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以身相许
翌日，天微微亮，许姜坐在铜镜前，镜中的自己，眼眶下有些青紫。她铺厚了些粉，才起身出去。
刚打开门，许姜就看到门外的身影，她上前几步道，“大表哥你怎么来了？”
沈温转头欲走，听到背后的声音，只得停了下来，脸色有些微红，“表妹。”
“表哥有什么什么事吗？”
沈温挠头，悻悻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看看你。你……你昨天你见到西秦太子了吗？”
许姜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那你也是刚知道他的身份吗？”沈温看许姜脸色不对，便又立即道，“我有些担心你，如果你…”
“表哥，”许姜打断沈温的话，“你不用担心我，有些事我还是分的开的，若是您们想与西秦合作，不必考虑我的感受。”她自然知道沈温的意思，如今青州最好的选择便是择良木而栖。
沈温这才放心地点点头，“那表妹，你对他现在是怎样的感情？”
什么感情？
现在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了。
“他是西秦太子，我是北安臣女，我们不会有什么关系，更不会有什么感情。”她淡淡地答。
沈温的双眸中闪耀着激动的色彩。
不远处墙头的玄衣少年却紧抿着唇，许姜说的话就这样一字一句地落在他的耳中，他的心蓦地一阵。
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吗？
沈温从袖筒中拿出一支好看的碧玉簪子，温和开口，“表妹，这个送给你。”
许姜一怔，在青州，向来是表露心意的时候才会赠送簪子，沈温送给她这个，不难猜出他的意思。
沈温见许姜面露难色，又急急开口，“表妹，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都有你，如果你愿意，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墙头的少年神色一紧。
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少女，许姜面带歉意，沈温拳拳心意，她怎会不知。可是她的心一直都在那个人身上。她不想去伤害表哥，可是又不得不伤害。
“对不起，表哥，我不能收。”
沈温愣了半晌，其实他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当许姜真正拒绝他时，心里还是很难过。
“是因为他吗？”
不用说，都知道沈温口中“他”是谁，帝玄非忽然站直身子。
“是也不是。”许姜道，“不瞒你说从前的我，的确想过这一辈子非他不嫁，可是现在的我才知道这一切有多么的可笑，一开始就建立在谎言上的感情怎么可能会有结果？”
“表哥，我知道你待我很好，可是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好哥哥。”
他尴尬的收回手，“我知道了。”
“表哥，你很好，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也会碰到一个满心满意爱你的人。”
沈温勉强笑笑，他想说，他这一辈子都认准了她，除了她，他谁都不想要。
可是，他不想她为难。
“好，”他答的简单，“不过你要记得，我永远都是最疼爱你的表哥。”
许姜点头，“我知道。”沈温对她的好她一直都知道。
“那表妹我先走了。”
沈温走后不久，许姜一直坐在凉亭内，享受片刻的宁静，她闭上眼，听见传来的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不用睁眼，她都知道来的人是谁。
帝玄非毫不客气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他找你干什么？”
明明所有的事情他都听到了，可还是忍不住想向她确认一遍。
“好像不关殿下的事吧？”
“怎么不关？”帝玄非挑眉，“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许姜语塞，怎么会有人厚脸皮到这个程度，明明昨天就已经全部说了，她以为，凭他高冷的性子，不论如何也不会来找不痛快了。
“好，你开个价，我一定会给你。”她冷冷道。
“开价？”帝玄非侧头看她，“许姜，你觉得我会缺钱？”
“是小女有眼不识泰山了，忘记殿下今非昔比，又怎会在意这些钱？那不知殿下要我如何报恩？”她阴阳怪气地开口。
“我的确不在意，”他道，“不过你若是想要以身相许，我也不会介意。”
以身相许？
亏你想得出来？许姜不禁腹诽。
“不过若我没有记错，之前我也救过你，那正好就抵了，从此，我和殿下再无恩怨。”
“如何能抵？”他步步紧逼，“从前是你非要招惹我，怎么现在就要逃了吗？”
他说话声音很轻，就真的像受了委屈一样，若是不知道的人，恐怕真的要以为以为她是那负心女。
她深吸一口气，“从前是我不对，您就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帝玄非的眸光暗了暗。
这个小女人，真的是比想象中还要难哄。
“你真的不喜欢我了？”
“嗯。”她答的爽快，心里却又是一痛。
“那你为什么还要保存着它？”帝玄非饶有兴致地拿着那个小药瓶，仿佛抓到了把柄一般得意。
说话时就靠在许姜耳边，温热的呼吸撒在许姜的耳垂，她下意识要躲，却被他一把拉了过来。
许姜脸色一变，摸了摸腰间，那只药瓶果然不见了踪影。心中暗骂帝玄非卑鄙。
“你想多了，我只是忘记扔了而已。”她冷冷道。
“许姜，要你承认喜欢我就这么难吗？”帝玄非离开了些，仿佛一个委屈的小孩。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许姜冷笑，“从前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对我不屑一顾，现在我要放下了，你又要表现出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帝玄非垂眸，从前的他高傲不可一世，可却没想到这个世上会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让他不再想要权利，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从前是我考虑太多，我总想着怕伤害你，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伤害？”许姜反问，“所以你想说，你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是吗？”
帝玄非点头。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帝玄非，你说什么我都会傻乎的相信？你敢说不是因为害怕别人发现你的身份？害怕耽误你的大业？”
帝玄非语结，的确，当时不说，也正有这样的考量。
“被我说中了是吗？”许姜冷笑看他，“不过殿下神机妙算，也终于得到了一切。”
帝玄非怔在原地，眼眶干涩地厉害，得到了一切又如何？他终究还是亲手弄丢了最宝贵的东西。
如何可以选择，他宁可什么都不要。
“殿下，我还有事，先走了。”她冷冷道。
“许姜，”他朝她的背影喊道，“从前种种都是我的错，我为你搏一个盛世太平，我许你许家世世安宁，如此，你可愿给我一个好好爱你的机会？”
许姜的脚步顿了一顿，“我相信殿下可以做到，我也相信会有这么一天，不过请恕许姜无福消受殿下宠爱。”
一句话，将他所有的希望都全部浇灭。
他静静地看着她离开。
她的性子他清楚，也自然晓得所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她的反应。
这个女子，感性又理性。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了束手无策，他真的很怕，怕她永远不会原谅。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他又该如何度过漫漫余生。
许姜无视身后的少年回了房，小桃正好准备好早膳，明明都是她平日里喜欢吃的，此时却一点兴趣都无。
小桃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有些担心，“姑娘？”
“我没事。”许言摆手，“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小桃点点头，退了出去。
…
院子里老夫人正在和刘氏讲话，东临退兵已经好几日了，青州城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老夫人心情好，今日便拉着刘氏一同叙话。
沈温和沈岚年纪都不小了，说起来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这也算是沈家现在的头等大事。
“前几日我去张夫人寿辰，我倒是见过张家的女儿，那看起来精明能干，就是性子太过泼辣，我觉得与咱们温儿不大相配。”
老夫人点头，沈家时代都是武将，就连沈岚自小都是练武的，她倒是很想为沈温寻个大家闺秀。
“此事也急不得，几个孩子的婚事都得细细考量，可马虎不得。”
“是啊，母亲，”刘氏满脸笑意，“我啊，就想找个姜丫头这样的儿媳妇，聪慧又懂事！看着就让人喜欢。”
老夫人点头，“姜丫头的确懂事，有时候让人觉得心疼，那么小的孩子就要经历这么多，如今好容易顺心了些，许家又出了事，唉！”
“的确，这孩子经历的太多了，不过有沈家在，我们都是看着她长大的，我也是把她当亲闺女的，日后就让姜丫头住在沈家，也定然不会委屈了她的。”
“这怎么成？”老夫人皱眉，“姜姜儿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了，只是现在许家出了事，不仅婚事麻烦些，恐怕日后也会受委屈。”
刘氏点点头，极为赞同，没有娘家的帮衬，若是嫁个不好的夫家，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刘氏眸光一亮，“若是母亲实在担心姜丫头，媳妇倒是有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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