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待到演无可演时

元起庸所剩的耐心已经不多，但毕竟是他亲口答应给秋烟离这个自证清白的机会，当着文武百官，朝中众臣的面，他又不能中途反悔，只好允了。

        从宫外叫人需要一点时间，秋烟离虽是戴罪之身，毕竟有公主之名，况且那罪如今还未落实，自然不好怠慢，元起庸便赐了座，叫她坐着等。

        恰好那座位布在李歆旁边，李歆便趁所有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空当，悄悄凑到她旁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她：“公主，需不需要我……”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明，自给她意会。

        秋烟离也不傻，当然听得明白。

        莫丞相显然是有备而来，那个所谓抓药的小伙计，不用问，肯定早被他收买，一旦上殿，作出的必定是对秋烟离不利证词。

        李歆的意思是，如果此刻还不筹谋反击，那就只能被动挨打了。

        可秋烟离半点没有急迫神色，一副稳Cao胜券的姿态，翘了二郎腿倚在太师椅中，闲散的不像在接受审问，反而像在观赏一出起承转合，高潮迭起的大戏。

        “不必，人家精心安排那么久，我们上来就坏人家计划，实在不太厚道，不如就让他演，我们尽好配合的本分就是，等他演无可演，黔驴技穷了，再由我们来收场，事半功倍，又不费力，多好！”

        瞧她这样子，莫非早已有了应对之计？

        李歆总觉得不甚放心，却也知自己多说无益，便默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神卫军的效率果然不是一般的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已将人带上殿来。

        小伙计长得眉清目秀，瞧着人也很机灵，只是第一次到这么大的场合，又是第一次面圣，难免紧张的语无伦次：“草民……草民小顺子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起庸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畏畏缩缩的小顺子，沉冷的语气带了七分不悦：“丞相，你要的人，朕给你找来了，朕希望，这次朕听到的，是一个足以可信的证据。否则，朕真的要好好想想，以你的能力，是否堪当这个丞相之位了。”

        言外之意，你要是再出差错，当心你头上的那顶官帽！。

        莫丞相心下一沉，既难堪又不忿地答了是，抬头时，故意把声音放冷，作出迫人的威势：“小顺子，陛下在上，你给我老实回答，这半月，堂上这些人，可曾有谁到你那里购买过乌头吗？”

        小顺子果然被吓住，从头到脚抖如筛糠，说话都带着颤音：“回大人，这个……这个小民真不知道啊！每天到德济堂抓药买药的人那么多，草民……草民实在是想不起来啊！”

        莫丞相闻言，脸登时变黑，大步走过去，一把揪起他的领子，恶狠狠地威胁：“想不起来也得给我想，快说，到底有没有！”

        小顺子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眼见逃不掉了，只能自叹命苦的回头，将所有人从左到右挨个扫了一遍，最后看到立在他三步之外的秋烟离时，眼睛登时一亮，指着她大喊：“就是她，五天之前，她曾到小民那里买过乌头，说是要拿来毒老鼠的！”

        众人闻言，目光再一次聚焦在秋烟离身上。

        莫丞相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已开始透露出得逞后的喜色：“你可看清楚了，确定是她？”

        “就是她！”小顺子想都不想，捣蒜似的点头。

        一直静观其变的众人，此时又转开了念头。

        如果说蔡大人因为种种原因可能会撒谎，但这个小伙计，和秋烟离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他完全没有必要撒谎，而且，很多人也相信，这样一个唯唯诺诺的小伙计，是绝对没那个胆子在这么庄严威武的金殿上撒谎的。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秋烟离再也无法为自己脱罪的时候，她却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一边鼓着掌，一边悠悠走向莫丞相：“好！好演技！感谢丞相大人，让北离有机会瞧见这么一出大戏，北离今日，也算开了眼界了！”

        见她不仅未有慌张，反而姿态越发悠然，莫丞相不由得恼羞成怒：“你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秋烟离眨眨眼睛，一副懵懂又天真的模样，转而又愁眉苦脸地拧了眉，好像很忧心似的：“不过……丞相大人，请恕北离直言，您这戏段，可着实写的不怎么样。若是真拿到那正经戏班子里去，估计没几个人愿意演，也就是这位小顺子兄弟仗义，愿意配合您。想来，您这真金白银，也是没少花吧，为了构陷北离，还劳您废了这么多心，北离心里，真是大大的过意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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