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暗穴尸影 2
说来也奇怪，虽然石壁的门开着，但几个僵尸却始终徘徊在门前而不肯进去，虽然它们可以把头放在不宽的门缝前龇着雪白的牙齿发出哼哼声，但无论如何也不往前多迈一步。古怀德看两个下人有点支持不住了，开始心疼起来，便大声喊他们进来再做打算。
古永忠听见古怀德的话不敢怠慢，答应一声之后把太平刀舞成一团刀花，逼着围拢他的几个僵尸后退，然后一个“夜鹰倒卷帘”翻到门缝跟前，倒着退了进去。可他身边的古永贵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匕首过短，所以他只能用近身短打之术逼开僵尸，却很难伤害对方分毫。此时在古怀德连声催促下也焦急了，纵身跃起自上而下将手中匕首对准一个背着鼓鼓囊囊军用挎包的僵尸肩头就划了下去。谁知僵尸此时也将手中挂着刺刀的半自动步枪举起，结结实实戳进古永贵的左臂。
一声闷哼中，古永贵霎时把手中的匕首抛了出去，同时使尽全身力气双手拽住枪管，竟然把这支半自动步枪夺了过来。而另外的收获却是枪托与军用挎包的背包带绞成一团，这下也被他一并收入囊中。
“永贵，快进来！”随着古怀德关切的喊声，古永贵在古永忠的接应下也挤进石门，把大群僵尸扔在身后。却见它们密密麻麻地聚在门前，怎么也不肯进去。
“先把门关上！”惊魂未定的古怀德也没和谁商量，就和古永忠一起奋力将门重新关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却感觉有些不对劲。站起身一看，原来自己坐着的竟然是一具死去的僵尸尸首。惊惧之下古怀德往后退了几步，发现原来门前地上倒着三五具尸体。远处则是黑糊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这是什么地方？”古怀德左右观察着问了一句，却发现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能回答他的问题。他从约翰教授手里拿过手电筒四下照了照，看到地上除了那些穿着鄂伦州政府军军装的尸体就是墙角里生长的一种大叶植物，长满了两侧墙壁的角落，上面还结着如同野葡萄的果实。
“主子，奴才来迟了！”古永贵忍痛给古怀德行礼，却被他伸手制止了，“以后少来这一套，你们心里有主子就行了。”说着古怀德上前查看古永贵的伤势，却被他伸手拦住了，“奴才没事，身上带着药。”古永贵说着从身上找金创药，没想到身子一动，鲜血就顺着伤口往下流。
此时众人都手忙脚乱地在急救包里翻药，却没一个能马上找到。急得古永忠顺手从地上摘了几片植物的大叶子按住伤口，然后才从古永贵手里接过金创药止血。
五个人足足忙活了半天，才把古永贵的伤势控制住。约翰教授提议就地休息，也好商量下一步计划，得到一致同意后，梅切尔和古永忠把几具僵尸的尸体抬到远一点的地方，以便空出地方休息，却无意中在这几具尸体的身边和身上发现除三支莫辛纳干步枪和几个手榴弹，还有两个军用三防手电筒、一大捆密封完好的军用炸药、几套军用针织包、三个子弹袋、两个急救包和两个军用携具包。携具包里还装了饭盒餐具、绑腿带、大块油布、望远镜、指北针、军刀、蜡烛、水壶、火柴、鹿皮棉手套、腰带和另外一个弹匣。从东西来看，这些都是鄂伦州政府军的野战装备，好像他们根本不是在地下行动，而是准备远赴太平洋打仗。
“鄂伦州政府军士兵的制式装备吧？”约翰教授把其中一具尸体上还算完好的军大衣扒下来铺到地上，然后在上面盖好油布，招呼众人坐下休息，“现在也没什么好讲究的了，请尽量多休息。”说着又整理着士兵留下的东西，拣有用的分给众人，“梅切尔，你们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得出梅切尔累得够戗，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北极熊被打死时砸开的那洞使我们都陷下去了，但起来后我就发现我躺在一个地下的山洞里，上面什么也没有。”说着他两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姿势，“我什么都没看到，也实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梅切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要是有点水就好了。”
说起水，所有人这才想起从落地到现在大家都水米未进，刚才忙着逃命，把这事忘了，此时一提起来均有饥肠辘辘之感。几个小时前发现北极熊的那顿饭，除了约翰教授吃饭速度较快，大多数人吃得慢，都没吃饱，再加上折腾这么半天早都饿了。不过现在这荒凉的地下洞，什么都没有，吃点啥呢？好在出发之前已有多次野外探险经验的约翰教授早有准备，他让每个人除背包物资还多带了一个急救包，里面除了几样救急用的药和火柴，就是一条重达二百克的巧克力糖，这种军用热带巧克力可以维持普通人两天左右的生命，是年初才生产并开始装备部队的耐热型产品，也是约翰教授凭借他无可比拟的人脉优势从盟军部队里搞到的。此时他将三条巧克力收集起来，然后让古永忠从远处角落里平整的地方取了点干净的中层雪，先把鄂伦州政府军士兵留下的饭盒清洗干净，然后又放了点雪；用刀子在地上挖出一个坑，从腿袋里取出个多半手掌大小的大打火机，打着后放到坑里，最后轻轻把饭盒放了上去。
“这是专门为野外煮咖啡而设计的小型燃料盒，用高强度凝缩燃料制成，通常可以简单加热一人三天的口粮。”说着约翰教授把巧克力扔到半化的雪水里问安吉儿，“安吉儿，是梅切尔先发现的你吗？”
“是的，约翰叔叔，当时我在他不远的地方昏迷，是他把我救醒的。我们刚醒没几分钟，身后的洞里就走出大片僵尸。”
“你们没有看到一个和古怀德长得一样的人吗？”
“没有啊。”安吉儿和梅切尔面面相觑，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约翰叔叔？”
“没什么！”约翰教授冲古怀德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转移了话题，“我已经明白什么是生死结了！”接着他把古永忠的话给安吉儿他们讲了一遍，指着洞外说：“其实所谓生死结是放射结构的，每条放射线其实就是一条通道，正中间是呈环形的通道。放射线后面都连接一个很小的洞穴，就像我和古怀德醒来所在的洞穴那样。但这个放射线的通道并非直线，而是同一方向近一百度的圆弧形。梅切尔和安吉儿应该就是在其中一条通道上醒过来的。”
说话间，雪水煮的巧克力奶已经开了，约翰教授端下饭盒熄灭燃料盒先小心地喝了一口，用带着享受无限美味的神情把饭盒递给安吉儿，“对付吃一点，这个可以保证必要的体力。自从决定和古怀德行动，我就做好一切可以想到的苦难准备。”他喘了口气，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支皱巴巴的香烟，点燃吸了一口，“我动用了我和马克教授可以找到的所有关系，才保证大家平安来到远东。所以你们在今后必须更加努力才能对得起我和马克！我们一定要到达那里，一定能找到需要找的东西。也希望你们给自己以及给我更多的信心。”约翰教授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
“你刚才说这个地下山洞的放射通道呈近百度圆弧？”古怀德知道这个洋老夫子的毛病，一谈起人生理想就没完没了，连忙找了借口把话题岔开。约翰教授果然中计，很得意地点了点头，“我们俩顺着通道走，很快就能走到中心的环形甬道上去，而再继续前进则是围着甬道兜圈子了，这个设计很巧妙。要是没有那个人恐怕真要杀掉古永忠了。”说着，他笑着看了眼古永忠，然后从对方疑惑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畏惧。
古怀德接着问靠着洞壁的古永贵来由，却得到和安吉儿差不多的答复，只是出现的位置是另外一个没有僵尸的洞穴罢了。他们相互望着，心中都是疑窦丛生，却谁也解释不清楚掉入地下洞后出现的怪事及这些鄂伦州政府军小分队的来历。
“这个地下洞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约翰把饭盒拿起来收好，指着外面说道，“它们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失去了理智，像是中毒的结果。不过生命系统还得以维持，我估计很多人都是靠食用同伙的肉生存下来的。”
三“吃人？”安吉儿失声惊叫道。
“对，吃人。”约翰教授说得很平静，他把手中的烟蒂抽到抽不了了才扔到一边，淡淡地回答，“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文明冲突的战争史。而这种战争史的发展伴随的就是吃人的历史，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很多时候吃人是为了求生而不得不做出的选择。”看众人听得认真，约翰教授淡淡地笑了笑，“说到吃人，我就讲个故事给你们听。距今九十八年前，也就是1845年5月19日，Y国北极探险家约翰·马克爵士带着两艘探险船，共一百二十九名经验丰富、身体健康的船员沿泰晤士河顺流而下，出征北极。因为对这个绝对效忠于女王的Y国人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事比调查美洲的北部海岸和完成打通西北航线的任务更为迫切的了。但遗憾的是，马克的船队进入北极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们。一直到三年后，在他妻子的强烈要求下，海军部才派出大量探险舰队寻找他们，却始终没有任何音信。”
“他们都死了吗？”安吉儿听得很认真，还不时地和古怀德为********保镖做翻译。约翰教授略微点了点头，正色道：“开始的时候搜索人员没有得到任何信息，甚至只有当年7月北极捕鲸船在北冰洋的巴芬湾见过他们并交换航海日志，那时候约翰·马克以及他的两艘船都显示一切正常。于是搜索的船队开始懈怠起来，他们先后离开冰冷的海岛回到Y国，向海军部报告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有人甚至猜想马克的船队一定是遇到了游荡在北极的芬里尔狼的魔鬼部队。当然，皇家海军和马克的妻子简是不相信芬里尔狼存在的。他们在简的要求下拿出了高达两万英镑的奖励给发现马克船队下落的人。于是，整个航海界都疯狂起来，要知道在那个时候，一般大公司或政府部门工作的男性职员年收入只有五十英镑左右，而且这些钱可以维持他们一个三口之家一年的基本生活。所以你们可以算出两万英镑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古怀德见约翰教授注视着他，便笑着点了点头。这时他已经不用翻译了，因为古永忠和古永贵已经相互靠着打起了瞌睡，不过他自己还是很认真地在听着约翰教授娓娓而谈。
“当时的Y国，所有人都在谈论关于他们的事情，他们组织起了大量的船队前往北极寻找马克船队的下落。终于在1850年的时候，在加拿大西北比奇岛上发现了三个死亡的船员坟墓，他们就是马克船队的成员。这样的搜索工作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好几年，直到1859年搜索队才在威廉王岛的一处石堆中找到马克副手的文件。该文件的报告最后记录日期是1848年4月25日，报告中阐述说约翰·马克爵士带着他们于1845年7月到达巴芬湾，由于海冰堵塞了去路，他们就在德文岛屿西南一个小岛上设营越冬。第二年夏天，探险队的两艘船沿着皮尔海峡航行到威廉王岛，被浮冰困住，无法移动。本来预计来年夏天冰雪融化后开船离开的，却没想到接连遇到了两个寒冷的夏天，所有的冰都没有融化。这时他们所带的食物开始大量变质，而马克爵士则于1847年6月11日病死。后来又到了第二年的4月，船员开始大量死去，剩下的人决定弃船逃生。他们在威廉王岛的石堆中留下装着文件的罐头罐，然后带着所剩无几的物资，在几乎没有什么吃的东西下沿陆路逃生。后来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得以行进途中死去的同伴尸体为食，以补充体力和维持生命。但这样也没有持续多久，他在沿途扔下了大量没有来得及食用的尸体和物品，被搜索队找到，最后终于在一些爱斯基摩当地人口中得知，最后的三十多个白人船员死于饥饿和疾病。”说到这里约翰教授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山洞里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古永忠的声音突然在阴森的山洞中响起。他不懂英语，只知道约翰教授在讲一个探险故事，所以并没受到内容的感染。古怀德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安吉儿，有些歉疚地说道：“怎么样了，安吉儿？我们必须要走了。”
“走吧，希望我们可以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安吉儿一如平日般自信，似乎根本没有受到这环境与约翰教授讲的故事的丝毫影响。这让古怀德想起了他们刚刚相识的那段日子，因为国运而忧愁的自己始终没有影响到因为他而深深迷恋上中国的安吉儿。她开始执著地为他寻找着一切可能改变大清国命运的东西：所有关于技术、军事甚至是魔法的资料。最后当无意中在教堂图书馆里找到了那本隐匿了几十年的旧手抄本和地图时，也只有她才会把它们当做救命稻草，花上几个月去仔细研读那潦草得能让人发疯的东西。但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在那些东西里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也只有这个东西才能真正改变大清国的命运。
古怀德叹了口气，安吉儿为他付出太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她。如果这次真能找到那个东西，皇上必会赐婚的。到时候自己定要风风光光地办个大婚仪式，让整个北京城都要轰动起来。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神往，似乎看到了重新返回紫禁城，坐上金銮殿的宣统和纵马驰出数十层院落，迎着花轿队伍行走出大清门，踏上车水马龙的棋盘街的自己。
那是何等风光之事！古怀德站起身，用坚决的声音吩咐古永忠、古永贵，“收拾东西，按教授的安排上路，我们必须尽快走出这里。”
约翰教授好像还没有从刚才悲惨的故事中走出来，直到梅切尔轻轻拍拍他的肩头，他才回过神来，帮着大家收拾东西起身。安吉儿则开玩笑说教授讲故事很投入，却被梅切尔狠狠地瞪了一眼，“你不知道，约翰教授的祖上就是跟随约翰·马克爵士出海探险的船员之一。”
“原来如此。”安吉儿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约翰教授，刚想说几句道歉的话，却发现约翰教授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原来刚才讲故事时为了省电，他们关掉了手电筒，这会儿刚打开才看到古永贵的脸色苍白，左手手臂在微微颤抖着，便忙问古永贵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情急之下却不知古永贵是听不懂英语的，于是只得求助于古怀德。
古怀德见古永贵眉头紧锁，便问他到底怎么了。却见古永贵摆手说还好，几次追问后才道自从刚才用过药之后整条胳膊都有些发麻，现在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古怀德翻译给约翰教授听后，洋学究想了想，从刚才找到的物资装备中拿出一部聚光的军用三防手电筒，调好亮度照向古永贵的胳膊，本来是想看看伤势，谁知道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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