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背井离乡后的岁月漫漫，酷拉皮卡依旧在各个城市间寻找着蜘蛛与念的线索，明明自己年幼时期盼的旅行，却再无心欣赏风景。

        搜寻倒也不是一无所获，酷拉皮卡最后找到一个会念能力的人，但是那人却不肯教他，只是给他指了一条路：去考猎人执照。

        同时伴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茜卡的状态却在每况愈下，即使是躲在意识的浅层，不再使用身体，偶尔也会毫无征兆地陷入沉睡。

        清醒的时间慢慢变少，也许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消失。

        两人心照不宣。

        这天，茜卡从一片混沌中醒来，意识还有些朦胧，她昏昏沉沉地思考了一下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未果。姑且先跟酷拉皮卡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本家。」

        「茜卡，已经不是早上了。」

        早就习惯了茜卡的突然袭击，酷拉皮卡手上的动作不停，但似乎在心里叹了口气。

        「又要走了吗？准备去哪里？」

        没接他的话，茜卡看见酷拉皮卡正在收拾东西，根据屋外的光线来看，现在大概是下午三四点。

        「嗯，猎人考试要开始了，船傍晚会到。」

        「这么快啊」

        「还好吧，毕竟考试日期公布的不算晚。」酷拉皮卡一边跟说着，一边锁上了房门。他将钥匙归还给房东之后，去往了港口。

        船上还有一些其他考生，不过却没有互相攀谈的人，大家都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距离到达考试地区还有整整一天半，酷拉皮卡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来，翻了本书出来打发时间。

        夜晚很快过去，第二天的清晨，酷拉皮卡走出船舱，外面天气晴朗，海风携着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在密闭的环境里闷了一晚上，酷拉皮卡不由地做了个深呼吸。

        船停靠在了鲸鱼岛的码头，不多时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小男孩登上了这艘船，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充满活力的样子，码头上站满了来为他送行的人们，小男孩也向他们用力地挥手道别。

        酷拉皮卡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引得茜卡也给了点注意力。稍微打量了他一下后，这个孩子的形象却蓦地变得眼熟起来，好像自己以前就见过他一样。

        那种微妙的违和感再次袭来。

        「本家，我们以前见过他吗？」她问道。

        「没有。」

        酷拉皮卡仅思考了半秒，便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问这个？」

        「我觉得他很眼熟，有种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他的感觉。」茜卡停顿了一会儿，暗自嘀咕：「很奇怪。」

        「应该是错觉吧，不用特别在意。」酷拉皮卡移开视线，转而靠坐在了船的主桅杆下，闭上双眼小憩。

        「要睡一会儿吗？」见视野黑下来，茜卡问。

        「休息一下，不会睡着的。」

        酷拉皮卡的声音渐渐轻下去，夹杂着些许气音：

        「晚上那群人太吵了，睡得不是很好。」

        「说的也是。」茜卡回想起那些壮汉晚上震天的鼾声不由的苦笑了一下。昨天晚上酷拉皮卡掐掉了她听觉共享的权限，所以茜卡倒是休息得不错。

        不多时，随着那位绿衣男孩的大声宣告，天色骤然阴沉下来，酷拉皮卡叹了口气起身回了船舱，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外面狂风大作。

        暴风雨开始了。

        在把大部分猎人考试考生晃了个七荤八素之后，船舱里还能如常行动的人，算上酷拉皮卡就只剩下了三个。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像命运的车轮滚滚而过一般，快得茜卡什么都来不及做。

        她看着酷拉皮卡跟雷欧力火药味十足的争吵，仅仅几句话的时间，两人就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接着又因为小杰的作为，重新和好。

        而茜卡连叫停余裕都没有。

        茜卡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随着酷拉皮卡的成长，自己介入的事情，能帮助到他的事情越来越少。

        再这样下去的话，或许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或许应该为即将到来的消失做准备了？

        茜卡开始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去往第一个考场的路上就已经有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考验，三个人结伴而行，最终成为到达了考场。第一场考试是长距离的马拉松，酷拉皮卡跟雷欧力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并询问了对方的理想。

        随着时间的流逝，雷欧力的体力渐渐跟不上，在考场结实的东巴称另一边的岔路上似乎有能回复体力的树汁，便带着雷欧力往右边的岔路走去，酷拉皮卡和小杰不放心，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走入右边的岔路，那种香甜的气息愈发浓烈，视野从刚刚开始就有些奇怪，看物体的时候像是从边缘晕开了一圈，颜色似乎也变得更加浓烈，甚至刺眼起来。

        茜卡皱了皱眉，正要提醒，却感到视线骤然一花，然后便失去控制般的向下倾倒。

        茜卡下意识去试图保住身体的平衡，接着她用手撑住了地面。茜卡愣了愣——身体的控制权到了她手上。

        主人格的负面情绪翻腾地厉害，像极了酷拉皮卡当年刚经历过灭族事件后的夜夜噩梦。

        茜卡在意识中试着呼唤了他几声，无果。

        “酷拉皮卡？酷拉皮卡！没事吧？”

        耳边传来小杰的声音，茜卡才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她用力揉了揉眉心，重新站起来。

        “我没事，这种味道似乎会让人产生幻觉，我们得快点找到雷欧力把他带出来。”

        小杰目不转睛地盯着茜卡起身，似乎发了会儿呆。茜卡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心虚：

        “怎么了吗？”

        小杰摇了摇头：

        “没事，我们走吧。”

        在往前走的时候，遇到了用滑板的银发少年，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奇犽。

        那股难以言喻的既视感再次涌上心头，像是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感觉。

        不过眼下也不是能仔细回忆的情况，茜卡便将它抛到脑后。

        在找到雷欧力后，几人带着雷欧力用奇犽提供的炸药炸穿了两边的通道，顺利与大部队会和。

        冲出爆炸造成的硝烟，一个漂亮的落地。

        茜卡在心里默默庆幸自己的伸手没有退步太多。要是摔下来就不好玩了。

        长跑仍在继续。

        这时，小杰拍了拍她。

        “你好些了吗？”小杰问。

        “嗯？我一直都很好啊。”

        茜卡愣了一下，有种不妙的预感浮上内心，表面上对小杰笑了笑。

        “可是从刚刚起你就怪怪的，就像是……”小杰歪着脑袋想了一下：

        “换了个人？”

        “什么？！难道这家伙是别人假扮的吗？！”

        雷欧力顿时警觉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茜卡好几遍。

        “倒不是这个意思……”小杰不清不楚地解释道。

        正当茜卡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意识中传来了酷拉皮卡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吗？」

        「本家，我暴露了。」茜卡讪笑。

        「……是小杰吧。」酷拉皮卡沉吟片刻，毫不意外地说。

        「换我来。」

        于是茜卡将身体的控制权交还给了酷拉。

        在外人看来，酷拉只是短暂地闭了闭眼睛。

        “酷拉皮卡，你回来啦。”

        见酷拉皮卡再次睁开眼睛，小杰立刻这么说道，随即又抱起手臂开始疑惑：“为什么我要说回来？”

        “啊，是我。”刚从噩梦中苏醒，让他的语气变慢了些。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的？”雷欧力莫名其妙地问，脸上写满了“我不理解”。

        “刚才不是酷拉皮卡，现在是了。”小杰一脸笃定。

        “……完全没解释清楚好吗？！”

        听着这边乱七八糟的对话，茜卡弱弱地问了一句：

        「你想怎么做，本家？」

        「坦白。」

        「……啊？」

        “我来说明。”酷拉皮卡抬手打断了小杰与雷欧力之间的无效对话。

        “就单刀直入的说了，雷欧力你应该知道‘双重人格’吧？”

        “当然，你……不会吧？！”

        在雷欧力惊讶的目光中，酷拉皮卡点了点头。

        “是的，茜卡是在窟卢塔族被灭族之后出现的，我听说在经历重大灾变时，有些人会分裂出另外的人格来保护自己……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能确定。”

        他停顿了一下。

        “其他的就让……”

        刚想说的话被茜卡的一句「不要透露我是女性。」打了回去。

        于是酷拉皮卡迅速换了个词：

        “就让本人来跟你们说吧。”

        主动权再次交替，茜卡叹了口气：

        “抱歉，刚刚骗了你们。我（boku）叫西卡，与他一样来自窟卢塔族，从理论上来说我比酷拉皮卡年长5岁，承蒙你们照顾他了。”

        “哪里哪里，没有的事。”

        突然被这么客气了一下，雷欧力又不好意思了起来，又想到了自己在船上的言行：

        “我也说了很多对不起你们的话，抱歉啊。”

        茜卡对他轻轻笑了笑，表示自己不在意。

        随后又看向小杰：

        “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发现我们不是一个人的吗？”

        “就是感觉不一样啊。”小杰理所当然地说。

        “诶~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奇犽从旁边探头，视线在茜卡身上扫了两圈，又转过头去问小杰：

        “哪里不一样啊？”

        “嗯……说不清。”于是小杰抱着手臂苦思冥想了好久，突然恍然大悟似的锤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我知道了！就像椰汁和牛奶！”

        “啊？”雷欧力显然被这个奇怪的比喻雷到了。

        “你看，椰汁和牛奶都是白色的，而且描述起来的口感也很像，但是喝起来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雷欧力无言以对。

        一旁的奇犽倒是拖长了调子，悟到了般的“哦～”了一声。

        “你听懂了？”雷欧力问。

        “不，完全没有。”奇犽将双手枕在脑后，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无所谓吧，反正跟我没关系。”

        「我还挺喜欢这个比喻的。」这边的对话乱七八糟，已经不是自己能插话的局面了，茜卡把主控权丢给酷拉皮卡，一边带着笑意这么跟他说。

        酷拉皮卡：「……为什么要模糊自己的性别？」

        茜卡诡异的停顿了一下：「……你不知道自己长的很好看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在这件事上，你可以不用担心。小杰和雷欧力都不是这样的人。」

        他顿了顿，末了又添了一句：

        「而且，我也不在乎。」

        「……我在乎。」

        茜卡干巴巴地吐出这三个字，剩下的话语如同巨石般得堵在喉咙口。

        我明白你说的话。

        我知道你的想法。

        但是……

        清醒的时间逐渐减短，感情日渐淡薄，需要时也只是靠常识维持表情。仅仅只是控制了十几分钟身体，倦意就像潮水一阵阵冲击着本就不算清明的意识，这样下去，大概不出两年自己可能就会完全消散。

        而在普遍意义上，双重人格就是一种精神障碍，被其他人听到免不了窃窃私语，我甚至不知道是自己先消散还是这种影响先消失。

        再加上女性人格和你本就昳丽的容貌，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为一个无法露面，甚至即将消失的人格背负这些不值得。

        我不想跟你说。

        一定要说出来才会死心吗？

        「茜卡。」

        别说了。

        「我想让更多人认识你，你也能认识他们。」

        你还不明白吗？

        「不仅仅只有我一个，这样太孤单了。」

        ……本家，我已经死了啊。

        然而在她做出反应之前，巨大的困意向她席卷而来，她只来得及匆匆和酷拉皮卡打个招呼，意识便沉入宁静的黑暗。

        “酷拉皮卡，怎么了？”

        注意到酷拉皮卡沉默良久，小杰好奇的眨了眨眼睛，突然恍然大悟道：

        “啊，是西卡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酷拉皮卡将思绪从潜意识中抽出来，犹豫片刻又补充道：

        “西卡说，他还蛮喜欢那个比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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