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晚上，学校没什么事的宋老师被鹿阑开车接走送到何家。
何梢情这套房子买了不到两年，小区住户少，每一栋别墅相隔较远的距离，邻居之间互不认识，白天不会碰面，没有闲人研究谁谁家的车牌号是哪位有钱人，物业亦重视业主隐私，保安每天24小时轮岗，除非业主亲口打招呼，否则外人一概不准入内。
总的来说她家附近安静，安全，宋可绵遇到熟人几率为0。
鹿阑把车开进车库，宋可绵跟着她，两个人路上交流过几句，无非是些感激她来辅导陶栖的话，再无其他。
从车库出来，路过前院一片小花坛，土壤光秃秃的，没有种植花草，鹿阑随口介绍道：“何总之前种过花。”
“她工作忙，小栖又住校，家里怪冷清，就拜托我过来浇水。”鹿阑尴尬的摸脖子，“我给忘了，花都枯了。”
何总忙，她也忙。
宠物，植物，不适用于何总家里。
公司今年确定转型，每一步至关重要，何梢情忙起来干脆住在办公室，第二第三天重复，如果不是鹿阑催她好好睡一觉，她会保持工作狂的状态直到小栖周日选择性回家。
鹿阑记得问过何总这么拼的原因，何梢情说勤能补拙，想起来她忍俊不禁，勤奋算何总优点之一嘛。
宋老师才不会打听何梢情工作的事，她听鹿阑说完，定睛多看了花坛几秒，诚实道：“我没有吃过合适炒面。”
不过她知道，延续一家店的口味和品牌，肯定要花很多心思，耗费巨大的时间，精力。
“唔”鹿阑登上门前台阶，回头友善道：“宋老师可以去尝尝，你的评价我们会采纳的。”
z市本地人爱吃面食，宋可绵是个例外，她小时候练芭蕾舞，每周末不停地训练，放假捞不着休息，接受老师一对一辅导，要么参加比赛，东奔西跑。
她的饮食由妈妈负责，妈妈做什么，她就吃什么，为了营养，她家人不会带她出去吃饭。
“好。”明着拒绝，嫌弃，不妥当，宋老师考虑做人的基本礼貌，答应了。
何家大门用指纹密码锁，鹿阑等宋可绵跟上来，不急于开门，转达何总想法道：“宋老师，何总家的密码是0724，小栖生日。”
“指纹录不录都行，看你觉得哪样方便了。”
哪样都不方便宋可绵直接表达震惊道：“你们给了我密码，不怕我”安装摄像头，窃听器，拿公众人物私生活信息找媒体换钱吗？她说不出口，委婉改成，“偷东西吗？”
鹿阑视线带着浓浓的探究，盯得宋可绵不舒服。
目前为止，宋可绵没有做过有害何梢情的事，但不代表信任何梢情，她手里握着录音，防备未来双方因为某些事谈不拢，撕破脸。
片刻，宋可绵听鹿阑轻松笑道：“宋老师，何总是一个很简单的女人，她看到你对小栖的关心，认为你值得信任。”
“何总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你看好随便拿走。”她朝宋可绵调皮眨眼，输入密码推开大门，让开位置道：“晚上我会回来接你。”
何总放她回家陪父母吃饭，她识相，不打扰人一家三口磨合的时光。
晚饭三个人四个菜，荤素搭配，饭后还准备了现烤的卡通饼干，何梢情听到开门声从厨房回头，眼见陶栖从客厅冲到门口迎接身材娇小的女人。
“宋老师~”陶栖身上香喷喷的，刚洗过澡，眸里溢着兴奋，就差给宋可绵一个拥抱了。
几天不见，短发少女状态比在校要差，尤其黑眼圈，但她整个人是轻松的，愉快的，宋可绵轻拍陶栖肩膀，柔声苛责道：“熬夜了？”
陶栖避而不谈，挠乱后脑勺拉她进来，“饿了吧？我表姐做了饭。”
嗯？宋可绵不打算在何家吃饭来着，她懵圈，身体诚实的犹豫，愣是被陶栖拖进餐厅。
餐厅和厨房相连，何总犯了毛病，鹿阑不再身边，她控制不住的紧张。
“表姐。”陶栖不满意站在厨房发呆的何梢情。
“啊，我在。”何总艰难适应称呼，傻傻的举手表示她在听。
“宋老师来了，快开饭啊！”
宋可绵不自在，双手局促握成小拳头。
何梢情从公司赶回来，西装革履，没换衣服，她今天妆容浅，唯独口红色号深，有意修饰饱满的唇形。她个子高，撑得起西装和衬衣，发型根据穿着更换，长发梳偏分成熟些，梳背头英气些，两种都适合她。
问题是，这位社会精英戴着滑稽的卡通围裙，宋可绵看着她，嘴角情不自禁抿出一丝笑意。
算了，一顿饭，吃呗，她对饿了的胃妥协。
何梢情没看错，宋老师笑了笑了！她的紧张得到缓解，“宋老师喝什么？果汁？白开水？”
“冰箱里没有碳酸饮料了。”
陶栖撒腿逃去餐桌。碳酸饮料当然有啦，只不过今早跟着零食一起藏好了。
宋可绵不习惯单独面对何梢情，应付道：“白开水吧。”
好不容易扒下放在何梢情身上的目光，宋老师跟着陶栖就坐。
三个人吃饭，气氛尚可。
小栖话多，古灵精怪，何梢情不怕尴尬冷场。
宋可绵一心三用，嘴巴陪陶栖聊起萧栀，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桌上几盘菜，一只手已经拿起筷子，吞咽口水纠结先吃哪个。
若不是陶栖说“我表姐做了饭。”，宋老师准以为何梢情叫了星级饭店色香味俱全的外卖。
何梢情擅长家常菜，挑了小栖爱吃的油泼茄子和白灼西蓝花，糖醋排骨则是她的拿手菜，她考虑换季气候干燥，宋老师每天带学生，一定要说很多话，又做了一锅银耳汤润肺清嗓。
她饿，但她迟迟不动筷子，手掌托着下巴，看似认真听小栖说话。
陶栖狼吞虎咽，自然不会注意何梢情余光若有若无观察宋老师。
宋可绵也没注意到，夹起排骨放进嘴里，强忍发出“好吃”的尖叫，微笑并淡定咀嚼，她寻思，要不夸何总一句？
人长的漂亮，饭做的好吃，没天理她边笑边在内心吐槽，冷不丁蹦出一句，“何总手艺…不错。”
得，大脑帮她润色语言，诚实道出了想法。
得到表扬，何总笑容那叫一个灿烂，指节马上握住筷子，忘了宋老师旁边还有一位小魔头，动作自然，给宋可绵夹菜道：“谢谢，多吃点。”
“啪”筷子扣在桌上，陶栖吹胡子瞪眼道：“何梢情，你干嘛呢？！”
给点阳光就灿烂？！
何总愣了三秒，猛地收回夹菜的动作，看谁都不合适。
她的沉默惹陶栖火气蹭蹭上涨，宋可绵眼里难掩来何家之后的种种震惊，何梢情疯了吧？给她夹菜干嘛？！
拯救尴尬局面的电话又又又来了，鹿阑不在，何梢情兜里揣着两部手机，她借接电话的名义起身，对宋可绵歉意道：“不好意思宋老师，你先吃，我去楼上接个电话。”
这下陶栖来不及发火，恶狠狠目送何梢情匆忙上楼的背影。
宋可绵心里疙瘩开始作祟了，谁的电话？
上次何梢情在她家，鹿阑敲门递来电话，何梢情也没接，急忙带陶栖和鹿阑走了，她异样的举动证明来电之人不简单，而且白天，宋可绵在班上听说了郁初的绯闻。
郁初闹得轰轰烈烈，网上骂声不断的绯闻对象正是合适现任老板何梢情。
尽管，绯闻不一定真实，“陶栖，你和你表姐两个人住吗？”宋可绵没了胃口，放下筷子问。
何梢情不同意解约，妄想让她知三当三？？不可能的！
陶栖怔了证，低头往嘴里塞米饭，含糊道：“家里有其他人。”
“我俩的长辈。”她眼神躲闪，挑能说的说道：“何梢情八成接她电话去了。”
长辈？宋可绵已知何梢情父亲过世了，她带着表妹陶栖住这边别墅，合着家里有第三个人？妈妈吗？姐姐吗？
陶栖脸色略白，宋可绵怕提起少女家庭的伤心事，便不再追问，换了个话题道：“你和你表姐关系好吗？”
“为什么不好？”
全名称呼张口就来，听进心里必然不好受。
“宋老师觉得好吗？”陶栖托腮，用筷子戳米饭，“我不明白，什么算好？什么算不好？”
少女眼里疑惑不假，“她觉得她对我好，鹿阑也是。”
“照顾我吃饭，给我零花钱，答应我乱七八糟的要求，算好对吧？”
宋可绵点头，旁边少女驼着背，半趴在桌上，米饭被她用力戳来戳去，她自问自答的语气透着落寞，这份落寞分量很轻，但真实存在，不符合少女玩世不恭的外表。
宋老师的心紧紧揪起，隐隐猜测陶栖跟何梢情恶劣的关系不是因为金钱，另有其他复杂的原因。
她说：“陶栖，别人不重要，你作为独立的个体，你的想法呢？”
怕伤害少女，她特意把手搭在陶栖后背，声音柔得像软绵的云，“她对你好吗？”
说不说实话？陶栖纠结。
无疑，宋老师可信，手心暖暖的，安抚她敏感的内心。
陶栖甩手，一双筷子沿着桌边掉下去，碰撞地板的声音惹她烦躁，她坐直，侧脸恢复漫不经心，笑容让人分不出真假，这句话说给宋老师听，也暗示自己，“不好！”
“我跟何梢情，水火不容。”
楼上何梢情接完电话，出门听见小栖咬字很重的发音，眼睛慢慢失了焦距。
少女的否定比电话致命，她逃得了电话里的人，逃不过朝夕相处的小栖。
何总想劝自己乐观，小栖年轻，长大会理解她，可几岁算长大？她见识过有些人30岁和小时候一样恶劣，难道要她再等十年？等小栖一个不确定的成长结果？何梢情背靠冰冷的墙壁，长睫敛去无力和自嘲。
“…她照顾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等等！何梢情竖起耳朵仔细听，确定楼下声音来自宋老师。
“科学是科学，生活是生活，科学证明水火不能相容没错，生活中如果你愿意忍让，给她靠近的机会，对应的尊重，水和火可以相容。”
宋可绵正在耐心教育小栖。
心被温暖的力量牵着走，沮丧神奇般的消失了。
何梢情激动的想，楼下这叫…这叫天籁之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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