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说出真相，救救他
私立山景医院。
迟凛进到隔离病房的时候，迟兰就坐在病床边，还在不时地抹着眼泪。
而有位中年男人就站在病房正中央，一脸阴云。
他就是蔡中正，那位借由谜之运气突然发家的“暴发户”，蔡宽良的父亲。
也是之前给迟凛打电话、说话相当不客气的人。
迟凛之所以来得这么快，还真不是为了什么命令。
他又望了眼迟兰，发现她没什么大碍，至少没有说突发什么疾病被推进手术室，才稍微平复了下心情。
“找我有什么事？”迟凛连门都没进，就站在门口，隔出相当冷淡的距离，“不是让我来签遗嘱的，是吗。”
“没有礼貌。”蔡中正脸上阴云更胜，“迟兰就这么教育你跟长辈说话的？”
“是的。”迟凛平静地接了下去，“迟兰教育我，对所有抛弃孩子的大人都该客气一些。”
蔡中正一时被他噎住，而迟兰则满脸尴尬。
“别在这里油嘴滑舌，小子！当真不知道叫你过来为了什么吗！”
“为了什么？”
迟凛其实目光已经从病房里扫了两圈。
蔡宽良头上缠着绷带、躺在那边一动不动，这其实就已经很能解释两人为什么情急了。
“你干了什么好事！”
“……抽到了好签吗。”
“别逼我动手。”蔡中正已经很难忍自己的怒气，额上都暴起了青筋，“你是怎么把小良害成这样的？他昏迷前，还一直喊你的名字！”
迟凛略微一愣。
蔡宽良是去过管道后，很快就出事了的。
他们当天在街道上乱晃的这群人全都没有回家，保镖自然差点搜遍全城，最后终于从酒吧老板那边得到线索，知道“打赌游戏”的事，赶紧跑去了怪谈地点。
他们到那边的时候，景象差点就让人喊出来——
蔡宽良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躺了一地，全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干枯的血痕和淤泥融为了一体。
蔡中正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
他怒火万丈，想知道是谁将他们引到下水管道那种地方然后暗算了他们，可惜查了半天，什么结果都没有。
蔡宽良他们身上受的外伤并不是很多，头也是磕在管道上撞破才流血的。可他们的精神状态却十分不好，每个人苏醒后，都像是见到了鬼。
蔡宽良尤甚。
他受了很大的刺激，醒过来后就躲在自己的卧室抱着被子对所有人威胁说不要过来、放过他……再过来就报警了！
然后又哭，又歇斯底里地大叫，将自己紧紧缩进被子里，还试图躲进壁橱。
私人医生请了，没什么效果。
迟兰哭得眼睛肿，小心地提议要不找个驱魔的人来看一下，之前不是蔡家有过什么中邪的传言，当即被蔡中正痛骂了一顿。
蔡中正就是不信邪。
他又请了人悉心照料和调理，盼望蔡宽良缓几天自己就能好，可情况并不如愿。
蔡宽良非但精神状态没好，身体状态还更糟了。
他被送入了急救室，意识再次涣散。
蔡中正也慌了。
他只听医生报给他什么“不明原因的感染”、“很危险”就已经恍神，追问医生，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救他这独苗儿子、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医生也只能摇头。
但蔡宽良在昏迷中却仿佛又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反复抽搐、念着几句话。
——不要……不要，成为养料……救命……
——迟凛……是你吗？我错了，迟凛，不要杀我……
迟凛。
蔡中正向墙上砸了一拳，当即就揪住了迟兰的衣领，命令她交出迟凛的电话号码。
他要亲自审讯，像现在一样。
“你问我做了什么？”迟凛顿了下，“意思是……我是凶手？”
蔡中正没说话，却挥了挥手。
走廊两侧的保镖们都聚集过来，他们手里带着棍棒，看起来相当不友好。
“你最好老实交代。”蔡中正冷笑，“我上面有人，关系活络，就算伤了你，也不会因此而被判什么。”
“那还真巧。”迟凛不但不害怕，还有些想笑，认真且轻声回复，“我下面有人，或许就是死了，也能跟你对拼一下。”
“小凛……！”
迟兰见势不妙，从一旁冲过来，将迟凛的手臂紧紧抓住。
迟凛皱眉，试图甩开。
“求你了，别这么跟你的爸爸……继父说话！他好歹也是良儿的父亲，和你有点关系……”
“你真这么认为？”
“求你了，真的求你了。”迟兰落泪，根本没听迟凛在说什么，只是将他抓得更紧，“你就交代了吧，别硬碰硬……妈妈知道，良儿找过你的麻烦，你可能一时不懂事，就找人报复……”
“你真……这么认为？”迟凛的声音带了丝颤抖，“不是你的儿子一而再、再而三来找我的麻烦？”
“求你了，说出真相，救救他……”
迟凛又推了迟兰两下。
迟兰像是藤蔓一样将他缠得很紧，鼻涕眼泪都下来了。
这让他几乎丧失力气，别过头去，不想跟她继续抵抗。
“我可以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不管信或不信，没人出手。”
迟凛尽量平静地叙述了那天发生的事，包括蔡宽良打算陷害他们的事，他们去管道探险，出来继续被找茬的事。
但他隐瞒了一件——那只纸飞机。
确实没人知道后来管道里发生了什么。
“你还是死不承认？”
“还该承认什么？”
“你好好看看！”
蔡中正怒吼一声，将病床上的被子掀开。
迟凛扫视过去，顿时吸了口冷气。
病床上的蔡宽良手臂上、脖颈旁都长出了脓包，都长到了快半个拳头大小，缠着纱布，依然能从纱布中顶出。
他的脸和胳膊也浮肿了一圈，像被注了水。
难怪他会昏迷不醒。
这一幕容易引起生理性不适，迟凛甚至又产生了些幻觉……
仿佛有什么正在脓包里活动，将脓包挤得鼓鼓囊囊，表皮都要裂开。
迟凛压住反胃感，重新别开脸，望向蔡中正。
“我能说，这是自作自受么？”
“你——！”
蔡中正一巴掌也想扇过来。
迟凛速度很快，反手架住，爆发的力量反而将他推得一趔趄。
门外的保镖也差点一拥而上。
“别打了，别打了！”迟兰拦在两人中间，“动手也不能解决问题……不能救我的良儿啊！”
迟凛没动手。
他听这个“良儿”听到有些麻木，看着狼狈的迟兰，更是带了些许怜悯。
可能任何外人看到这一幕，都会觉得他是个坏人，迟兰是天下最伟大的母亲吧。
蔡中正也收手。
他控制怒气，挥挥手，也禁止保镖伤害迟凛。
“迟凛。看在你妈妈也算跟了我很久的份上，我暂时不会除掉你，也不问缘由。”
“但你必须找到救治小良的办法，用最快的速度。否则，如果小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第一时间让你陪葬——也让你妈妈陪葬。”
迟凛一动不动。
他是在犹豫调不调查，却被推到了更远的方向。
……
晚上十点，不夜城。
“所以……这就是你大晚上来找我的原因？”
“没错。”
“还带着这些？”
“没错。”
刘强想说什么，又憋回了肚子里。
迟凛大半夜突然闯入“不夜城”已经够将他们都吓了一跳，关键是迟凛这一身装备也都显得太专业了点，好像做好了什么觉悟一般。
工具桶里装满了凿子、尺子、电钻，身上的防护服可能都是防爆的。
……他不敢惹jpg。
“你真要这么做？这……这可是大不敬啊。”刘强擦了下额上冷汗，“万一成哥回来、他还不当场给我们都大卸八块……”
“没事，反正先卸你。”
“啊？”
“我的意思是……我有不得不去先做的事。”迟凛声音相当淡定，“开门吧。”
刘强也没办法，咬咬牙，前方带路。
开门，物理意义上。
成枢的房间是在“不夜城”七扭八歪的走廊最后一间，到这边就只剩拐角、门口乱七八糟的杂物和这间屋子了。
因为他带走了钥匙，老板暂时也不在。
迟凛就只好稍微客气点了。
走廊另一侧都有很多兄弟被惊到、凑了过来……
然后看到瘦弱的迟凛扛着超大号电锯“开门”的样子，又都知趣地将脑袋缩了回去。
门板倒下了一半，轰隆一声。
“这下惨了。成哥回来可能真的会杀了我……”
“放心，拿门顶着。”
迟凛相当有自信，走进了屋子。
因为处于阴暗潮湿的地下，又好久没人打扫过，这屋子内散发着一股潮气。
成枢生活习惯相当一般，就连被子都还在单人铁板床上半卷着，枕头还躺在地上，一半都生了霉斑。
屋内也是，几乎没有什么不是混乱的，不锈钢盆都能养花了。
迟凛站在原地，四处望望。
“凛哥，大哥！你可以调查，可千万别太过分乱翻啊。”刘强要哭了，“我们这可是入室……真要出人命的！”
“嗯。”
迟凛相当自信却低声地回了一个字，他的心思已经集中起来。
时间有限，必须速战速决。
乱归乱，成枢走的时候应该是相当有准备的。柜子半开，一半以上的衣服都消失了，行李箱也被拖走。
他还带走了钱包、证件，钥匙，却一封信都没留。
“成哥……这是去哪儿了？长途旅行？”
刘强都愣了，要是不闯进来，他都不知道成枢原来带走了这么多东西，连他最珍惜的、老大送他的一把银质弯刀都带走了。
“有可能……也不一定。”
“啊？……结冥婚也用不上这些啊，蜡烛不还在这儿吗？”
迟凛：“……”你们到底是有多怕成枢成不了家？
“意思是，他也可能没离开青城……但却不在这边住了，换了个地方。”
“怎么了，这里不是他的家了吗？”
迟凛苦笑一下。
如果想着怕连累的话，就是他恐怕也会如此。
……他现在相当需要跟“怪谈”相关的线索，加上在意，冥冥之中……他能感到，成枢的这条线一定不能断。
成枢可能真的出现在“管道”附近过。他调查过怪谈，还存了“塔”的图片。
他自己也鼓起勇气，带着纸飞机在之前重新去了一次管道……然而什么事都没再发生了。
隐蔽的好奇心被激起，不仅仅是现实、迟兰那边给予的压迫感。
他也有些想知道真相，尽管……
至少看看成枢这边有没有更多的线索。
迟凛来到了那张靠墙的桌子前。
桌子上面依然凌乱地铺着纸张，但昔日能用的资料却似乎都被成枢带走了，只留下了些废纸。
“什么都没有啊。”刘强一边整理废纸一边埋怨，“真是开玩笑，成哥居然也有认真看书的一天……”
迟凛没搭话。
他试图从废纸上交错的线条中发现什么，然而一无所获。
成枢好像就是单纯拿铅笔想试着画什么，结果涂出了一堆杂乱线条，还有更多的废纸。
“要不先到这儿吧？我还有活。要是再晚点，老大回来了就不好办了……”
迟凛依然没搭话。
他抓过纸篓，将它倒空也一无所获，然而余光却在床底的一件夹克下扫到了什么。
一张多余的废纸，颜色相当与众不同。
迟凛将那东西抓出来，展开上面的褶皱。
“这是什么……地图？”
刘强也凑了过来，好奇张望。
确实，一张地图。
一张被圈画了许多次的青城地图，其中最西侧的“w”方向被格外多地画了起来，连成一片细密的红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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