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一去兮

　　书房内，沈越望着一脸沉着冷静的大女儿，叹息一口气道：“枝枝，你自小便是一个有主意的孩子，如今家里一切也皆是你和妤儿在打理，你是个好孩子，此次出征邶阳，为父不过是萧家门楣的一块垫脚石，为父知道手握重权的大臣历来都没有好下场，君王的卧榻又岂容他人酣睡，此次出征，胜于不胜，为父怕也是凶多吉少了，为防不测，为父便将这块虎符交于你，此符可调遣五万精骑，八万士兵。”
　　沈念恩没有伸手去接这块虎符，只是定定地看着沈父：“父亲明知山有虎，又为何要偏向虎山行呢，父亲禀明皇上称旧疾复发，不宜出征皇上也定会应允的？”
　　沈越摇摇头：“北上是为父自己求的，只是皇上被摆了这一道，如此也好，我沈氏一族不是和大厉国有旧怨，而是和摩铎格瓦之间的国仇家恨。”
　　说完又摸了摸沈念恩的头继续道“枝枝，我出征后，家里一切就靠你了，你母亲和二娘都是温软之人，妹妹们又都还小。你如今也已经及笄，待为父凯旋归来，定要与你相的一门好亲事。”
　　沈念恩自动忽略了沈越最后一句话，点点头坚定道：“父亲放心，我会打点好家里的一切，等父亲平安归来。”
　　沈越又将手里的虎符递给了沈念恩，这次，沈念恩也没有拒绝，干脆直接地接过了虎符。
　　沈越没有说出口的是，若为父遭遇不测，虎符是保全你们的唯一筹码。
　　其实沈氏一族到了沈越这里，几乎已经绝后了，沈越父兄叔伯皆死于战场，谁提一句沈家不是满门忠烈。
　　沈越共娶了两妻纳了四妾，正妻楼氏是邶阳知州嫡女，育有长女沈念恩年十五，而平妻李氏则是出自陇西世家旁支，育有一女沈思妤年十三。其他四妾有楼氏和李氏带来的陪房，邹氏，吕氏，也有纳的良家女子如秦氏和白氏。
　　好在沈越的后宅安宁，从没有过宠妾灭妻或者正妻残害子嗣的事情发生。绕是如此，可到了沈念恩这一代，竟然无一男丁，清一色的女娃共六个。大的沈念恩已经十五岁，最小的是姨娘秦氏所出的沈思锦才两岁。
　　三日后，沈越随大军北上，卫帝亲自为萧裘仞等人践行。送走了沈越之后，沈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大姐姐，大姐姐，你………我……鱼鱼，钓鱼鱼。”奶声奶气的声音由远及近，正在凉亭内看书的沈念恩侧头一看只见圆圆的一个粉团子梳着两个小揪揪哒哒哒的向沈念恩跑来。
　　后面跟着一个累得满头大汗的秦氏嘴里不住的喊着：“六小姐，您慢点儿。”这就是沈越最小的女儿，沈思锦了。
　　沈念恩轻轻将手里的书放下，上前抱住了粉团子，扯了扯粉团子头上的小揪揪，粉团子摇摇头阻止沈念恩的动作又含糊不清道：“大姐姐，鱼鱼……”
　　追上来的秦氏连忙向沈念恩告罪解释道：“六小姐自打早上吃了水煮鱼后，就一直想找大小姐去钓鱼，奴家实在是无法了，还请大小姐恕罪。”
　　沈念恩看着粉团子宠溺的笑道：“无妨”又接着揪了揪粉团子头上的小揪揪：“六妹妹是想钓鱼了呀？那我们去叫二姐姐，三姐姐，四姐姐和五姐姐好不好呀？”
　　粉团子继续摇头口齿不清的咿呀：“不要………五姐姐……打…！”粉团子口中的五姐姐是姨娘吕氏所处的沈思姝，今年已经八岁了。
　　沈念恩笑容敛了敛，对着擦汗的秦氏问道：“怎么回事？”
　　秦氏擦汗的手一僵，只得低声细语道：“回大小姐，其实没…没什么事，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
　　见秦氏不肯说，沈念恩只得从沈思锦口中套话了：“六妹妹，五姐姐为什么打你呀？”
　　“爹爹…玉…姐姐的姨娘…要…小六不给………！”
　　沈念恩大约懂了，大概是沈越给小六的玉，吕氏看上了也想要，小六不肯给吕氏，连带着对小五也有意见。沈念恩又继续问道：“那六妹妹有没有把玉给吕姨娘啊？”
　　闻言沈思锦“哇”的一声就哭了，抽抽噎噎的说道：“吕姨…姨……要………给………不还………”
　　沈念恩看向秦氏：“怎么回事”
　　秦氏只得诺诺的为吕氏开脱说道：“吕姐姐说是借六小姐的玉佩给五小姐看一看，改明儿就来还了……”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怕是秦氏自己都不信了，她向来软弱，若是放到其他大宅门里去，怕是早都啃的骨头都不剩了，也好在楼氏和李氏都是宽和之人，从不曾苛待了这些庶女姨娘们。
　　沈念恩冷笑，只怕是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想来也是气急：“六妹妹虽年幼不懂事，也是我沈氏正儿八经的小姐，她吕氏算什么？我沈府小姐的东西轮得到她来安排去处？大约是母亲和二娘不管事，换了我和二妹妹管事，觉得我们好欺不成？”
　　随后又安排道：“秦姨娘还是回自己的赏月苑里去吧，六妹妹就和我一起去吕姨娘那儿，绿环，去请二小姐到榴花苑，红樱，把我妆匣子里的羊脂玉环取来送给六妹妹。”
　　安排完这一切，沈念恩才抱着沈思锦去了榴花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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