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危机重重 1

　　一古永贵越发感觉手臂麻痒无比，大伙借着军用手电筒的光芒看后也俱是大吃一惊。原来此时他几乎整条胳膊都变成了紫红色，比平时略粗了三分之一，静动脉血管清晰可见，甚至连紫红色的脉络向上缓慢行进的路线都看得一清二楚。直瞅得古怀德心中一凛，眼前又出现了洞外那些僵尸的皮肤颜色。

　　难道真是如此相似？只见约翰教授如发疯般抓起古永贵的胳膊，在灯光下翻来覆去地观察，然后猛然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在角落趴下身体，好像在观察丛丛簇簇的大叶植物。

　　“教授，怎么了？”古怀德和所有人一样，从约翰教授紧张严肃的面孔和古怪的行为中嗅到了一丝不安的因素。过了好一会儿，约翰教授才抬起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又抓起古永贵的手臂，复又仔细观察。古怀德分明可以看到他眼中流露出阵阵不安与惊恐。

　　“这是光辉古貉藻啊，这是光辉古貉藻啊！”说着话他的声音竟然哽咽起来。直到古怀德和安吉儿问了多遍什么是光辉古貉藻时，他才用忧愁的声音答复道：“光辉古貉藻属于茅膏菜科，是一种灭绝的始前寄生食肉植物，靠寄生于动物即寄主体内生存。它们身体内的孢子可以在动物体内生根，然后吸食寄生体的养分，直至寄主死亡为止，通常要几年时间。如果寄生到人身上，我想应该会使人逐步丧失神志，变成行尸走肉。光辉古貉藻喜阴厌热，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也可以靠寄主体内的养料生存。”

　　“约翰教授，这么说外面那些鄂伦州政府军小分队的士兵们也是被光辉古貉藻寄生而变成僵尸的？”安吉儿突然想到了刚才被梅切尔他们搬到一边的几具尸体和外面倒毙的尸体。

　　“应该是的，据说这种光辉古貉藻的生存能力极强，具有高度传染性。它的孢子甚至可以看做是类真菌的一种原始植物。”

　　“怪不得，一定是鄂伦州政府军官兵没有认识到这种东西的可怕之处。”说到这里，安吉儿突然脸色大变，她惊恐地望着眼前的古永贵，结结巴巴地说，“他感染了光辉古貉藻，那我们一会儿岂不也要……”

　　“不会的！”古永忠阴恻恻说了一句，然后猛地抽出太平刀，手起刀落之间已经将古永贵整条左臂砍了下来。瞬息间鲜血迸涌，古永贵痛得一声大叫，晕了过去。这下所有人都慌了，七手八脚地找药想给古永贵止血。还是古永忠抢先一步，从怀里抽出一团早已经捏在手中的军用止血带给他扎上，然后从急救包中给他取药施救。

　　“这是什么？”安吉儿从古永贵身上的挎包中找出一本薄薄的册子，看着上面的东西发呆。约翰教授从她手中拿起册子，立刻也被上面的内容吸引，躲到一边看了起来。而古怀德则和古永忠、梅切尔一起为古永贵做止血疗伤，忙了好一阵才把刚刚清醒过来的古永贵抬到一边，然后三个人小心地把视线内的所有光辉古貉藻全部铲除，扔到远处的雪堆下面。最后又找到块干净地方垫好东西让古永贵坐下休息。还没忙完，就听约翰教授在后面叫古怀德。

　　“你看看这个！”约翰教授说着把手里的册子递给古怀德。他拿过一瞥后才发现上面都是S文，“教授，我不懂S语。”

　　“我懂得也不多，你翻到最后面看看。”

　　古怀德依言翻到最后，看到了一张用红笔画的地图，看样子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洞穴，而远一点的地方则清晰地标着一个圈，上面用S语潦草地写着一个单词。“这是S语中‘入口’的意思，看样子就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洞穴内。”

　　“入口？是什么入口？怪不得这里有这么多僵尸和尸体。”

　　“现在还不太清楚。”

　　“这本小册子里说了什么？”古怀德看到前面密密麻麻的S语问道。

　　“这个人叫塔克林姆斯基，是个鄂伦州政府军的上尉排长，接受上级秘密指派组建特殊任务分队，任队长并奉命护送两个专家到特殊地点执行任务，到这里时全队遇到致命病毒袭击。”约翰顿了一下，“就这么多，是他失去意识前留下的。”

　　“专家？特殊任务？”

　　“是的，这是安吉儿找药时从古永贵的背包里翻出来的，只有这个东西。”

　　“古永贵的背包？”古怀德想了半天，才琢磨起来这包应该是古永贵受伤抢枪时从一个僵尸身上无意中得到的，遂抬起头问道，“你怎么看？”

　　“这个入口应该就在前面。”虽然没有明说，但约翰教授的意思很显然是想去看看。古怀德想了一下，心说现在外面围满了僵尸，出去极不容易。再说即使闯出僵尸的包围圈，恐怕也难以找到出去的位置。现在看情况这个地图所标注的出口，很可能就是鄂伦州帝国专家执行秘密任务时的通道，虽然不知道通向哪里，但能出去的可能性应该还是很大的。想到这他点头应道：“我们沿着这个出口走是不是把握更大一些？”

　　“别无选择，我们应该试试。”约翰教授的话在梅切尔看来就是圣旨，而古永贵、古永忠又不会有任何意见，所以古怀德只象征性地问了问安吉儿，然后就决定出发。由于古永贵的伤势较重，所以他留在门口靠石壁的地方休息。众人把较重的物资都分了分，只留下少许武器装备给他看守。而约翰教授则把那个电已经用得差不多的应急手电筒留给古永贵，自己则拧亮刚才那部大号的军用三防手电筒照路。为了节约燃料和资源，他们手拉着手走，只用了这一个手电筒。

　　从门口位置到前方山洞的开阔处约有几百多米的狭长通道，两侧都是带着明显人工痕迹且削得非常平整的石壁。走出这段通道后，眼前就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明亮的军用手电筒光笔直地射出一条直线，缓慢地发散开来，但无论如何都不能看到边际，好像这是个大得没有尽头的洞穴一般。洞穴虽长，但宽度有限，在手电筒光芒下，依稀可以看到两侧好像都站满了人。

　　“什么人？”古怀德和安吉儿都被吓了一跳，倒是约翰教授还镇定，“恐怕不是真人，否则他们怎能无声息静立如此长的时间？”约翰教授说着让梅切尔准备武器，“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言毕，他也抄起了怀里的TT33手枪，这次遇到僵尸的好处恐怕就是每个人都配上了枪械。见约翰教授如此，古怀德也只好端起莫辛纳干步枪跟在众人后面，走向这些不知道是金属或石头的假人。谁知道刚走了几步，门口处突然传来古永贵痛苦的叫声。

　　古怀德和古永贵、古永忠名为主仆，实乃良友，几十年来这两人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在M国时就听说他们甚至还和当年的兄弟们联系着，时刻在打听自己的消息。所以在与安吉儿于M国挑选探险的队伍人选时，古怀德毅然推掉约翰教授介绍的两个因作风问题被海军战斗爆破队开除的队员，并放弃了从加拿大潜入远东的首选方案而选择了到中国，就是为了带上古永贵、古永忠。此时听到古永贵凄厉的声音，古怀德怎能不惊？况且与古永忠不同，古永贵出身武术世家，父亲就是察省赫赫有名的一派宗师，他成人后遍访九州高人，论根基是他身边所有武师中最好的一个，长拳短打不在话下，尤擅长“十三太保”的硬功。

　　两人相较之下，古永忠只有曾得轻功大师汉中胡九真传的“八步追风”轻功一项高古永贵些许，但无论做事还是功夫，古永贵都堪称他人表率，伤得再重也绝不会哼上半声。所以此时一听到他的呻吟，古怀德和古永忠就知道绝对出了大问题。他们不敢怠慢，转身就往回跑，谁知刚迈了几步就被人拽了回来。

　　拉他们的是安吉儿，她指着古永贵叫声的传来处，用不太熟悉的中文艰难说道：“你们……听……他……说……不要过来！”她这一句话令古怀德和古永忠面面相觑，仔细听来发现果然古永贵的呻吟中夹杂着他的大声喊叫，只是痛苦的声音太高没有注意到而已。

　　“主子，僵尸们冲过来了，你们别过来，快往远跑！”古永贵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了这么一句，然后再也听不清楚。正在古怀德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时，就听到惊天动地的声响，在远处火光与浓烟发出的怒号中，整个洞穴都开始颤抖起来。头顶上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石块，混杂着大量沙土兜头而下。古怀德被古永忠压下身底，感觉胸口压抑，好半天都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安吉儿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古，你快起来，爆炸结束了。”

　　“爆炸？”古怀德让古永忠拉起身子，耳朵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闪，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只见他们过来时的山洞通道此时已被炸落的石块彻底封死，无论是大量僵尸还是古永贵都没了踪迹。

　　“你的保镖引爆了炸药。”约翰教授站起身子，蹒跚地走到古怀德跟前。

　　古怀德想过去看看，谁知才走了几步，前方的石堆就开始发出异动，接着一个面色紫青的僵尸缓慢站起来，左右环顾着。奇怪的是，虽然明显看到了古怀德等众人，它却再也不上前一步。

　　枪声大作，古永忠趁此机会一个点射击倒了这最后一个僵尸。

　　约翰教授打着手电筒走上跟前，抓起僵尸面前一步左右距离的小山高的光辉古貉藻堆说：“是这个东西阻止了僵尸。”

　　“难道已经拔下的东西也会让僵尸害怕？”

　　“是的，你们要知道，当某样东西给人带来无比震撼的记忆时，它的功能就会被无限放大储存于受害者的大脑中。失去理智的他见到这种东西时，潜意识里的恐惧就会占据大脑中枢，从而造成无限恐惧。这在心理学上被称之为深层潜意识恐惧。”他晃了晃手中的光辉古貉藻，继续说道，“所有人变成僵尸之前，都是中光辉古貉藻素而逐步丧失理智的。这其间他们大部分人一定目睹了同伙变成僵尸及自己也变成僵尸的过程，所以留下了对光辉古貉藻的深层潜意识恐惧。我猜测他们就是在这里开始中毒而感染了所有人的，门口那几具尸体是队长塔克林姆斯基杀死同伴以试图阻止感染蔓延而留下的。”他叹了口气，摇头道：“可惜他们都不懂光辉古貉藻，甚至开始时都不知道是它导致大部分人感染中毒的。”

　　“他们要到那个出口去吧？”古怀德问道。

　　“对，我们刚进洞时僵尸之所以不敢进来是因为洞壁两侧都长满了光辉古貉藻，后来古永贵受伤，我们铲除了这些植物把它们堆到这里。僵尸没有意识，感受不到给自己带来恐惧的东西，自然要冲进来。只是由于洞里光线很差，它们感觉光辉古貉藻的能力恐怕除了视觉还有味道或感觉之类。无论什么，它们只要感觉不到光辉古貉藻的存在就会冲上去，找到能让它们兴奋的人类以及血液而疯狂噬咬。人变成僵尸以后恐怕连嗅觉都异常灵敏起来。”

　　众人无语，古怀德向瓦砾方向静默了一会儿，也收拾东西准备重新出发。谁知道就在此时，梅切尔突然低低地惊叫了一声，“见鬼，你们看刚才那些假人怎么动了？”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过去，他们这才注意到刚才两侧站立的那些被教授称之为不是真人的东西此时动了，竟呈包围状向他们慢慢走来。

　　二古怀德第一次发现这些“人”时，他们是呈两队左右分别排列的，现在这些东西明显变成了一队，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四个，仔细看发现他们正向着众人所在的方向缓慢前进。

　　“Stop！”梅切尔抢身上前，举起手中的枪厉声喝道。

　　没有回答，这些人还在慢慢向前走着。梅切尔看了眼约翰教授，在得到首肯后扣下了与食指相邻的扳机。

　　砰！枪声响过，却没有任何效果，只见那二十四个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前进，甚至越走越快。约翰教授把手电筒拧到最亮，高高举到头顶，希望可以看得清楚些。而古怀德站在古永忠身后，双手扶到他肩上伸着脖子，好半天才依稀看清向他们走来的原来是二十四个古铜颜色的人偶，看上去与真人相仿，也是五官俱全，只是每人双手抬起与胸平齐，都平托着个人头大小的深色圆球。

　　此时二十四个人偶已经完全形成一条直线，速度亦变得非常之快，转瞬间就已经来到他们面前十几米处。这时众人才看清原来这些人都是金属所制，看样子像是铜人。他们每人置于胸腹的竟是个硕大的铜球，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上而下冲向众人。

　　“见鬼，这些家伙怎么会动？”梅切尔怒吼着向铜人打光了子弹，却无济于事。他扔掉手中的枪，发疯般张开双臂向铜人冲去。这时包括古怀德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看清原来铜人脚下由远及近都铺设了二十四条木质轨道，铜人无脚，下身装有木轮，沿木轨滚动而走。由于整个山洞的结构是坡形，所以当古怀德众人触动铜人脚下的机关时，他们会沿事先设定好的轨道滑下来，最后凭着速度的冲击力用手中铜球砸向来人。从来时通道走到这里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众人再往回跑不一定来得及。

　　“打他们身上的木轮！”约翰教授一眼就看出了铜人的弱点所在，但为时已晚。梅切尔在他话音未落的时候，已经跑上前去和一个铜人重重地撞到了一起，几乎和铜人同时倒地。古永忠手疾眼快，拉过古怀德从梅切尔身上跃过，跳到铜人身后；接着安吉儿和约翰教授也在古怀德的接应下由此缺口逃出“铜人阵”。

　　二十三具铜人在约翰教授转过身寻找梅切尔的时候，重重地跌落到了古永贵炸出的石块瓦砾堆里。梅切尔则与另外一具铜人相拥着闭上了眼睛。约翰教授用手擦拭着他嘴角不断涌出的泡沫状鲜血，悲伤地摇了摇头，“你太冲动了，杰克，我们已经找到了它们的弱点。”杰克是他对梅切尔的昵称。

　　强壮的梅切尔没有回答，他再也不能回答了。约翰教授轻抚着学生粗犷的面颊，眼中噙满了泪水，“杰克是我所有学生中最有天赋也最忠诚的，我真希望他能随我见到那个东西。”说着他又点起一支烟，整个人都沉浸在无限的悲痛当中。过了几十分钟，古怀德才说服他放弃怀念梅切尔而继续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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