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兮不复还

　　回到月华院的沈念恩听闻了沈思妤的处理方式，微微一笑不做评论。
　　忽然又回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沈念恩心下一沉，那个梦太真实了，好似真实发生了一般。
　　梦里城中满天火光，残垣断壁，到处都是惨叫声，哭声，鲜血尸体遍地。实在是算不得是个好梦。
　　算起来，距离父亲北上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应该是早就到了邶阳。也不知现下怎么样了。
　　“大小姐，荷香苑那边来人说白姨娘近日里来吃啥啥吐，又很嗜睡，怕是有了。但是胡大夫此时不在府中，想出府请名大夫来看看”红檀急急忙忙的进来也打乱了沈念恩的思绪。
　　沈念恩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拿我的腰牌去赵管事那儿取银子，让一名小厮随你出府请大夫，若是有了再去禀告大夫人和二夫人。”
　　又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红檀才回来答，说荷香苑的白姨娘是真的有了，且有身孕两月余。
　　这也算是一件喜事，沈念恩又吩咐库房往荷香苑送了人参和燕窝，这一天也算是过去了。
　　翌日下午，月华院内
　　沈念恩正考着几位妹妹的功课，就收到了邶阳送往镇国将军府的信。
　　看完内容，沈念恩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率先察觉出沈念恩不对的是邹姨娘所出的三小姐沈思慈今年十二岁，只见她放下笔，皱着可爱的眉头问道：“大姐姐，你怎么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沈念恩依旧没有说话，踉跄的退坐在了椅子上，失魂落魄，一双美目里透出了空洞的眼神。信却被死死的捏在了手中。
　　“怎么了？”沈思妤心下一慌，忙上前准备从沈念恩手中拿过信。却发现怎么也不能从沈念恩的手里拿过信。
　　好半天，沈念恩才找出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吩咐着：“送，五小姐和六小姐回房。二妹，三妹，四妹留下。”
　　众人虽然察觉出不对但也依旧纷纷照做了。
　　待人都走后，沈念恩又吩咐着所有丫鬟小厮全都退至月华院外。这才将信递于沈思妤看。
　　沈思妤接过信缓缓念道：“信上说，邶阳一战，十五万将士全部葬身与邶阳，总指挥使萧令岐战亡，主帅萧裘仞重伤，父亲……已经……战亡。”念道此处，已是颤抖失声，父亲……战亡？猛的把信丢掉：“这不可能！”
　　沈思慈和沈思茹两姐妹听到这个消息都楞住了，这个平日里虽不善言语，却对她们关怀备至的父亲………想着与父亲一起相处的种种，沈思茹惊慌的说道：“肯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二姐姐你骗人，父亲明明说过他还要回来带我去城西学习骑射，父亲不会说话不算话的，二姐姐你肯定是骗人的”
　　沈思慈咬唇：“我不信，我要去邶阳看！”
　　沈思妤也不肯相信这是真的，父亲北上时骑在马上威风凌凌的样子还刻画在沈思妤的心中，她不相信，那是她看父亲的最后一眼。
　　沈念恩强忍着内心的惊慌，她是姐姐，她万万要冷静。
　　只是哽咽的说道：“信是邶阳探子所送，不可能有假！”
　　“大姐姐，万一呢，万一是敌方冒充呢。”沈思茹还是不肯相信。
　　沈念恩又派人盯着宫中的动静，几姐妹谁也没有离开月华院，都在等，不肯相信这个事情，直到夜幕降临，派的侍卫回来。
　　沈念恩的眼神亮了又灰，暗淡的说道：“皇上已经派了信阳王世子前去邶阳，不日父亲的尸体就会运回京中。”
　　强忍着难受有条不紊的安排道：“二妹妹三妹妹，你们着人安排府中丧葬事宜，棺材，黑白布，寿衣。明日晚府中要全部挂上白灯笼，所有人着白袍，头上除了白菊一律不准戴。”
　　“四妹妹，派人寻四名大夫，现在就要，全部留至府中，这个时候，我不许任何人倒下。尤其是白姨娘，那是父亲最后的一个孩子了。”
　　“还有，各自回去…………将此事………告知与各苑吧……”
　　沈念恩一口气安排完所有的事，已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
　　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失魂落魄的走到案桌前，这才坐下来伏在案桌上默默的泪流满面，父亲………
　　隐约间，沈念恩仿佛又看到了沈越拍着她的头，含笑的对着她道：“枝枝，为父走了，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父亲”可抬头间，哪里还有父亲的影子。只有昏暗的烛光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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