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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择胥啊,这真的还要治吗,她这也只剩一口气了。”一旁一旁的医修问道。

        说罢,医修掂量着手中的法宝,看着师小茗这模样很是为难:“要不还是别治了,治她需要用不少宝贝,到时候你还要拿别的东西和我换治疗用的宝贝,不值!”

        浑身的骨头都碎了个遍,经脉根根硬生生的断裂,身上更是数不尽的巨大伤口。

        原本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身上有这么多伤疤,殷择胥日后真不会嫌弃她?

        正当医修犹豫之时,面前的俊美青年缓缓的蹲在床前,伸手抓住她的小手,脸贴着她的手背哑声道:“治她,倾家荡产我也治她。”

        这话可把医修说愣了,此子未免太过深情这姑娘有他做道侣,可真是福气啊。

        医修也不再纠结,点了点头:“好既然你说治,那便治!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眨眼三日过去,医修每日都会提着一大堆东西来治伤。

        而这三日之中,殷择胥更是日日衣不解带的照顾在她身前,路过的弟子总会看到即便是深夜了,殷师兄仍在点着灯守她。

        大家都说,这是一对神仙鸳鸯,哪怕道侣性格恶毒,眼下遭遇绝境,殷师兄却仍旧不离不弃的陪伴在她身旁。

        甚至某日傍晚时分,金黄的夕阳照在地面,殷师兄也会将昏迷不醒的师小茗抱在怀里,和她依偎在一起看着远方静静落下的夕阳。

        他好像格外珍惜能与她在一起的时间。

        不过好在有医修砸的那些宝贝,第四日的清早,她便醒了。

        只是她似乎失去了从前的记忆,智力也不知怎的降了许多,顶多只有十岁。

        一大早,殷择胥睁眼的一瞬间就看到她不知从哪里抱着一朵小蘑菇在怀里,傻傻的笑着,不时伸出手揉了揉小蘑菇的伞帽,可心疼了。

        “乖,有娘亲照顾你的,别怕。”

        玉狐忽然亢奋起来:“阿胥,进行你的计划吧,骗她你很爱她,让她迷恋你,然后我们再狠狠的伤害她,让她绝望从人性的角度出发来说,极度美好的摧毁,让一个人从得到到失去,能让人萎靡不振永跌深渊!”

        “我们要让翎凤觉得自己在被玩弄!完完全全地对这个世界绝望!”

        听到这话,殷择胥的表情倒没什么大变化,只是动作稍稍一顿,穿好衣服这才走到她跟前问道:“身上还疼吗?”

        谁知道小姑娘赶忙跑开了,一见到他就要哭:“呜呜呜呜你是坏人!娘亲从小就告诉我要离坏人远一点!”

        小姑娘似乎真的很惧怕他,眼角红彤彤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看来饶是失去了记忆,她的本能似乎在保护自己,教她远离他。

        殷择胥双眼淡淡的看着她,耐下性子:“我不是坏人。”

        他伸手牵住她的手,谁知立刻就被她甩开了。

        以前,她从来都不会甩开他的手,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夫君哥哥的喊。

        “你就是坏人,你就知道欺负小茗!”

        此时此刻,小道童忽然端着一碗极苦的药闯了进来:“师兄!那不知羞的蘑菇药汤熬好了!”

        师小茗回头一看,看着小道童碗里和自己怀中如出一辙的小蘑菇,哭得更伤心了:“还说你不是坏人,你都把我的骨肉煮了吃!”

        小道童:?

        “行了,你退下吧,我来喂她。”

        小道童挠了挠头:“那好吧。”

        殷择胥从他手中接过药碗,随后站着低头看她:“乖乖吃药。”

        师小茗往他腿上打了两拳,轻飘飘的,他差点以为她这是在撒娇。

        “娘亲说了,坏人最会骗人了,她让我不要相信坏人,不然就被骗的一干二净,再也不是自己了!”

        “我不想被骗,我不想身上被骗的一干二净。”

        他垂眼:“我不会骗你。”

        “不!我不信你!”她的眼角又出现了泪花,一滴滴尽数落在了他的衣服下摆。

        殷择胥一手端着药,一手将她搂在怀里往后退。

        等到了床边,他直接坐下,然后将她按在怀里:“吃药,乖。”

        师小茗在他的怀里挣扎着,可他的力量终究是比她大的,她在他的怀里根本就动弹不得。

        “张嘴。”他向她的唇边喂了一勺。

        师小茗被他强迫着喂药,闭着眼又开始挣扎起来。

        “我不要吃我的骨肉呜呜好苦,小茗最讨厌苦了。”

        说着,她一口吐在了他的俊脸上,被吐出来的药顺着他的眉骨浅浅落下。

        殷择胥冷着脸,抹了抹脸后仰头喝下一口药,随即就往她嘴里渡。

        亲吻对他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若是能复仇,哪怕让他去亲一具腐烂的尸体,他也愿意。

        师小茗一愣,在不知不觉喝下那些药后,身体本能让她主动勾住了他的舌头。

        结果就是,她被亲的喘不过气,却又是被一口药灌入口中。

        “呜呜”

        待药全部喂她喝完,殷择胥这才擦了擦嘴角,将那瓷碗放到一旁。

        似乎是觉得她怀里仍抱着的小蘑菇碍事,他伸手抓住消磨的伞帽,正准备将这小蘑菇放进这瓷碗,师小茗哭的更加可怜兮兮了。

        她似乎被欺负惨了,不仅唇又红又肿,整个人也是蔫巴巴的。

        而看到他将小蘑菇放到碗里的时候,她面色一白,脸上写满了绝望。

        甚至,她开始变得有些怕他。

        和之前喜欢黏着他的那副模样完全不同。

        “你你这个坏人,不许把我这个小蘑菇煮了吃!”

        她鼓起勇气一把夺过小蘑菇,将它重新抱在怀里。

        看她一副护崽的模样,殷择胥缓缓亲了亲她的脸颊,垂着眼专注的看着她低低道:“小茗,我是你的夫君哥哥,不是坏人。”

        师小茗将信将疑地抱着怀里的小蘑菇,抽噎着问道:“夫君哥哥,那是什么东西?”

        殷择胥捧着她的脸,温声道:“就是和你相守一生人的,无论你遇到什么危险,夫君哥哥都会第一个站出来保护你,守护在你身边。”

        师小茗没说话。

        殷择胥掀起她的袖子,指着上边密密麻麻的伤疤问道:“还疼吗?”

        师小茗低眸:“疼又能怎么样,我喊疼它也不会变得不疼。”

        “我不和你说话了,你是坏人,我一辈子都不会搭理你的!”

        “那你怎么样才愿意理我?”他问。

        师小茗哼了一声:“听说伤口亲一亲就不疼了,你愿意亲我膝盖上的伤口吗?愿意的话我会勉强考虑一下搭理你这个坏人。”

        殷择胥幽深的眸子一暗,矜贵的五官忽然看起来有些危险。

        “不愿意?那便算了。”

        “可以。”他忽然道。

        随后轻轻揽起她的裙边,一点点掀开。

        原本光滑细腻的腿上全是丑陋的疤痕,有一条甚至从大腿内侧一直到小腿肚,疤痕的缝隙中,也处处是线缝合过的痕迹。

        殷择胥低头,揽着她的腰,弓着腰缓缓的吻在了她膝盖的疤痕之上。

        伤疤的粗砺之感于他的唇间清晰明了,如不平的丘壑般显著的凸起,冰冰凉凉的触着他的唇。

        这个吻长达很久,他的神态极其认真,还带了几份虔诚。

        “小茗。”他抬眼淡淡的望着她,眉眼款款深情,“夫君哥哥从来喜欢的人都是你。”

        师小茗一顿,漂亮的双眼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摇了摇头,依旧重复着那四个字:“你是坏人。”

        他脸色一僵,静静地看着她:“我不是。”

        师小茗没再理他,而是抱着小蘑菇跑到漆黑的角落坐下,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走了过去,倚靠在了她的身旁。

        似乎是光线过暗,他的面部阴影过多,以至于师小茗的身体记忆被触发,只要他在身旁全身上下就立马开始发抖。

        怀中的小蘑菇都被她抖落在地上。

        “呜呜你别过来。”

        乌黑的睫毛不停的眨着,浑身都写满了对他的抗拒。

        师小茗真的很怕。

        明明这个哥哥长得很好看,也愿意陪着她,可她就是莫名其妙的害怕他。

        害怕他碰自己。

        更怕他抱她。

        后来,师小茗被殷择胥哄睡着了,怀里依旧抱着那次小蘑菇,不肯撒手。

        殷择胥将她抱到床上,随后解衣,将她抱在了怀里。

        或许是受她影响,他居然睡着了。

        梦中。

        “咕噜。”

        少年的肚子叫得好响,他衣衫褴褛,却身无分文。

        从不识人间疾苦,自然不知银钱为何物。

        忽然,一阵奇异的香味飘来,伴随着沸鼎的人声,他循着香味而走,最终停在了一个小摊前。

        摊主正烙着大饼,拿着烫红的铁撬鼓捣着底下的大火。桌面上,一张张金黄色的大饼色泽亮丽,香气逼人,好是叫人食指大动。

        少年垂眸,伸出手,随后道:“我会作诗,拿一首诗和你换好不好?”

        摊主眉头一竖,忽然一笑:“不用作诗,我送你一张便是,叫什么名字?”

        “殷择胥。”少年抬眸,一怔,脸上带了几分无故受人好处的羞涩与窘迫。

        摊主点了点头,随后拿起一张饼,正打算放入他的手心。

        而殷择胥也缓缓伸出了手。

        忽然之间,被烧得火红的铁钳直直的伸了出来,替代着那张大饼直直陷入他的手心,将他的血肉都烫的开始蜷缩。

        殷择胥垂下眼,血顺着手臂滴落,刺痛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方才发生了什么。

        而他只能静静看着丑陋的伤口,沉默,甚至连抬起眼皮看那摊主都觉得吃力与艰难。

        那是他第一次尝到人情冷暖。

        从小身为唯一的小公子,无人不是对他笑脸相迎,屈意奉承。

        可虎落平阳,便是小犬都能欺辱。

        然而下一秒,那摊主一把推倒他后骂道:“小兔崽子,没钱还敢打扰我做生意!滚,有多远滚多远!”

        或许是车夫眼神不好使,行驶过的马车并没有看见他,直直地从他的身上碾了过去,染了一地的血。

        “公子!小公子!”

        远处有奴仆的声音响起。

        “小公子,你没事吧!”

        他微微睁开眼,却看见小厮打扮的人朝着马车奔涌而去。

        里边有个和他差不多的半大少年,被众星捧月的围成一个圈,所有人都对他嘘寒问暖。

        “刚才居然有人敢挡本公子的路,让本公子受颠簸!我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先抽他二十鞭,若是还活着就招进来做马夫,我要他一辈子都被人骑在头上!”半大少年狠狠的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后从马车上跳下,拿起一根极其锋利的鞭子朝他而来。

        他出手极其狠辣,每一鞭的巧劲都用到了极致。

        殷择胥眼里的光愈发黯淡,神情也愈来愈没有波动,即使血不断的流出,他却像一具行尸走肉。

        二十鞭子抽下去,他已是奄奄一息。

        然而肚子的一阵响声,让听的少年变了神色,他低低地笑着:“怎么,你饿了?”

        他从马车上取下一个玉质的酒杯,下一秒命令那些小厮将殷择胥流出来的血尽数收集,最后再装进这酒杯里。

        “喝吧。”少年捏住殷择胥的下巴,强硬的将血尽数灌入,随后又命人买了几块血淋淋的生猪肉,直接塞进殷择胥的嘴里,“本公子大恩大德,看你可怜给你赏些吃的,怎么?待你不错吧?二十鞭下去还没死,你也真是命大,那我便再赏你一门差事,以后本公子的马都由你来清理!”

        “听到没有?”他一脚踢了上来,“看你这样子就是没有父母的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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