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不想瞒她
那人斜睨了一眼许姜，不屑道，“这位小公子不是本地人吗？秦大人如今可是二殿下身边的红人，你居然不知道他？”
许姜淡笑道，“兄台说的是，我年前出了趟远门，今日方才刚回来，倒没想到，肇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
“小兄弟有所不知，之前雍州雪灾严重，秦大人赈灾有功，才得以被朝廷被二皇子重用。”另一人答道。
“雍州雪灾？”许姜疑惑道，“我先前听说，雍州那次赈灾，许大人是同秦大人一起去的吗，许大人怎么下狱了？而秦大人却升了官？”
“嘘！”
那人制止道，“小兄弟，这事可不能乱说。”那人又小声道，“之前许大人下狱的时候，也有许多百姓不相信，可是皇家的事又有谁能说的准？所谓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个道理。”
许姜点头，笑道，“谢谢这位大哥，我知道了。”
夜色朦胧。
秦家尚是灯火通明，秦穆坐在书案前，面前是一盘残局，黑棋白子互不相让。
“大人，”他身旁的小厮开口道，“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去迎西秦太子。”
秦穆悠悠开口，“棋都未下完，急个什么？”说话间，两指又捏着一颗白子放了放了下去。
那小厮很想告诉秦穆，这样同自己对弈是不会有结果的，但是他也不好说什么，主子的心思也不是自己能猜测的。
他撇撇嘴走了出去。
明月当窗，秦穆抬头，脑海中又想到了下午透过车帘看到的人影，虽然看的不太清楚，可是却真的太像许姜了。
可是，她回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是为了许家，还是她根本就知道了些什么。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今天的一切，他不能赌，更不想赌。
夜色朦胧，许姜小心翼翼地混进了秦家，秦穆如今虽说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不过他还是住在秦家原本的老宅子里，丫鬟小厮也不多。趁着夜色混进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秦家人不多，院落也不大，她轻而易举就找到了秦穆书房的位置，房门半掩着，透过门缝，他依稀看到了书案前的秦穆，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可是她现在却在怀疑这样一副面孔下是有怎样的心思。
雍州之行，是他同许贵一同去的，可是许贵被抓入狱，而他却平步青云，还成了二皇子的人，不难猜出各中原因。
正想着，便看见另一边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缓缓行来，许姜认得她，正是秦穆的母亲。她连忙向后退了些，才没有被秦夫人发现。
“穆儿？”秦夫人轻轻扣门道。
“母亲？”秦穆走过来开了门，“您怎么来了？”
“我看你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便过来看看你。”秦夫人温柔开口。
“儿子有些事没有想通。”秦穆也没有隐瞒，“过会儿再睡，母亲不用担心。”
秦穆将秦夫人迎了进去，许姜才重新上前，挨到了门口。
“怎么了？”
秦穆将秦夫人扶到圆桌前坐了下来，为她倒了盏茶，道，“母亲可还记得许姜？”
“许姜？”秦夫人拿茶的手一顿，“记得，怎么了？”
“我今日下朝好像看到她了。”
“她不是离开肇京了吗？先前不是二殿下还派了人去？”秦夫人急急道，“你是不是看错了？就算她活着，也应当不会在这个风口浪尖回来吧？”
秦穆摇头，“我看到的那个女子与她很像，应当不会看错，况且再过些日子就是祭天大典，沈家也会来，恐怕许姜就是同沈林一块儿来的。”
“如果真是她，恐怕是为了许家而来。”秦夫人低低开口，“若是她看到你有今日成就，恐怕会有所怀疑。”
秦穆点头，“这也正是我所担心地，不过…”秦穆冷冷一笑，“她一个罪臣之女就算来了又能做什么？待我查清她若是真的在肇京，正好斩草除根。”
许姜不可置信地接受着眼前的事实，在听到这一番话之前，她更愿意相信对于秦穆只是误会，毕竟与他虽然相交不深，不过从前觉得他是一个值得相交的人。如今想来，恐怕从前的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真真就是应了祖母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谁？”
屋内，秦穆转头，正好看到门前的黑影。他的眸光变得凶狠，朝门外走去。
听到屋内传来的脚步声，许姜面色一变，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秦穆打开门，左右看了一阵，什么都没有发现。
“穆儿，是你看错了吧？哪有什么人？”秦夫人道。
秦穆点点头，尽管不相信是自己看错了，不过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打算深究。
“你放开我！”
屋顶，许姜看着旁边的玄衣少年，厉声道，方才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人，将自己抱着上了屋顶。
而现在，她现在整个人还在他的怀里，某人好像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
她挣扎着勉强挣脱了他的怀抱，“你怎么会在这里？”
“与你一样，参加祭天大典。”他语气淡淡，神色中却是难以掩盖的欣喜。
“这我知道，我是说你为什么在秦家？”许姜不耐道。
“姜姜，这么久没见，你有没有想我？”帝玄非眸光中闪耀着期待。
许姜白了她一眼，她发现，某人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殿下，我们还没有亲密到叫小名的地步吧？”
帝玄非勾唇浅笑，“怎么没有，别的且不说，今日我又救了你一次。”
“殿下大恩，许姜不会忘，”她冷冷开口，“若是没事，那我先走了。”
帝玄非看她转身欲走，急急拉住她，“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许姜停下脚步，没有说话。
帝玄非撇撇嘴，世上也就一个她会这么不把他放下眼里，“前几日收到消息说是你要来肇京，我便提前一日过来了，我料到你来肇京一定会对秦穆怀疑，我不放心，便过来看看。”他据实以告，不打算对她有任何隐瞒。
“你知道？”许姜疑惑，“你离开的比我还早，你为什么会知道？”
“那日朝花节，我就知道秦穆有问题，”他默默开口，半是回忆，半是陈述。“我知道许家有危险，可是那时候的我没有办法保护你，我只能离开，可是我没想到许家出事会这么快……”
许姜嗤笑，“原来你早就知道？”
她说不上来有什么感受，是指责他没用告诉自己，还是怪他眼睁睁地看着许家遭殃？
若是以前，她估计真的会很难过，可是现在知道，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况且他说得对，他当时的情况，又能做的了什么？
而且就算告诉了她，她又能干什么？还不是眼睁睁地看着许家落个如此下场罢了。
“姜姜，你可是在怪我？”帝玄非小心翼翼地问道，说出这些，他本就做好了她会更加生气的打算，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打算再瞒她。
“没有，”许姜淡淡道，“多谢殿下今日据实以告。”
可是当他听到这一句话时，他才知道想错了，她没有怪他，仿佛就如同真的是两个陌生人一般。
没有希望，亦没有失望。
帝玄非紧紧盯着他，少女一袭男装打扮，看起更加英俊爽朗。
“现在肇京这么危险，你不该来的。”
“这就不劳殿下操心了，殿下顾好自己就好。”许姜冷冷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现在不在你身边，我不放心。”他道。
许姜没理他，径直走了几步，到了屋檐处，她小心翼翼地向下看了看。
额，有点黑，有点高。
“喂，你先送我下去。”许姜转头对他道，语气中多了一股埋怨，如果不是她，她至于下不去吗？
帝玄非眸光亮了亮，那一瞬间，他觉得他们之间又回到了从前，不再是冷冰冰的关系。
“那我有什么好处？”
许姜气鼓鼓的转身，她就知道现在的帝玄非根本就是个黑心肠的人，还是别指望他帮了。
帝玄非本也就是逗逗她，看到许姜真的当了真，准备自己下去的那一刻，他有些慌了。
三步并两步到她的面前，将她揽在怀里，许姜呆呆地看着他，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刹那间，就已经落了地。
“谢谢。”她道。
…
二人并立走在肇京街头，谁都没有说话，仿佛与从前的他们没有什么分别。
可是他们都知道，一切都变了。
翌日
东方的天迹泛起了鱼肚白，肇京城门口已经有了好多人，秦穆站在最前面。
半晌，从不远处走来了一支队伍，浩浩荡荡，为首的少年一袭白衣，如一位翩翩玉公子，只一张面具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陌双尘在秦穆面前下了马。
“想必阁下便是西秦太子殿下了吧？在下秦穆，奉二殿下的命前来接您。”秦穆恭敬道。
“秦大人。”陌双尘拱手，“我并非太子殿下，殿下昨日已经进了京。”
“啊？”
秦穆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帝玄非提前进京，如今只留了个下属应付他，无疑是打二皇子的脸。
陌双尘淡笑，“还请秦大人莫怪。”
“怎会？”秦穆也笑道，“大人先进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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