬间似乎见到了救星，投来了求救的眼神儿。

        “大娘，你这也忒着急了，虽然我表姐好，也不能这么草率的问啊？不过晚啦，听爹说，我家表舅生前就给她订了娃娃亲啦。您这怕是排不上啦。”沈茉说着话，也不动声色地帮茯苓抽出手，顺便拍拍彩虹屁“这衣裳真不错，大娘的针线活真是一等一啊。这针脚，一点不比镇上的成衣差，肯定合适，要是不合适，准是我俩长歪了。”刘大娘被夸的直接忘了之前的话题，喜笑颜开，直夸沈茉这小嘴会说话，又拉着沈茉说了会儿话，沈茉把准备好的银钱塞给刘大娘，刘大娘更是乐的开了花。拿着新衣服的茯苓站在一旁，松了口气。“锅里还炖着东西，怕是要糊了，我得去看看了。”

        “哦哦，你瞧我，这一见你俩打心底喜欢，耽搁了这么久。行，那大娘就回去了，以后啊需要做衣裳尽管和大娘说。”

        “那感情好啊，这以后新衣服有着落了。大娘，您慢走哈。”

        沈茉一直微笑，直到那身影看不见，才转身长舒了口气。这刘大娘可是村里出了名的话痨，看见谁家姑娘都想着让人做媳妇，也不知道给她那儿子牵了多少条红线。

        “吓到了吧，这刘大娘就这样，习惯就好啦，放心，以后她应该不会打你主意了，毕竟我都说你有娃娃亲了，要是以后有了钟意的，咱们再编个理由把这搪塞过去，你也……哎呀，我的豆沙！”

        茯苓看着已经冲进里屋的小身影，又看了看手里的新衣裙，露出了一抹苦笑。

        “茯苓姐，把花生拿给我。”

        被炒过的花生很香，沈茉把炒好的花生仁捣碎，放了几把芝麻，倒入热好的麦芽糖和油，又倒了一碗炒熟的面粉，揉成团放在一旁。去了皮的红豆沙十分细腻，加了油炒过后，色泽光亮，十分诱人。

        “茯苓姐，面团好了……吗？”沈茉看着自己做的馅料满满成就感，可看到和面的茯苓差点笑出了声。少女一脸愁容地看着面前的那坨糊糊状的不明物体，脸上手上都粘上白面，手足无措。

        “茯苓姐，你绝对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准备好的材料你还能和成这样，你这是和面还是和自己啊。”沈茉看着狼狈的茯苓，拿出手绢帮她把脸和头发擦干净。身高差很多，沈茉只能一只手搭在茯苓的肩上稳住重心，踮起脚才能勉强够到她的脸，“茯苓姐，你是不是有点太高了？而且你总是把脖子挡住，不难受吗？”沈茉放下了举着有些发酸的手，上下打量着茯苓，“还有你这身材，也没饿到，怎么这么……。”沈茉的手指轻轻戳了戳茯苓的胸前，又看了看自己，小声嘀咕着。茯苓被这一举动惊到了，抓住了沈茉不安分的小手，原本就重心不稳的沈茉直接一脸扎进茯苓的怀里，柔软的触感，让茯苓整个身体僵住，不敢去触碰怀里的人。沈茉自己站直了身，揉了揉撞疼的鼻子，后退了一部，拉开了距离，“茯苓姐，你脸红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也太瘦了，多吃点肉吧。”

        沈茉把手绢塞进还呆愣着的人手里，端过面盆，“我来拯救一下，你先去洗洗脸吧”。

        沈茉低着头和着面，脸涨的通红，“太不正常了，她刚刚听到的是茯苓姐的心跳？为什么越来越快，为什么她自己的心跳也加快了？妹妹抱一下姐姐有啥的，都怪茯苓姐太矜持，搞得她很尴尬，所以才会这样，一定是这样！”面团被沈茉补救了一番，也成了型。用了沈二前几天刻的模具，一个个圆乎乎的月饼就出现了，模具上的花纹是梅花，从烤窑里出来的月饼很是漂亮。

        茯苓站在水桶边，看着水中倒影，似是要看到倒影下面是什么。水中女子眉眼如画，发丝如墨，面庞清秀，怎么看都是个清冷的美人面相。她用手绢轻轻擦了擦脸，并未沾水，仰头看了看天，长叹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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