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选择
媚央宫。
一群束手无策的医官们正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脸上皆是一副忧心忡忡、满面急切的样子，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皇上驾到——”一声尖利的呼号声响起，众人连忙抖衣而跪，高声道：“吾皇万岁、万——”
“行了，都起来吧！”看也不看地上黑压压跪倒一片的众人，元贞皇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厅中，沉声道：“去看看吧！”
“是！”微微颔首，蓝若贤径直走到了淑妃的床榻前，俯身细细看了一回淑妃的面色，再翻开眼皮端详了一下，随即一掀后袍翩然而坐，合目屏气凝神的号起了脉。
立在堂中的众人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坐在床前、面容沉定的蓝衫男子，墨眉英挺，玉面俊朗，红润的唇角似乎总是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简直俊美的令人过目难忘，只是这样一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少年公子哥儿，真的就是名传天下的鬼手神医吗？
墨眉倏而蹙紧，蓝若贤猛的立起了身望着元贞皇咧嘴一笑道：“皇上，草民治病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围观！”
“你们都退下！”袍袖一摆，元贞皇倒也干脆。
墨眉一扬，再瞥向四周躬身侍立的太监宫女们，蓝若贤又懒懒的勾起了嘴角，笑道：“草民也不喜欢有人在旁伺候，免得受打扰，请皇上让他们也出去吧！”
“你们也出去！”忍着气，元贞皇狠狠瞪了一眼笑得一脸轻松的蓝若贤，冷声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要求！”
眸光蓦地一沉，霎时锐利清明，蓝若贤冲着元贞皇微微躬身抱拳，肃然道：“草民只要瑞王妃在这里帮忙，其他人等除了皇上不得擅自进入媚央宫，只可在宫门苑外听候消息！草民方才探得淑妃娘娘不但腹中胎儿危在旦夕，而且她自己也身中剧毒，只怕亦有性命之忧！”
“什么？！”一声怒喝，元贞皇急步走到了淑妃的床前，看着床上奄奄一息、面色惨白的淑妃。半晌，才缓缓问了句：“你，可有办法保的她二人性命？”
深深一叹，蓝若贤郑重道：“草民只能尽力而为，但皇上也要有心理准备！”
“朕不要有什么心理准备！”断然回绝，元贞皇伸手抚住了淑妃姣美的面庞，脸上竟是一抹那么深沉的痛，看的蓝若贤和欧南歌不由皆是一怔，却突然听见元贞皇莫名其妙的说了句：“朕，绝不允许你再次离开！”
“再次离开？”诧异的张了张嘴，欧南歌下意识的望向了一旁的蓝若贤，却见他亦是一脸疑惑不解，但眼中那抹深沉的焦虑与担忧是再也掩饰不住了。
“父皇！”迈步上前，欧南歌竟直接将手搭在了元贞皇的肩上，惊得蓝若贤差点冲上去一把将她拉开。
“不到最后一步我们都不可以放弃，但臣媳要斗胆问您一句，如果真的要让您作出一个痛心之极的选择，您是要选择留下皇子还是淑妃？”
“朕说过——”暴怒的转过了头，元贞皇一把扣住了欧南歌的手腕，锐利的眼中全是阴鹜的光芒，竟射出了一股浓浓的杀意：“如果救不活他们，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痛的咬住了下唇，但欧南歌还是无惧无畏的抬起了眼，目光沉定而坚决，声音平静而温软，“杀了我们您可能会失去他们两个，现在臣媳只问你，如果可以保的一个下来，您要留住谁？”
狠狠攥着欧南歌的手臂，仿佛已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元贞皇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那双清冷淡定的雾眸，无波无澜，深不见底，却在无情的陈述着一个事实：“只能选一个！皇子或淑妃！否则，两个都要失去！”
“淑妃——”一声轻的仿若呼吸般的语声艰难响起，却清晰至极的飘进了蓝若贤和欧南歌的耳中。
元贞皇蓦地松开了手，仿若在突然间老去了二十岁，喃喃的重复道：“留住淑妃，朕命你们要尽一切可能保住淑妃——”
忽而，一双纤细的双臂搂住了元贞皇的脖颈，让元贞皇不由一愣，瞬时僵在了那里。
“父皇，你不仅是一个值得万民敬仰的好皇上，还是一个值得淑妃用心去爱的好男人！”松开了手臂，欧南歌笑出了一脸的泪，目光温暖而坚定，竟渐渐缓和了元贞皇心中的愤怒与悲伤：“相信蓝若贤！我相信他！皇甫兰熙相信他！所以请父皇也相信他！”
一把搀起了元贞皇的手臂，欧南歌柔声道：“父皇，请您在堂外等着吧！让蓝若贤尽快为淑妃医治，说不定上天会让奇迹出现的！”
拍了拍欧南歌的手，元贞皇似乎又是元贞皇了，是那个睥睨天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沉定自若的天子了。缓步走到了蓝若贤的身前，元贞皇轻声说道：“但愿你，能让朕看到奇迹！”
龙袍翩扬，九龙耀目，元贞皇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堂外，将一室的寂静和身后的淑妃，还有未曾谋面的皇儿全部托付给了这两个年轻人，年轻的还不知道生有何喜，死有多哀的年轻人……
片刻沉寂，蓝若贤忽而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欧南歌，急声道：“瑞王妃，你的胆子究竟有多大？你居然敢拍皇上的肩，还敢……”
莞尔一笑，欧南歌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道：“传说中胆大包天的人可不就是我喽！蓝大神医，接下来我们该干嘛？”
无奈的长叹了一声，蓝若贤面色一整，沉声道：“先救醒淑妃为她驱毒，否则她熬不住手术！”
“你果然要施手术！”毫无意外的点了点头，欧南歌转头看了看殿外渐渐昏沉的天色，秀眉一蹙，担忧的道：“天色晚了，只怕在殿中施行手术光线不足！啊，对了！”
一声惊喜的轻呼，欧南歌一把抓住了蓝若贤的手臂，欣喜的道：“你先为淑妃驱毒，我要去准备些东西，很快！”
话音落，撩起裙角转身便向殿外冲去，看得蓝若贤站在堂中目瞪口呆，半晌合不上嘴。
抬手，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蓝若贤无奈的叹了句：“这样一个女子，聪明，多事，跑起来又快的离谱，但为何——？！”
话音猛的一顿，皇甫兰熙低沉而凝重的声音在耳旁忽然回响：“本王相信你！”
一声悠长的叹息，在寂静的宫阙中悠然响起，益发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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