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ω)/002
呸！
干干巴巴没有味道！
简纯昭一口吐出来。
“什么嘛，还是很难吃啊……”他闷闷不乐地看着身边的牛头梗，“你怎么吃得下去的？”
“因为这不是给人吃的。”
脑袋上方传来一道陌生的声线。
简纯昭应声抬起头，一双滴溜溜的狗狗眼带着点对新环境的懵懂。
他还不太适应跟人类直接对话，以前陪伴他的，只有ai没有起伏的机械声。
这是他遇见的第一个人。
长得还……挺好看的。
“狗也不喜欢。”简纯昭垂着脑袋小声地伸张道，顿了半晌后，又扬起一张被憋得微红的脸来，尾音泛着委屈，“你们平时应该不会吃这种东西吧？”
“嗯。”沈秋元不咸不淡地应着。
简纯昭缓缓站起身：“可我以前都是吃这个的……”
沈秋元看他：“你家人就这么放任你吗？”
简纯昭摇摇头：“我没有家人，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是自己一个，陪伴我的只有机器和……”他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那个无声地操纵着他生活的“手”，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出来。
“和什么？”沈秋元问。
“主人。”简纯昭眨巴着一双狗狗眼。
沈秋元：“……？”
他清清嗓子，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你今年多大？”
简纯昭在心里飞速地进行着狗狗与人类间的年纪换算，百科大全上面都有记录，他曾经被迫学习过一段时间。
半晌的沉寂后，他信誓旦旦地开口：“马上就满十八岁了。”
沈秋元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犯罪。”他皱眉，“你年纪还小，可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犯罪？
不给好吃的原来在人类的世界里是这么严肃的罪行吗？
简纯昭煞有介事地跟着皱起眉头。
“晚上打算吃什么？”沈秋元问。
简纯昭又捏起一粒狗粮，轻声叹了口气：“虽然味道不好，但终归能填饱肚子，我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走吧，我带你进去吃。”沈秋元双手插在灰色运动装的兜内，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旁边的餐厅走去。
好耶！
简纯昭乐颠颠地跟在后面。
牛头梗悲愤地把狗粮塞满嘴巴。
是时候跟兄弟们说一声要重新开始锻炼身体去垃圾桶找东西吃了。
他的靠山已经被新来的这只狗狗妖精蒙蔽了双眼。
狗狗妖精此刻正在店里好奇地环顾溜达。
“哇！”简纯昭趴在水产玻璃处双眼冒光，“好大的钳子呀！”
沈秋元两根手指捏住他的衣领，不动声色地拉回到自己身边，继而压低声音：“你注意一下，这里是公众场合。”
公众场合就不能激动一点啦。
简纯昭不开心地撇撇嘴。
“过去坐。”沈秋元指指一旁的空位置。
马上就有好吃的了！
简纯昭扭头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他乖巧地坐在那里，一双圆润灵动的眼睛紧紧地黏在沈秋元身上，脑袋也随着沈秋元来回移动的身影而转来转去，晃来晃去。
不行，好晕。
简纯昭“咚”地一声趴在桌上。
肯定是太久没有吃东西了。
他将手覆在干瘪的肚子上。
“滋啦——”
烤盘上的牛排顿时汁水四溢。
简纯昭“嗖”地一下抬起头。
他本能地坐在了沈秋元的身边。
“回去。”沈秋元说。
“为什么？”简纯昭问。
沈秋元微微蹙眉：“坐过来的原因。”
原因……
这是他们的天性啊。
人类怎么这么麻烦，什么都要理由。
简纯昭苦恼地想了一会：“我们做狗狗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沈秋元拿剪刀的手差点没拿稳。
“对不起。”他轻咳一声，“我忘记你以前的遭遇了。”
“没关系。”简纯昭笑容明朗。
沈秋元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
——纤细的小腿，嫩白的胳膊。
没有丝毫被性虐过的迹象，甚至连束缚的印痕都没有。
他一边在心里梳理着状况，一边用夹子将牛肋骨翻了个面。
简纯昭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紧紧黏在牛肋骨上。
沈秋元收回视线，用剪子将肉剪得小块了点。
“可以吃了吗？”
“嗯。”
简纯昭迫不及待地用叉子去叉。
“嘶——”
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了？”沈秋元偏过头。
“疼……”简纯昭委屈巴巴地将手腕翻过来。
在一片细白软润的肌肤上，那道青紫的勒痕分外轧眼。
果然是性虐。
沈秋元微微蹙眉。
真是人渣，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见沈秋元盯着自己手腕的伤看了良久，简纯昭不好意思地将手缩了回去，解释道：“没事，就是被勒得时间有点长，以前睡一觉就好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会留这么久，可能跟我跑出来了有关系吧。”
沈秋元用夹子将肉夹到他的碟子里：“跑出来是对的。”
“可是以前都是主人养我的……”简纯昭使劲往嘴巴里塞，“出来之后就一直饿着，还不如回去。”
“慢点吃。”沈秋元抽了两张纸放在他身边，“喜欢演戏吗？”
简纯昭用力咽下，眼睛睁得更圆了一点：“上电视的那种？”
“嗯。”沈秋元将排骨放上烤盘。
“喜欢。”简纯昭点点头，他左右手各叉起一块小肋条，模仿起电视剧里的人物语气，“‘耳康，我的眼睛看不见了！’‘纸薇，纸薇你冷静一点！’”
沈秋元轻笑出声。
简纯昭一口含住两个叉子，把嘴巴塞得满满当当。
“可以先从群演试试看。”沈秋元将烤好的排骨夹给他，“从那种地方逃出来后就不要想着回去了，要学会照顾自己。”
简纯昭嚼着嚼着就愣住了：“你是想做我的新主人吗？”
沈秋元拿夹子的手又是一抖。
“没有主人的话，我就是流浪狗了。”简纯昭情绪低落地垂下脑袋。
就像那只牛头梗一样，只能靠别人的救济勉强苟活。
也不知道在外面流浪久了，他会不会变得像牛头梗一样丑。
“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宠物。”沈秋元给他倒了杯水。
“是吗。”简纯昭将信将疑地用指尖蹭蹭嘴角。
可他明明记得茶杯犬被培育出来的用途就是宠物。
“想没想过报警？”沈秋元双肘抵在桌上，微微侧过头。
“啊？”简纯昭一愣，“没到那种程度啦，我还是过得蛮开心的。”
“你倒是很乐观。”沈秋元拿纸巾擦了下夹子。
“是呀。”简纯昭咬着叉子笑眼弯弯。
“哎哟我们大影帝还来这种地方吃饭啊？”
话音刚落，包厢门口就响起一阵揶揄的声音。
简纯昭圆圆的脑袋跟着扬起来。
“你们这是……”那人愣在门口。
偌大的十人间的包厢，这漂亮的小少年却偏偏能坐在沈秋元的身边。
要知道沈秋元可是出了名的不近美色，早年间有不少女演员为了名气往他床上爬，但他都无动于衷。
十年来一直兢兢业业恪守本分，二十八岁的年纪依旧零绯闻零花边，气得对家直咬牙。
后来沈秋元公开性取向，大家才知道这美人计用错了性别。
想不到下手这么快。
那人在心里啧啧两声。
“这位是方宇方导。”沈秋元介绍说，接着他把目光定格在了简纯昭身上。
他现在才意识到，即便他们已经坐在这里吃了快半个小时，他都还是不知道这位失足少年的名字。
“我叫简纯昭。”简纯昭咧嘴笑，露出两颗小犬牙，“方导您好。”
方宇怔了刹那。
即使在娱乐圈浸淫过数年有余，这名小少年的长相在他看来也能称得上绝佳。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更是纯真灵动，巴掌大的脸白里透着点粉，是非常受市场欢迎的幼犬系长相。
“沈老师，您这朋友可面生啊。”方宇自顾自地走进了包厢，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笑容带着点意味深长。
“才认识。”沈秋元言简意赅。
“我也就不绕弯了。”方宇转而看向一边正在埋头恰饭的简纯昭，“小简是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做演员呢？”
简纯昭刚要点头，就听到身边那位沉静到堪比深冬湖水的人开口道：“没有。”
“那还真是有点可惜。”方宇轻啧一声，“本来我手头上正好有一部动作片缺个小配角，取景地就在这附近，感觉小简很合适。”
简纯昭也不吃饭了，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也有喜欢的电影明星，是一只非常威武雄壮的雪獒犬。
毛发雪白，体型壮硕，肉爪巨大，是藏獒的变异种。
反观他自己，长得又小又弱，风级稍微大点都能把他吹得滚三滚。
以前简纯昭也有健身的想法，直到他走进健身房，隔壁一只大型犬丢下的哑铃将他从地上震得弹起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自取其辱过。
动作片哎。
听起来就很威武。
简纯昭纠结地咬着叉子。
“想去？”沈秋元察觉出他心中所想。
简纯昭点头如捣蒜。
“你……”沈秋元欲言又止，“算了，我没有权利干涉这么多，随你吧。”
简纯昭兴致勃勃地又叉起一块排骨送进嘴里。
“那就麻烦方导多照顾一下了。”沈秋元说，“他年纪还小。”
“好说好说。”方宇一口应下，旋即站起身，“两位慢慢吃，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沈秋元点头：“有机会再合作。”
目送方宇离开之后，他才神情复杂地看向了身边这个没有丁点防人之心的小少年。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导演嘛。”简纯昭咔吧咔吧地嚼着脆骨，“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沈秋元轻声叹口气：“没看过他的负面新闻？”
简纯昭一脸无辜地摇摇头。
“也对，你之前可能没有跟外界接触的机会。”沈秋元自顾自回答道，“明天有时间的话我会来看你，感觉不舒服直接走就好，懂吗？”
“懂！”简纯昭雀跃地举起叉子，“耶嘿我要做明星啦！”
“先吃饭，等会吃完，我送你……”沈秋元改口道，“有住的地方吗？”
简纯昭想了想：“以前住在树屋里，外面还有一大片庄园，跑出来之后就没有了。”
沈秋元默然陷入思忖。
“不过没关系，我在哪里都可以睡着。”简纯昭叉起一块排骨，“以前太阳好的时候，我还在草地上睡过。”
“身份证在不在身上？”沈秋元想了想。
简纯昭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纠结半晌后，又用力点点头。
“给你看。”他将自己的双肩背包递过去，“里面有一张身份证，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
沈秋元拉开拉链来回翻找，最终摸出一张id卡，上面赫然写着“简纯昭”三个字。
生日：2004年6月18日；性别：男；民族：汉；家庭住址：
……汉南口湖江苑星研花园2号楼。
“你……”沈秋元捏着身份证看了良久。
“家庭住址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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