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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离婚协议书


“小赵,出发了,”陆言并不知道厉绥冬因为他的一条微信已经炸了,还暗自庆幸正好工作需要外出,躲过了“谈谈”这件事。

        小赵背着背包出来,他们这行,随时都要准备外出。

        有些在偏僻地方的案件,来回比较远,采证时长也不能确定,所以,大家都在院里放了外出的备用包,简单的装着衣物和生活用品。

        这次出去的有陆言,小赵,还有一位物证鉴定的法医张医生。

        从y市出发大概有一个多小时路程。

        陆言本想在车上睡会儿,但心里积蓄着一些难以理清的情绪,沉甸甸的。

        他将脑袋靠着车窗,窗外的风景无限后退,倒映在他薄薄的镜片里。

        一闪而过的风景里,两只鸟在一棵树上梳理羽毛,相互依偎,毫无预兆地,陆言就想起了厉绥冬。

        上周厉绥冬生日,酒会定在历氏旗下的酒店,生日宴会热闹非凡,谁都想趁着厉家接班人的酒会攀附一二,就算不行,混个脸熟也是求之不得的。

        而因为接手了新案件,陆言抽不出时间参加,院里的人都在连轴加班。他是主要负责的,更是不能提前离开。

        陆言准备了礼物给厉绥冬,是一对淡蓝色的贝壳袖扣。

        这个牌子他见厉绥冬带过,金色的边缘锁着淡蓝色的贝壳,导购的女孩告诉他这是天然形成的深海贝纹路,世界上没有两个相同纹理的贝壳,是独一无二的,上面可以定制刻上两人的名字。

        陆言其实不太懂,但这袖扣上淡淡的蓝色厉绥冬戴肯定很合适,他没有心疼地花了三个月的工资,至于那女孩说的刻字,他只刻上了一个简单的单词“lucky”。

        那天晚上,厉绥冬先到的家,他心里不舒服,没开灯坐在客厅里喝酒。呵,一个生日酒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巴不得挤破脑袋拿到一张入场的邀请函。

        只有陆言,这个跟他有着肌肤之亲,本该最亲密的人。什么也没说,只发了条加班的消息,厉绥冬怒气值疯狂上升,滴滴滴地在脑袋里狂响。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拎着手中的威士忌摸到玄关边上。

        进门的人打开灯,被突然出现厉绥冬吓得一惊,脱口说道:“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需要我再出去呆俩小时么?”厉绥冬冷笑一声。

        陆言觉得他有点奇怪,轻声说:“不是……”

        玄关的灯光从头顶落下,陆言的头发在灯光下毛绒绒的看起来很暖,但跟他这个人一点都不像。

        厉绥冬想,心这么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又细又软的头发。

        陆言略有些忐忑的递出手上的白色礼盒,说:“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厉绥冬接过,略微别扭地说了句:“是什么,不是加班么还有空去买?”

        “啊,就随便买的,没花什么时间。”陆言不好意思哪家装修贵气的店,自己前后去了三次,才选了这样他觉得最适合厉绥冬的礼物。

        “……下次干脆不用费心了。”厉绥冬突然狠狠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连盒子也没打开看,啪得摔在了餐桌上。

        随便买的,果然对他来说,自己的生日算得上什么,敷衍了事就行了。

        陆言在原地楞了会儿,觉得厉绥冬好像在生气,可是为什么收到生日礼物还会生气呢,是不喜欢么??

        他低头换了鞋子,加班累了一天的陆言洗完澡就睡了,厉绥冬好像一整晚都没回房间。

        这事才不过几天,陆言已经反复想起很多次,他可以确定厉绥冬是生气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有问必查的陆法医翻了好几本书,《情感类犯罪研究》《人类情感理论》《幸福关系心理课》等等,反正文新的阅读室里能找到的关于情感的书他都认真看了。

        但好像没有跟厉绥冬症状一样的问题,厉绥冬真是个奇怪的人,陆言很苦恼。

        车子远离市区,渐渐到了没有人烟的地方,停靠在公路边。

        这是一个叫双峰山的地方,山很高,山脚下有一条河流经,山清水秀,因为没有开发成景区,所以人不是很多。只有一些喜欢冒险的年轻人会选择来这里的河边露营,这次的案件的受害者是一名与朋友外出游玩的女生,遗体已经在文新,但是身为法医,也是需要到现场观察,勘验,排除很多死亡原因。

        这对陆言来说是家常便饭,几人一到地方就迅速投入工作。

        出发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到了这里已经四点多,出事的时间是夜里,正好天黑了,他们也能看看晚上会有什么新发现。

        三个人在现场忙到快十点,工作需要陆言非常集中精神,所有地方重新拍照,不停弯腰,蹲下查看。

        陆言腰不好,等忙完,已经快直不起身子。

        几人提前预定了最近的一个农家乐住宿,大巴说好是十点半过来接他们,结果路上抛锚了,等院里重新派车过来还要等一个多小时,他们收好勘验的工具,点了夜间灯,在靠近路边的河岸上等着。

        月亮躲进厚重的云层后面,夜色深重,前后不见人烟,笔直的公路一眼望不到尽头,只有水流的声音在夜色里毫不停歇。

        陆言实在是有些不舒服,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屈膝坐下,他摘下眼睛,揉了揉眼睛,把头埋进膝盖,苍白的手自然垂下,虚虚握着眼镜。

        小赵给拿了瓶水过来,放在边上,没有打扰他。

        陆言熬了几个晚上,在车上也没睡着,腰上的疼痛牵引着,全身都没有力气。

        “叭叭——”突兀的喇叭声响起,一辆迈巴赫缓缓停在他们边上,陆言抬起了头,刺眼的车灯晃得他看不清,不由得抬手遮了遮眼睛。

        车窗摇下,驾驶室伸出一个脑袋:“陆先生,厉总来接您回去。”

        “……”坐在后座的厉绥冬拧了拧好看的眉毛,心想我是来找他谈谈的,不是来接人的!

        “嗯?”陆言露出一丝茫然的神情,厉绥冬在后面么。

        小赵扶着陆言起来,眼睛却紧紧盯着那辆迈巴赫,三更半夜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接人,除了陆老师的爱人还有谁!!还能有谁!!

        院里的人都知道陆老师结婚了,但都没见过他的爱人,千载难逢的机会,小赵表示想把脑袋再拔一拔,看看清楚。

        陆言跨过防撞栏,走近车身,他回头看了眼小赵和张医生,有点犹豫。

        司机是姓刘,他给厉家开车了二十多年,平时陆言都叫他一声刘叔:“刘叔,绥冬在后面?”

        刘叔点了点头,陆先生真是工作太辛苦了,别人嫁进豪门都是在家里享福,就他三更半夜还要在这荒郊野岭工作,回去得跟老爷子打小报告!!

        陆言透过驾驶室的窗户看向后座,只能看到厉绥冬线条凛冽的下巴,他开口道:“绥冬,张医生和小赵两人在这我不太放心,要不你先回去。”

        厉绥冬脸色冷了下来,舌尖顶上后齿,沉声道:“上车。”

        张医生是位老资历的法医,看这情形,朝着陆言喊了声:“小陆,你们先走吧,我们等等。”

        陆言没动,厉绥冬语气失去了耐心:“上车。”

        陆言摇了摇头,是他带队出来的,没道理自己先回去把同事丢在荒山野岭。

        空气一瞬间凝固结冰,老刘夹在两人中间,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稍等了片刻,老刘吞了吞口水,轻声道:“不如……一起……”

        后座传来一声轻微的嗤笑,像是自嘲,然后是厉绥冬冰冷的声音:“开车,回去。”

        “……”老刘抹汗,但不得不听厉绥冬的安排,调转车头,歉意的看了眼陆言,陆言回了个安抚的眼神。

        迈巴赫向来时的路开去,车灯渐渐融入黑暗,直到看不见了,陆言才重新回到刚才的石头坐下。

        他不懂得怎样算是爱,也不明白如何表达爱意,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这么迟了,厉绥冬是特意来接他的,不管厉绥冬说什么,他就是知道是来接他的……

        但是他好像又生气了……

        就……很难懂……

        小赵蹦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陆老师,那是您的爱人么。”

        “嗯……”陆言没否认。

        “那您跟他回去就好啦,这么迟了,肯定是担心才来接您的,您不回去,他不是白跑啦。”小赵歪头说道,露出疑惑的神色。

        “那……他会生气么。”陆言不知怎么的就问道。

        小赵露出理所当然的神色:“就算不生气也会不开心吧……”

        这样啊……

        陆言没再说话,垂下了眼睛,我也好像有点不开心。

        迈巴赫平稳的开在夜色里,黑暗笼罩着车身,仿佛也要将厉绥冬吞噬。

        呵,这就是陆言,对所有人都想得周到。

        独独对他,冷言冷语,从来不知道感激,最可笑的是自己,偏偏上赶着贴这块冰冷的石头。

        像是咽下了一块烧热的木炭,划过咽喉,灼烧着心口,厉绥冬咬牙。

        眼睛瞥到今天戴着的袖扣,是陆言送的那对,生日的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他又到客厅捡了起来。

        真好笑,真可笑。

        厉绥冬发泄似的扯下袖扣,尖锐的卡扣划过衬衣布料,发出轻微却刺耳的声音,袖口处被撕扯出难看的破口。

        啪嗒,厉绥冬将袖扣扔出窗外……

        车里亮起手机的光线,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的敲下几个字。

        [拟一份离婚协议书,明早我要见到。]

        确认,发送。

        厉绥冬深深吐出一口气,受够了。

        大巴来的时候已经一点多,几人拿着东西上了车,就往农家乐出发。

        陆言一路昏昏欲睡,手撑在腰间,辗转着换了几个姿势都不太舒服。

        等到了地方,洗完澡躺在床上,他才舒了口气,坠入睡梦。

        第二天早上七点,他们出发回了文新,陆言马不停蹄,整理新搜集的资料,照片,认真厘清所有的细节,连口饭也没顾得上吃。

        等到下午,又忙着跟家属沟通。

        这个环节,陆言最害怕的不是遇上不配合的家属,而是那些极度悲伤,哽咽流泪的家属。

        亲人逝去,那种悲伤沉重的让人压抑,他每次做完询问,心里都像被揉皱成一团,这是他唯一熟悉且能理解的感情。

        等他处理完工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家里静悄悄的,厉绥冬不在。

        陆言一直不喜欢大房子,空的厉害。

        可厉绥冬的家太大了,静悄悄的,仿佛喊一句话都会有回音。

        客厅没人,抬头望去,旋转的楼梯向二楼延伸隐没在黑暗里,书房没有熟悉的灯光。

        他有点想厉绥冬。

        陆言弯腰换了鞋子,准备去沙发上等他回来,刚走近,桌上的一份东西落进了眼里。

        留给他的,因为边上有一张纸条,熟悉的字迹。

        [签好给我]

        压在底下的赫然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陆言缓缓的眨了下眼睛,心里突然有一丝慌乱。

        他轻轻把纸条放回桌上,抱膝坐进宽大的沙发里,皮质的沙发透着冰冷的触感,包围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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