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赴约

　　窗外夜色正好，而房间里的某人却无暇欣赏这良辰美景。亓官夜站在窗前，望着那一轮孤月。心思却早不知道飞到哪去了。罂泽寂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看了。”

　　亓官夜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依旧是望着那轮遥远的月。一丝丝凉意，渗入他的心口。那是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伤感，只是觉得伤感。

　　罂泽寂垂下眼帘，默默的站在他身后，一时间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亓官夜很不高兴。他当然不高兴。为什么他要莫名其妙的跑来什么蛇族。莫名其妙的找什么隗枫。报什么仇！寻什么怨！杀了他，他就会高兴了吗？杀了他他也不会高兴，反而觉得恶心。既然如此，他又是何必？可是，如果换做一个寻常人，也绝不能忍受隗枫那日的羞辱。更何况，他是亓官夜。那具尸首，死的那样惨。那个女孩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死了都还不肯放过她！一定要利用她，让她死后依然不得安宁！那个冰冷的木匣子算什么！隗枫！你这混蛋！他紧握的拳头，骨骼咯咯作响。明天他会看见那个混蛋！可是他必须忍住！他明天绝不能杀了他！绝不能！不能明目张胆的杀了他，要等待时机……必须要有耐心。

　　罂泽寂看着亓官夜因为气愤和压抑发抖的身躯，一把拽过他的手臂，让他看着自己站好。“夜，你冷静点。今天就这么激动。明天你要怎么办……”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彩儿到底是怎么死的！”亓官夜咬着嘴唇，血一点点的渗出来。他忍得太久了……从小到大他几乎一直在隐忍。即便是气急了，恼怒了！只要别人一个眼神他就得忍住。因为他的一言一行，还代表了整个狐族！若不是这样，那天在洛神居，亓官夜怎么可能放过隗枫。“如果他只是想看到我气急败坏的样子！好！他做到了！这一次，他真的给了我一个非杀他不可的理由！”

　　罂泽寂握着他的手臂，皱着眉。“夜，这不像你。”

　　“我知道！”亓官夜甩开罂泽寂的手，转向别处，不愿看着他的眼睛。因为那个眼神，也在提示他。亓官夜杀了隗枫，就不是亓官夜一个人的事。是蛇族和狐族的战争！

　　罂泽寂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不过，在我面前这样，没什么。只要明天，你可以冷静下来。现在发发疯，也是好的。”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亓官夜心情平复了些，神态也自若了些。“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也演戏……”

　　“真亦假时假亦真。或许，伪装你本来的情绪，已经成为你的一种习惯了……”罂泽寂的眼睛里，藏着一丝忧伤。却又轻轻的笑了。“不过，我很高兴。至少，我还看得到，那个会冲动的亓官夜。”

　　亓官夜闻言，轻轻挑了挑眉道。“喂！看着我生气，你很高兴啊！”

　　“看来是没事了。能回嘴，说明暂时还死不了。”

　　“呵。”

　　有的时候，知己就是如此。许多话，本不必多说，他心自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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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照约定，申时，亓官夜和罂泽寂，将去往城中的酒馆赴约。说起来，罂泽寂和隗枫应该有几百年没见过了。隗枫现在看到他一定认不出来。只是亓官夜就不一样了，这样明目张胆的去，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然而即便是如此，两人也不打算兜什么圈子。直接擒了隗枫，一切都将迎刃而解。亓官夜戴上一个斗笠，半遮着脸，便和罂泽寂朝着约定的地点去了。

　　申时并不算晚，太阳正要落山，却也还发挥着他的余热。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妖物还是很多的。可是越往酒馆走，亓官夜就觉得越不对劲。虽然他一直不会高看隗枫，可是万一他察觉了什么呢？

　　来到酒馆门口的时候，亓官夜和罂泽寂都没有急着进去。

　　“寂，我总觉得，事情似乎太容易了。”

　　罂泽寂点了点头。“不可大意。”

　　亓官夜前脚刚踏进酒馆，就感到气氛不对。酒馆突然一瞬间的安静，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秒，酒馆中的所有人都回头看了看他们，又急忙移开视线，故作不闻。亓官夜好歹也开了一年的茶馆，形形色色的人可是见了不少。如果一家店里的所有客人都注视这同一个人的话，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其一，来人弄出了很大的动静，让别人不得不关注他。显然，他和罂泽寂都没有做什么引人注意的事。其二，就是这些人本来就在等待着一个人，高度集中的关注着那个人即将出现的地方。所以，他们是第二种。既然是第二种，那么，这顿饭，怕是吃不清净了。不是亓官夜要砸别人的场子，而是别人等着瓮中捉鳖！

　　迈出去的脚怎么能收回来呢？亓官夜轻轻拉了一下罂泽寂的袖子。对方当然也就明白了。两人不动声色继续往店里走。这时，暮雪高兴的蹦了过来。“寂公子，你们怎么才来啊。我可是等了好久。我家公子在楼上，两位随我来吧。”暮雪灿烂的笑着。看得出，她是发至内心的高兴。也许，只能说，她的主子不是疑心重，就是长进了。亓官夜不由得一笑，看来，他还真是小觑了这蛇族皇子。

　　罂泽寂扬起一个笑，目光中，却多了几分淡淡的不悦。“有劳。”

　　亓官夜折扇一开，挡在嘴边，轻声对罂泽寂说，“咯，刀锋都看见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右手边的一张桌子上的四个人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藏在桌下的兵器都亮了出来。

　　罂泽寂一转身，两步就到了那张桌子旁。一伸手就把两人双手擒住扭到背后把两人按在了桌上。两人惨叫一声手里的兵器就脱手了。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等他把人都制住了，这才听到兵器哐啷一下掉在地上的声响。其余两人见状正要发难，怎知，一把扇子，连敲两下。这两人也就梦周公去了。被制住的两人大惊。其余的桌上还有人想动。可是罂泽寂冷冷的一瞪，竟没人敢动手了。

　　亓官夜微微一笑。“姑娘，这便是，你家主人的待客之道？”

　　暮雪还没从刚才的发生得事情中缓过神来。愣愣的回答道，“嗯？……啊，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二楼传来了一阵掌声。“好！两位好身手！”罂泽寂一抬头就看见那人，正是隗枫！

　　亓官夜压低了帽檐。一条捆仙索在袖口中拽着，最后还是没有出手。

　　见两人都没说话，隗枫又道。“呵呵，两位莫怪。若不是这样，又怎知道两位的身手如何。”

　　亓官夜心底暗暗有些失望，这隗枫，真是不能称赞。遂摇了摇头。罂泽寂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好笑，却也只能忍着。

　　罂泽寂微微皱眉，带着几分不悦道，“却不知公子还有这般待客之道。如此看来，不合作也罢。就让那亓官夜那混账多逍遥几日吧！”说完一甩手，把那两人扔了出去。那两人像滚雪球一样一直滚到了大厅的角落里，一阵哀嚎。

　　虽然知道罂泽寂是在演戏，可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亓官夜还是觉得别扭。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罂泽寂在心里腹诽，这点小事也别咳了，再怎么咳也得这么说！

　　隗枫不好意思的一笑，“言重了，我在这向两位陪个不是。刚才是我多疑了。两位还请上楼来，咱们细说。”

　　罂泽寂转向亓官夜，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在征求意见。实质上，两人是在交换眼色，“上去就动手！”亓官夜点了点头。他一点头，隗枫也松了口气。就凭刚才两人的身法，比他手下那些废物不知强了多少。这样的人若是可以为己所用，隗枫当然是高兴的。

　　见状暮雪急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两人就在坐下那些多人不悦的目光中缓缓的向楼上走去。踏上楼梯的最后一阶，隗枫就在坐在两个站着手下之间。当然，这两人，可不像楼下的酒囊饭袋那般好对付。一个腰间挂着一条长鞭。另一个使得是大刀。是鞭子的，就是当日和隗枫一起到洛神居时想对无名动手的人。

　　罂泽寂灵力一聚，掌间一把玉笛幻化而成。“兄台这气氛也难免太压抑了。可有兴趣听在下一曲？”虽是问句，可罂泽寂根本就没打算听任何人的意见。玉笛轻轻拿起，吹奏了起来。

　　笛音一出，暮雪就开始觉得眼前有些昏暗，感到四肢无力，咚的一声便晕倒在地。当然也不止暮雪。楼下那些杂碎一个也未曾幸免。全都倒地不起。

　　隗枫一怔，可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条捆仙索已把他绑得严严实实。

　　身边的两人虽然道行要高些，可是也禁不住罂泽寂一再加大灵力吹奏的乐曲。站立都已经费力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拿鞭子的人捂着胸口难受的吐出几字“殿……殿下……你们……！”

　　亓官夜摘了斗笠，随手一扔，微微一笑道。“隗枫兄，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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