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为你而来（3）
“叮——”电梯门打开。
“先生您家到了，欢迎回家。”戴着蓝牙耳机的制服男朝着缓缓关合的电梯门90°鞠躬。
两秒过后制服男这才起身，一言难尽的扣了扣耳机：“哎，你确定这人真是业主？”
“确定确定，就是楚家少爷，另一个不认识，领回去没？”
“到电梯口他说他记得自己住几楼，我就没管了，”制服男一步三回头的朝门外走去：“在自家院里迷路也真是活久见了”
电梯内，严莫坤同样一言难尽的盯着满脸写着“你看不见我”的楚昭衍。
“我说，你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楚昭衍搂了搂围巾斜眼瞄着严莫坤：“你知道这地儿有多大，光是绿化面积就”
“你喷香水了？”严莫坤突然问。
“啊？”楚昭衍一愣，平时他也喷香水啊？
很快，他想起了什么，低头瞅了一眼围巾，这种十米外就能问得见味儿的劣质女香，的确是从来没有在楚昭衍身上出现过的。
就在楚昭衍想着怎么解释为何自己身上会出现这种不匹配的廉价香气的时候，严莫坤又说：“大男人喷什么香水？”
楚昭衍：“”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不过挺好闻的，奶香味显纯真。”严莫坤一本正经的说完率先走出了电梯。
楚昭衍：“”
楚昭衍感觉胃里像是被塞了个秤砣，这位大叔对自己平时五位数一瓶，散发矜贵奢侈的香水气息置若罔闻，200块一瓶的地摊货却俘虏了他！
还好闻？
还纯真？！
“不是这层？”严莫坤站在电梯门外回头，对楚昭衍一脸震惊略带屈辱的神情表示不解。
楚昭衍眼中滑过一丝狡黠，探身而出：“坤叔，你这是要在我这儿留宿啊？”
严莫坤：“好好说话，别他妈腻腻歪歪的，开门。”
楚昭衍家的装修一水灰白色，挑高至少五米以上，一层客厅内除了必备的家具，几乎连一件摆设和绿植也没有，整个房间散发着诡异的空荡感。
严莫坤心中有些酸楚，他每天回来，面对的就是这样空荡荡的家吗？
“喝点什么？”楚昭衍蹬掉鞋，赤着脚经过严莫坤身边：“咖啡和水选一个。”
严莫坤拽住楚昭衍的胳膊将他扯了回来，手上没用几分力，但楚昭衍差点一个趔趄。
“进屋为什么不摘围巾。”严莫坤看着他。
楚昭衍微愣，正要说什么，严莫坤已伸手将围巾取了下来，白花花的一圈纱布袒露在灯光下，严莫坤眉心一跳：“怎么回事？”
之前严莫坤就发现楚昭衍的脸色苍白的有点不对劲，靠在他胳膊上的时候他看见楚昭衍戴着的围巾下隐约露出了纱布的一角。
楚昭衍干笑一声：“吻痕，坤叔要看吗，还是要新盖一个？”
严莫坤阴着脸默不作声的将楚昭衍拉到客厅的沙发里：“医药箱在哪儿？”
楚昭衍摸了摸发麻的伤口，指尖触到一丝黏腻，低头一看，血。
想必是刚才被严莫坤那一搡，又把伤口扯开了。
楚昭衍指了指楼上，严莫坤刚要迈步，楚昭衍像是想起了什么，迅速起身：“我去拿。”
造访过这个房子的人数不超过五人，多数时候这里安静的只有楚昭衍自己的呼吸声和偶尔玻璃杯与大理石冰冷的碰撞声。
可是那一刻，从严莫坤出现在这个空间里的那一刻，楚昭衍突然觉得这个房间苏醒了，它开始呼吸，开始散发温度。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很奇妙。
楚昭衍从卧室内翻出苟东生之前准备好的医药箱，离开的时候从沙发上拎起一条羊绒毯，盖在了卧室中央精巧的玻璃展架上。
拎着医药箱下楼的时候，严莫坤的背影正立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一动不动，东区鳞次栉比的高楼地标拔地而起，老旧斑驳的西区被流光四溢的襄江隔在对岸。
刚才只是和楚锦波的一番谈话就已经让他心里交瘁，凭他，真的能让这襄海市变了天吗？真的能阻止楚昭衍往火坑里跳吗？
身后发出一声脆响，严莫坤回头，见楚昭衍正将医药箱放在大理石茶几上，随后站在沙发旁抱臂笑着，脖子上渗出纱布的一丝猩红格外醒目。
严莫坤脸色依旧阴沉，心里憋着一团邪火，但他也搞不清楚这团火究竟为何而起，是责怪自己刚才用力那一搡，还是责怪楚昭衍明明受伤却隐瞒他。
“怎么搞的？”严莫坤冰着脸，缓慢的拆着纱布。
楚昭衍盘腿坐在沙发上，若有若无的烟草味扫过他的鼻尖。
“自杀未遂。”
楚昭衍是笑着说的，对方信不信都无所谓的那种笑。
严莫坤火气又大了几分，只是血淋淋的伤口暴露在他眼前的时候，无名的怒火又转而被压制了下去。
“坤叔。”
“嗯？”
楚昭衍漫不经心的问：“你想不想东山再起，我可以帮你。”
严莫坤拆纱布的手一僵，紧压的瞳孔钉死在对方脸上，他想从楚昭衍的表情中勾出些蛛丝马迹，但失败了。
楚昭衍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开玩笑似的，反倒显得严莫坤心虚。
严莫坤继续手下的操作，语气冷淡：“帮我做什么，招兵买马，杀人放火？”
他抬眼：“还是帮我对付你爸？”
“可以啊，”楚昭衍一脸无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嘛，我知道啊——痛！”
严莫坤将医用胶带往桌上一撇，平静的看着他：“要是让我知道你不好好念书走歪路子，你看我不敲断你的腿。”
楚昭衍呲牙嘟囔：“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严莫坤竖眉：“说什么？”
“没什么，”楚昭衍嘁了一声，懒懒的调侃道：“我知道，从小你最烦的就是我不学好，即便您老人家和我亲爹都是土匪，但我不能做小土匪，我还得做一个阳光灿烂的五好小青年。”
严莫坤冷声道：“知道就好。”
楚昭衍当然知道，否则他怎么会栽赃自己，让严莫坤彻底觉得自己无可救药攒够失望，从而逼他离开呢？
那晚的夜风中，麻土坡镇。
严莫坤浑身滚烫如烙铁般的倒在他怀里，半张着的涣散瞳孔中一片灰白。
是他亲口在他耳边笑着说：“小叔，离开吧，放弃我吧”
严莫坤将最后一节医用胶带贴在纱布上，随后看着楚昭衍晦暗不明的瞳孔说：“你爹是给你铺了一条‘康庄大道’，但是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往上走。”
此时的水榭汀内，楚锦波正弯着腰朝一汪绿池中投着鱼食儿，池中的红色锦鲤们异常活跃，摆着宽大的鱼尾簇拥相争。
楚锦波刚撒了一小撮，身后的木制长廊内便传来一串略显沉稳的脚步声。
“阿昭回去了？”楚锦波没有回头。
苟东升站在廊亭口：“是，先生。”
楚锦波拍了拍手心里的饲料残渣，目光仿佛穿透了一池碧波：“严莫坤投诚，你怎么看？”
“他的表现的确没有攻击性，似乎真的只是想安稳度日，”苟东升沉吟了片刻：“但那东西在他手里始终是个隐患。”
楚锦波轻哼一声：“所以他才让我给他安排个闲差。”
“先生的意思是？”
“那东西有多重要你我都很清楚，”楚锦波转身踏上长廊，朝厅堂走去：“他要是交出来了，我就势必要给他同等的待遇，但他主动提出去做闲差，其实就是逼着我不好伸手直接跟他要，否则就是撕破脸了。”
苟东升跟在楚锦波身后：“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先等等那边的消息吧，”楚锦波驻足，看向苟东升：“但我们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他要是真的有异心，唯一的可能就是和付振伟联手，给我盯好了。”
苟东升点了点头，犹豫了半天，开口问：“先生，联手的话，严莫坤有没有可能”
楚锦波盯了苟东升半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以为那是什么东西，他能是条子的人？”
苟东升微怔，释然一笑。
也是，条子要是知道那东西在他手里，够他死个八百回了。
于严莫坤而言，这是最不可能的一个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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