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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康明逸


吃完优点是无毒无害的早饭后,路棱在日常集合时间找到了在食堂门口集队的高一六班队伍,很自然地站到队伍最末端。他虽然不是个子最高的但也算是最高的一波,从初中时代起就是最后一排常驻选手。

        路棱前面一个和前后比明显矮下去一截的男生正埋头吃早饭,他皮肤黝黑,剃了个和军训教官一般无二的平头,身型有些壮实,看起来就是个常参加户外运动的。

        而路棱就完全不一样。路棱像是大多这个年纪忙于长个子的少年一样急急忙忙地用差不多所有的能量去长了骨骼,外面只一层薄薄的肌肉。他身高已经接近成年人,只是还肩背单薄,脸均匀地覆着层皮肉,骨骼不明显,带着最后一点未脱的稚气。

        男生,名为康明逸的运动男孩,运用他的天赋技能把硬挺的迷彩服愣是穿出了拖拖拉拉的不平整的效果。他外衣扣扣得不完全,像被人拎着前襟提起来过一样胸前皱起一大块,领子竖起一半,另一半以在路棱看来很不可思议的角度反向折在里面。

        “康……”路棱原本打算拍一下康明逸的肩膀以问问他今天的日程安排为由头,打听最近班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在手将要搭上男孩的肩膀到时候停住了,剩下的一半名字也噎在喉咙里没能叫出来。

        身为一个自认为症状轻微的强迫症人士,路棱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康明逸对自己的领子这个状态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康明逸听到路棱喊他,转过身,也不管满嘴没咽下去的早饭和嘴角的白煮蛋蛋黄残渣,带着不走心的喜悦,说:“路哥,听说你昨晚又进去了,今早还能看见你真是惊喜。”

        看着康明逸嘴角的蛋黄渣,路棱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无法忍受和这个家伙靠近,小小地后退了半步。

        看这个家伙这副眼熟的让人不舒服的样子,路棱确定他就是康明逸,要是使用康明逸身体的玩家能够表演得如此天衣无缝,那他想来一定是演艺界顶端人士,那样的业界精英何苦来玩这种打打杀杀的无聊游戏。

        他问:“这两天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康明逸白煮蛋嚼得差不多了,又从口袋里掏出个包子继续吃。那包子既没裹着保鲜袋也没包着餐巾纸,就那么简简单单地塞进了不知有过多少前任主人的迷彩服的口袋里。

        路棱的不动声色地站得离康明逸又远了一些。

        “特别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你连续两天进医务室算吗?”

        “不……”

        “哦,那就没了。”

        路棱从早上过来的一路上收获的众多来自自己班同学的同情视线就知道事情不妙,可是也没想到会不妙到这个地步。

        看来体弱多病的设定一时半会儿丢不掉了。从降低“玩家”警惕性来说,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路棱苦中作乐地想。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说明陈凡,至少真正的陈凡没有事。

        如果在他把“陈凡”杀死后,真正的陈凡同时死亡,那尸体早该被第二天值班的人发现了,哪怕事情被使劲儿压下去也不会如此平静,至少他这个连续两天在澡堂外出现异常情况的人一定已经被带走调查了。

        路棱在逻辑上说服了自己不再去为真正陈凡的事挂心,但实际上一直都吊在心上,直到此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解决“玩家”并不会对被“玩家”附体的人产生不可挽回的影响。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叫“陈凡”真的走了吗?他会不会还可以再次来,以另一种形式再次出现?

        这些目前都是未知。

        也许今晚去洗澡的时候能获得答案,但是……想到要再次去那个澡堂路棱就不太舒服。

        情感上来说他一点都不想再去那个澡堂,甚至稍稍靠近就会感觉到恶心。

        他也许可以在军训余下的两天时间内不去洗澡,任由自己一身臭汗而后发酸发臭,但是这样的事情是可预料的越来越多,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他现在已经不能骑车,靠近满是浑浊污水的池塘湖泊会生理性地恶心,也不能再打开小提琴的箱子去拉他的琴,他小提琴虽然拉得不太好,但已经是他十几年的习惯了。

        这是他父亲少数留下的纪念之一,也因此哪怕他知道自己于此天赋平平,仍十几年如一日地不断练习。

        如果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会去澡堂洗澡感到恶心,可能还会无法上公交车,无法乘地铁,未来可能会无法在阳光下走路,在更久远的未来甚至可能连与人进行简单的交谈都做不到。

        那他这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如果他能保留这些记忆不是什么bug,也不是什么他是天选之子之类的玄幻操作,而是有什么存在在暗中安排好的。那么要是他真的活得像个死人,是不是就如了那个让他保有记忆的始作俑者的愿?

        真是嘲讽,分明是这样痛苦的记忆,我却还是感激那个人的。

        这样有挣扎有痛苦至少好过一遍遍被刷新,浑浑噩噩地活在自以为的和平里。

        至少我可以相信我当下保有的记忆是所谓真实。

        后面的衣角被揪了揪。

        路棱猛地回头,看到全班真正的最高点赵杨正用死海一般毫无波动的眼神盯着他,轻声说:“队伍走了。”

        “啊?”

        路棱再转回去发现整个队伍已经被带到五米开外了。原本溜到后面吃早饭的康明逸不知何时回去的,只有他和老实队尾赵杨还停在原地,他赶紧小跑着跟上。

        正是春末夏初的天气,昨晚下了场雨,此时地上有点潮湿,温度就挺舒适的,一行人走在零散地铺着春天最后的香樟树落叶的地上,前往位于绿洲基地另一端的军事博物馆。

        阳光从头顶的绿叶缝隙间洒落,被迫从床上爬起来的少年们打着哈欠拖着步子跟着教官走。大家大多精神不振,可能昨晚才刚刚彻夜狂欢过,讲鬼故事也好,夜谈也好,打闹着不睡觉也好,二三十人的大房间一人不睡集体失眠。

        况且北海中学大都是些走读生,第一次体会这样的集体住宿的生活,正在兴头上。

        这时大家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笑着,在教官回过头来佯装凶狠地瞪一眼的时候按下暂停键假装乖巧,等教官回过头去,鹌鹑一秒变回麻雀。

        “路哥,那个,你身体没问题吗?不行的话要和我们说我们马上告诉教官。”路棱旁边叽叽喳喳的少年们互相推搡着,挑了个胆子大的出来问这个看起来不好相处的同学。

        “嗯,没问题。”

        少年们获得了回复,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意思,说着“那就好”,“没事就行”,“有事要和我们说”,又转过头去继续聊天。

        路棱不由自主地和大家一起微笑起来。他没注意到班级同学里有个平时就不怎么吭声的女生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盯着他看,用那种他不适却熟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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