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尴尬VS可怜
从小院子走到双开的房门口，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门内灯下站着两人。
一个身高很高，宽肩长腿，熟悉的黑衬衣，黑军裤，黑色战地靴打扮，不熟悉的脸上笑容灿烂，一头棕色卷发看上去挺阳光温柔的男人，正在眯眼笑着对凌诏挥手打招呼。
另一个身高跟凌诏差不多，也是一身黑，睁着双小鹿一样净澈大眼睛，黑发黑眸，说男孩有点过，说男人又太年轻的哨兵，正面无表情看着凌诏。
凌诏能猜到，高个子这个是封疆，矮个子的，就是乔望深爱的花言。
花言默默往旁边侧个身。
从大客厅缓缓驶来一辆自动轮椅，轮椅上坐着的，是唐燃。
唐燃颈项上戴着个铁箍一样的设备，一闪一闪，冒出安全的绿光。
“回来了。”唐燃最晚出现，最先跟凌诏说话。
凌诏对唐燃点头，“嗯。”
四个人围坐一桌，按哨兵向导口味分了两类餐具。
凌诏用的餐具都是白色，三位哨兵餐具是黑色。
尝了尝牛肉汤，凌诏看向坐在他正对面的唐燃。
“我肌肉乏力，没法做饭，他做的。”唐燃用筷子指指坐在凌诏身边的封疆。
封疆又笑容灿烂歪着头跟凌诏再次打招呼。
“挺好吃的。”凌诏礼貌的转向封疆颔首，“谢谢，辛苦了。”
“不用跟我客气啦。”封疆嘿嘿一乐，“你每天都训练到这么晚吗？”
“他看心情。”唐燃动作缓慢的吃着东西，筷子夹取食物似乎非常困难，“刚突破三星他肯定焦虑，会不管不顾给自己加课，不练到力竭不回家。”
唐燃这么说，很明显是在其他哨兵面前宣誓主权。
只有我最了解凌诏，你们好奇什么，来问我，少跟凌诏搭讪。
封疆明白唐燃意思，继续笑着，“那他早餐一般几点吃？”
“六点半。”唐燃答。
“不翘课睡懒觉？”封疆低星时在训练基地总这么干。
“从不。”唐燃骄傲的深深看凌诏一眼，“他对自己要求很高。”
凌诏被唐燃看的心乱，把头低下，逃避他的目光。
“哦，那明天我早点起来给他准备早饭。”封疆帮唐燃夹了点菜。
唐燃不想接受这种好意，可他现在连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没有，拿什么跟封疆去抢做早饭的讨好机会？
忍着心头不适，他颔首，“……谢谢。”
简单的对话，封疆已经把要问的关于凌诏的事，都默认为可以从唐燃口中得出答案。
凌诏安静的吃东西，他还像以前一样，见到陌生人，到陌生的环境，有点紧张。
“现在选吗？”在唐燃身边坐着的花言突然抬头看凌诏。
凌诏愣了愣，“选什么？”
“我们三个。”花言手指从桌上绕了一圈，“选一个，剩下的人该干嘛干嘛去。都挺忙的，别浪费时间了。”
“你可以走了，他不会选你。”唐燃瞥向花言。
花言还是面无表情，“我希望你选我。”
唐燃一怔，凌诏也愣了，包括封疆在内，三个人都看着花言。
“我希望，你选我。”花言重复刚才的话，“请你认真考虑。”
凌诏心头无名火起，他非常想问问花言，你都有乔望了，还在这说什么混账话。
“我也希望你选我。”封疆头很铁，直接扬手到凌诏眼前晃晃。
凌诏又大吃一惊，跟着封疆的手转过来看他，被他灿烂的笑晃晕了眼。
“我怕我错过这次，再也匹配不到我的完美向导。从觉醒开始，匹配满分爱人是我的梦想。”封疆笑容带出些歉意，“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说，肯定会让你惊慌失措吧？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从一开始就了解我的想法。”
凌诏皱起眉心，他能感知到这一桌子黑暗级的心绪。
花言的话，不带感情，但带着期待，他没说谎。
封疆更是坦诚，他对凌诏充满了好奇和好感，他根本不介意凌诏跟唐燃的匹配史，似乎只要是满分匹配度向导，他都积极的想敞开心扉跟对方拉近距离。
至于唐燃，虽然没再吭声，可他已经开始暴躁了。
从唐燃脖子上传来一阵急促的滴滴声。
紧跟着轻微的噗——的一响。
唐燃颈部那个铁箍设备，往他颈部血管扎入个特质的针头，注入高度提纯的向导素和精神力稀释剂。
危险的红灯闪过四五次后，重新变成安全的绿色。
唐燃头无力的低了下去，身体忍不住微微发抖。
凌诏放下筷子，封疆也跟着停筷。
花言拨开唐燃衬衣领口，看了下颈环药剂余量，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去了。
这不是饭桌，这是修罗场。
唐燃缓回一些力气后，转动轮椅控制器，转身进了一楼的卧房，关上门。
“大元帅的令，我和封疆要负责好唐燃，他随时可能毒发狂暴，我们必须遵守命令。”花言夹了个鸡翅，想放自己碗里的，又犹豫了下，递过来放到凌诏饭碗里，“乔望说你太瘦，今天一看，还真是瘦。吃饭吧，吃饱了明天好训练。”
花言为什么会希望我选他？
凌诏非常困惑，既然大家一见面就都这么直来直去，他也不绕圈子了。
“花言，我不会选你。”凌诏说。
“你会选我的。”花言唇角微微一扬，“他们会让你很累，我不会，除了战斗之外能做到跟你形同陌路的人，只有我。”
“我为什么要跟我的哨兵形同陌路？”凌诏没理解花言的脑回路。
花言直勾勾看着凌诏，“我从乔望口中得知，你已对哨向匹配不报任何期待。你不期盼爱情，我也是，我和你是一类人。”
“是吗？”凌诏被花言这种莫名很懂的态度给惹的更加不爽，“我是跟乔望无话不说，看来乔望对你也是如此。但乔望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从不跟傻子做同类。”
“噗——”封疆没忍住笑了，然后狂摆手，“对不起花长官，我……哈哈哈……”
乔望怎么会看上花言这么个奇奇怪怪的人？
凌诏站起来，“你们吃吧，我回房了。”
封疆笑的眼泪要出来了还在给凌诏指路，“上楼，那边有电梯，你自己住三楼，我和花言住二楼。”
三楼房间里生活所需一应俱全，卫浴都有，凌诏特别感谢这种布局。
他只要回房就不用跟外面三个哨兵打交道，太好了。
去洗澡收拾一番，出来发现房间书桌上放着个托盘。
托盘上小碗重新添了米饭，汤和菜都冒着热气。
唐燃把轮椅停在凌诏房门口。
他细心的去捕捉房里的动静。
凌诏洗完澡了，他开始吃饭了。
嚼的那么慢，也好，细嚼慢咽不是什么坏习惯。
屋里电话铃响了，凌诏自言自语：“还配电话？真牛逼。”
唐燃笑了笑，这小家伙，现在还有口癖了，以前他可从不说这么粗鲁的话。
“乔望？”凌诏高兴的，“对啊，我住进来了，嗯，他们都在。我一个人住在三楼，他们都住楼下。哦对了，花言，花言是个傻子对不对？你猜他刚才跟我说什么？”
唐燃笑容持续着，他的小糯米团子喜欢黏着的人还是乔望。
是乔望的话，唐燃可以允许。
虽然……其实还是有点吃醋吧，但没关系，只要小团子高兴就行了。
“对啊，我骂他啦，你快夸我。”凌诏又喝了口热乎乎的牛肉汤，“是吧，干得漂亮吧！他就该骂！乔望你放心，我不会给花言好脸看的，我会把他赶回你身边去的。”
“哎呀你说什么谢谢，我要谢谢你呢，你对我超级好……那当然，我特别懂得感恩，对我好的人我一辈子都记得。”
唐燃笑意慢慢退了下去。
对你好的人，你一辈子都记得。
对你不好的人，你是不是也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没跟他们吃完，我回房了，可能是封疆又把饭给我送屋里了，正吃呢。嗯，好吃，哨兵是不是都这么会做饭？”
唐燃苦笑了下。
饭是封疆做的，可你的口味，都是我告诉他的。
而且房间里那些，是我给你送进去的，封疆想给你送饭，被我截胡了。
给你献殷勤的机会我怎么可能留给他。
他对你抱着什么心思，我当然看得出来。
感知到门外的人走远了，共鸣中断了。
凌诏捂着心口缓了几秒。
“再过一阵子，我就能跟你在前线汇合了。”乔望的话还在耳边继续。
“乔望。”凌诏心颤的实在太厉害，他顿了顿，压低嗓音，“唐燃……唐燃他现在，很可怜。”
“……”乔望短暂沉默后，淡淡一笑，“毒发的人里，他已经是情况最好的一个了。他很坚强，没有彻底被幻象吞噬，还挣扎着不愿意向虫毒低头。”
电话两头，片刻的无言。
乔望温声又说，“你如果只是同情他，就还是别跟他来往太多，他会把你可怜他曲解为你喜欢他。他在感情这方面，脑子比较不好用。”
“嗯……他是不是有个弟弟叫唐焰？”
“唐焰是他的双胞胎弟弟。唐燃觉醒前一年，亲眼看到唐焰被虫子吃掉的画面，留下了非常严重的心理阴影，后来这件事都不能提。”
“那唐燃毒发时看到的幻象都是唐焰死的那一幕？”
“是的。”
这通电话挂线后，凌诏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他亲眼目睹父母被虫子啃食，唐燃亲眼目睹唐焰同样的惨状。
那时凌诏八岁。
唐燃十一岁时也有类似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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