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ω)/003
“嗡——”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沈秋元只得收回自己的疑问，转而先接起电话：“我马上出来。”
“啊？”简纯昭恋恋不舍地望望烤盘，“你要走了吗？”
“嗯。”沈秋元说，“等会我送你回去。”
“吃这么多要付很多金币吧？”简纯昭把嘴巴塞得满满当当，接着拿过自己的双肩背包。
游戏内流通的货币是金币，获取方式除了打工之外，还可以去贩卖物品。
交易大殿里有特定的npc商人，他们会用金币来收取具备价值的二手物品。
另外，也可以自己摆摊，跟其他的玩家角色直接进行交易。
简纯昭来回扒拉几番，也只不过找到了一沓纸质文件。
他紧紧抓着背包，再三思忖之后，又将背包放在一边，随手脱下衣服递给他。
“对不起，我没有钱，这个你拿去穿吧，买的时候要200，才买回来没多久，卖的话，应该也能有个125。”
沈秋元：“……”
见他表情不对，简纯昭又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裤子上面，他忐忑地问道：“还是说你想要这个啊？”
沈秋元：“……？”
“我还有鞋子，背包，袜子。”简纯昭站起来转个身，见沈秋元依旧不为所动，不禁有些为难，“我真的没有别的东西了，不然你看看这些文件吧，有用的话就拿去。”
说罢，他很是大方地将包里的那一沓递了出去。
沈秋元默然接过。
身份证、户口本、出生证明、饲养合同……
等等，饲养合同？
沈秋元狐疑地翻开来。
——《饲养合同：宠物饲养协议》
1甲方的权利与义务
11甲方的权利
111甲方有权利命令乙方做所有的事情，包括但不仅限于进食种类、吃饭时间、日常作息，即便事情微小到今天穿衣的选择。
112乙方的交友圈由甲方进行挑选，甲方可以干涉甚至替乙方选择可交往的朋友，未经甲方允许，乙方不得私自进行交友。
……
沈秋元“啪”地一声将合同合上，眉头紧蹙。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把囚禁美化成协议的事情，这简直就是在犯罪。
沈秋元望望身旁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少年，心中的无明业火烧得愈发旺盛。
但愿他还没傻到连这种不平等合约都会接受签字的程度。
沈秋元转而掀开最后一页，上面赫然写着——
乙方：简纯昭甲方：沈秋元
沈秋元盯着上面签名的笔迹看了良久，而后陷入无边的沉默。
甲方……是他？
这么禽兽不如的人，是他？
“你认识我吗。”沈秋元觉得事情愈发诡异。
正在专注恰饭的简纯昭闻言抬起头来，一双滴流圆的狗狗眼盯着他看了好长一会，接着晃晃脑袋：“不认识，我应该认识你吗？”
“你以前的主人是谁？”
“……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
“手腕上的伤跟他有关系吗？”
简纯昭翻过手腕来看了一会：“有吧。”
“你是他的什么人？”
“宠物。”简纯昭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圆眼，“我不是人，我是他养的狗狗。”
沈秋元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的话？”
“哪句呀？”简纯昭苦恼起来。
“你不是任何人的宠物。”沈秋元看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又重复了一遍，“遇到不喜欢的事情就要学着反抗，懂吗？”
简纯昭似懂非懂地点了下脑袋。
“这份合同我暂时先帮你保管。”沈秋元说，“有没有吃好，我先送你去酒店休息。”
“啊？”简纯昭呆呆地举着叉子，“可我还没有饱。”
“……三人份还是不够吗？”
简纯昭委屈起来：“我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看着他蔫头耷脑的模样，沈秋元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个词汇
——幼犬。
怪不得会被人骗去当宠物养。
“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沈秋元拎着简纯昭的胳膊让他站起来，“你看看你的肚子。”
简纯昭垂下脑袋看了看。
圆润的小肚子看上去十分软弹。
“要有节制。”沈秋元将他脱下来的衣服递给他。
“你跟我主人好像奥。”简纯昭乖巧地套上衣服，“都很喜欢管我。”
沈秋元动作一顿。
“不过还是你好一点。”简纯昭满足地揉揉肚子，“他只会虐待我。”
沈秋元没有搭话，只是沉默地用清新剂去除着衣服上的气味。
他抬起手，刚打算给简纯昭也喷一点，就瞥见了一个正在勤勤恳恳打包的背影。
大概真的是被圈养得太久了，所以皮肤才会白到几乎透明。
分明是即将成年的年纪，身材却依旧纤细单薄。
沈秋元想了想还是没有阻止。
随他去吧。
“芜湖——”
简纯昭一出门就伸了个懒腰。
“走吧，先送你去酒店。”沈秋元说。
“等我一下。”简纯昭拎着大包小包消失在了转角。
他循着气味往前走，直至摸到一条幽深的巷子才顿住脚步。
里面是一群正在狂吠的流浪狗，个个龇牙咧嘴，在黑夜的衬托下，一双双眼睛呈现出森然的绿色，看上去分外骇人。
“一分钟后，我要这只布偶熊变成碎片！”
“拿出你们的杀气！我们以后就要靠自己寻找食物了！”
“这么懦弱，以后如何跟其他流浪狗竞争地盘？！”
……
为首的那名狗狗正在恶狠狠地训话。
沈秋元刚跟上来就看到一群恶犬疯狂吠叫的场景。
此情此景，哪怕是专业的捕狗手来了都要忌惮三分。
不管人傻成什么样子，应该也不会傻到直接走进去吧？
沈秋元心里的思忖刚结束，就看着简纯昭哼着歌进去了。
沈秋元：“……”
我还是低估了你。
简纯昭吹了个口哨。
领头的那只戛然停止狂吠，它缓缓转过身，喉咙里发出阵阵警示性质的低吼，两只爪子不断地在地上摩擦，一副要冲上来咬断简纯昭咽喉的架势。
沈秋元犹豫着要不要打个120。
再晚的话，估计就要打殡仪馆的电话了。
简纯昭将手中的袋子晃得沙沙作响。
狗不叫了。
沈秋元抬头。
“嗨~”简纯昭蹲下来，“好久不见小丑狗。”
牛头梗：“……”
都说了不要以貌取狗。
它高傲地仰着下巴，对这只长相奇特的狗狗妖精并没有好脸色。
要知道，它好心收留人家，结果人家扭头就把经常来送狗粮的人给拐走了。
这份恨，这份愁，这份……
好香。
牛头梗咽口水。
“给你们带的，慢慢吃。”简纯昭贴心地把袋子打开来，“我找到工作了，以后会赚很多金币，我会好好养你们的。”
呜呜呜。
牛头梗呜咽着。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它宣布狗狗妖精就是它的神。
“拜拜。”简纯昭跟它挥手。
牛头梗也抬起一只爪子跟他作别。
沈秋元神奇地上下打量着简纯昭。
他突然觉得让简纯昭去演戏纯属在为国家浪费人才。
真是多余担心。
他无奈摇摇头，转身回到了车上。
“沈少。”助理低声开口，“慕总说，您今晚务必要带池小姐回来参加晚宴，此前已经推脱过数次，再拖下去怕是会惹得慕总不高兴。”
“好。”沈秋元敷衍地应着，“你问问她，池欢一个人够吗，要不要把池欢女朋友也带过去。”
助理一愣：“池、池小姐……”
“嗯，跟我一样。”沈秋元打开手机，“游戏恢复没？”
助理点点头：“已经恢复正常运作了。”
“才上线不久就崩溃。”沈秋元冷嗤一声，“有没有过问原因？”
助理沉默良久：“听说，是一组数据突然崩溃所致。”
“什么数据。”
“有关……您的游戏角色。”
沈秋元淡淡开口：“转达他，如果只有删除角色数据才能避免日后再出现此类情况，我会选择撤资。”
“明白。”
“找司机接一下胡同里的那个少年，安排他在附近的酒店住宿，第二天送他去方宇执导的片场。”沈秋元说完后顿了顿，又补充道，“二十四小时供给餐食。”
“方宇？”助理眼眸微转。
“那孩子单纯得有点过分。”沈秋元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适当吃点苦头不见得是坏事。”
“还没见您对谁这么上心过，请问要特殊照顾一下吗？”
“不用。”沈秋元靠在椅背上，他若有所思地捏着手里的那份《饲养协议》，半晌的思忖后，又改口道，“还是多留意一下。”
助理点头应和。
那边的简纯昭刚喂完牛头梗，转身就发现人不见了。
说起来都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总之真是个好人啊。
简纯昭满足地揉了揉毛绒绒的肚子。
等等……
毛绒绒？？？
简纯昭两只圆亮的狗狗眼盛满了不可思议。
他又回来了？
又回来了？
回来了？
简纯昭四下环顾着熟悉的装潢。
[哗啦——]
[您的主人为您更换了最新口味的狗粮]
呸！
简纯昭硬气地挺直腰板。
他不是宠物！
更不是谁的玩具！
简纯昭摇着尾巴冲着空气汪了好几声。
[您的宠物心情有些低迷]
[要陪您的宠物一起做游戏吗]
沈秋元望着手机里这只蔫头耷脑的小幼犬，沉思几秒后，转而撤掉了食盆里的狗粮，换上一块大骨头。
呵，又拿这个来引诱人。
以为他是哈士奇那样的蠢狗吗？
放弃吧，他现在可是吃饱了！
这种幼稚的威胁对他已经没有用了！
简纯昭哼哧哼哧地扭过身，用屁股对着他。
“我要撤资。”沈秋元沉着张脸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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