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祈福
一夜无梦，洛佳尔睡了个好眠。
精神气儿回了个足，洛佳尔与克拉特地到族长家告别，而后走到仙人村边界处。
“就送到这吧。”洛佳尔停下脚步，摸了摸克拉的脑袋，心里有些怅然。
这么柔软的脑袋，下次摸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克拉没有说话，仔细还能瞧见眼角的红晕。
“谢谢你。”克拉仰着头，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洛佳尔。
真挚的目光看得她心里一阵柔软。洛佳尔是个严重的颜值主义者，当初发善心愿意送克拉回家大多因为看他好看，不舍得这么个美人儿小孩自己在外流浪。
这么几天下来，得知了克拉的遭遇，更为他的懂事和坚强而心疼。
短暂告别后，洛佳尔离开了仙人村。
周围的环境变回初始的那片森林，仿佛和两天前没有丝毫变化。空气中不时传来阵阵清脆的鸟鸣，伴着沙沙的风声，在耳畔打转。
又回到了一个人，洛佳尔整顿好心情，朝森林外走去。
她一边走路，一边分心出来思索。
能知道神明觉醒的，绝不会是一般人。但神界中，路西法的属下死的死，睡的睡，残留几个也逃不过卡奥斯的手，还能有谁不希望神明联盟的神明觉醒呢。
所以到底会是谁呢？
赶路无聊，洛佳尔点了点水晶球。
“在？”
几乎是一瞬间，水晶球亮起光：“什么事？”
洛佳尔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召唤出来，想着反正闲来无事，干脆让他讲讲神明的故事得了。
“既然咱俩都是一个战线的，告诉我点历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洛佳尔循循善诱，踩着凉阴向前走。
阿森弥亚无情的声音响起：“你不需要知道。”
洛佳尔嘁了一声，不再追问。
周围静的出奇，洛佳尔继续没话找话：“你现在是在神界？”
阿森弥亚“嗯”了一声。
空气又寂静下来。
洛佳尔：“到底是谁阻止智慧之神觉醒？”她刚刚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问他。
阿森弥亚的脑海中一时间窜出无数回忆，缓缓回答道：“路西法的十二护法吧。”
“十二护法？她的护法们不是沉睡了么？”
“……”阿森弥亚没有立刻回答。
距离斯沃战争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千五百年，除了陨落的神明，其余的神明大多已经休整过来，战争余火烧过的土地，现在也不复当初的残骸。
作为神明，一千五百年前的事情自然都记得清清楚楚。路西法被神明们围堵，即使是十几个二代神围堵一个路西法，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他是为数不多的没有参战的神明之一，冷眼旁观着这一场神明间的对战。战争最后，两方伤亡都极为惨重，神明联盟陨落了整整数十位神明，其中甚至有几名神明彻底消失殆尽。
而路西法这边，十二名护法将近一半陨落，卡奥斯献祭自己剩余全部的神力，引出弑神阵，才得以将路西法陷入隐匿。
剩下的护法们与卡奥斯谈判，要求带走路西法的神躯，为了保证他们不会卷土重来，各自交出一半的神力为代价，才得以逃离。
但当时，阿森弥亚看着这一幕，便有预感，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回来夺回自己的神力。
那一天又是什么时候呢？阿森弥亚没有想过，但现在，他从未觉得“那一天”像现今这么迫近过。
“是时候醒来了。”阿森弥亚回答道。
洛佳尔不明白这其中的条条道道，只知道自己觉醒神明的道路又难了几分。
水晶球灭下去，洛佳尔集中精神走出森林，突然觉得手指一热，她低头，左手中指上的灵盏源源不断地朝外散发着热量，通过指根传入大脑。
洛佳尔摸了摸灵盏，灵识一动，进入灵盏。
灵盏里的空间比她刚买下它时查看的大了许多，四四方方的空间约有三十平米，比一般的空间容器大了很多。
静谧的黑笼罩着空间，洛佳尔囤的许多夜明珠此刻在一个角落散发着光芒，勉强驱散一些黑暗。
洛佳尔搞不清灵盏空间扩大的原因，可能是跟仙人森林浓郁的灵气有关，她这么想着，也没多再管。
她没有注意到，灵盏上的花纹比原先多了几条。
-
按照阿森弥亚的提示，她要先去卡尔维亚大陆的南部地区，那个与世隔绝的塔米达平原。
日头已经偏西，火红的火烧云在天边成片地绚烂，蹭着太阳的红光。
洛佳尔回到仙人小镇，找了个客栈休息下来，准备明日再出发。
夜幕降临，女孩双眼紧闭，呼吸绵延悠长。房间里静得连浅弱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放在被子外的手上，小巧的灵盏发着微弱的光。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源源不断的魂气像不要钱似的向灵盏窜入，原先在芙克黎小镇或是芒格镇，魂气都没仙人森林这儿来得浓郁。
洛佳尔一旦睡着了就是雷打不动的死寂，更别提注意到这奇怪的一幕了。
“嗯……”洛佳尔翻了个身，舒了一口长长的气儿。
-
一觉睡到正午，洛佳尔揉着惺忪的睡眼，缓慢地从床上爬起来。
如果放在之前，她此刻应该在自己柔软舒适的梦幻大床上心满意足地醒来，而不是此刻在这个简陋的客栈不情不愿地起床。
洛佳尔有点后悔揽了这个瓷器活儿。
原本和她无关的事情，因为这个任务，一时间都压在她身上，让她不知所措。
唉声叹气一阵，她不得不离开客栈，前往传送阵。
难过之余，她还庆幸了一番，多亏了这个传送阵，使得卡尔维亚大陆上各个地区快速连接起来，从最北到最南也仅仅需要一刻钟。
直到走到传送阵处，洛佳尔便庆幸不起来了。
偌大的传送场地，此刻竟是一个人影都没瞧见，一旁管事的亭子里，寻常坐着传送员的，此刻也空空如也。
洛佳尔捻着发丝逗乐儿的手不自觉地放下来，她环顾四周，愣是没发现一个人。
“这就奇了怪了。”洛佳尔自言自语。
走出去后不久，在路边正巧看到个路人。洛佳尔三两步赶上去。
“大叔，今天传送阵怎么没运行呢？”
中年男人听声回头，上下打量她一番：“外城来的吧？最近三天神女眷临小镇，为了防止出意外，传送阵停用三天，今天刚好第二天。”
洛佳尔跟上男人的脚步，“神女？”洛佳尔不知所云，“哪个神女？”
“神明之殿的艾达神女。”男人好脾气的讲解道：“神女受教主的指示，到小镇祈福。”
“就在小镇的中心广场。”男人抬头看了眼太阳，又补充说：“现在应该正热闹着。”大叔说完便快步离开了，仿佛慢一步就会迟了一样。
洛佳尔现下无事，决定去凑个热闹。
艾达神女，她曾经了解过。作为神明之殿的三大神女之一，艾达天赋过人，最广为人知的，还是她的倾国之姿。
看美人，洛佳尔最爱的事情之一。
她赶到中心广场的时候，广场四周已经挤满了人。攒动的人头紧挨着，身体之间难存空隙。
广场中央是一座高台，此刻干净得不留一丝尘埃。
街道的门框，窗户，都挂上火红的彩带和灯笼，以示对此次祈福的重视。
洛佳尔站在最外围，放眼看过去，只有数不清的人头挤在面前。她个子不高，虽然在女性中还算过得去，但站在一群大老爷们里，就像一株无助的小草埋在一片森林。
麻的。
洛佳尔仗着身材小的优势，瞅准时机朝里窜了窜，总算挤到里面点的位置，勉强能看到空台。
刚站定，听到边缘处有人高呼：“神女！神女来了！”
“真的是神女！这气派！”
“哪呢！在哪呢？”
“天上！快看天上！”
“天啊……”
洛佳尔抬头望天，只看到两匹火红的凤尾鸾鹤伸展开庞大的翅膀，一上一下地挥舞着。鹤身牵引着两缕金蚕丝，蚕丝的另一头系在后方的火红的车身。
车身上刻着金色的花纹，交错纵横，形成一幅极具艺术感的视觉盛宴。车窗用薄纱合上，任凭风拂也未掀动一角。
两侧伸展出两个小展台，两名身着高贵的女孩挺直了身板，两手轻拢放在腿上。
鸾鹤牵引着车，从人们头顶飞过。
洛佳尔双目注视着飞车，决定自己回去后也整一辆使使。不过她更喜欢紫色，还是把车身整成黑紫色好了。
薄纱突然被掀动，神女的容貌展露在广下。
狭长的丹凤眼眼尾上扬，赤红的胭脂晕染在眼角，细长的黛眉轻蹙，眉心一点桃红色的花钿，增添几分高贵。
薄唇抿成一条线，艾达面无表情地朝下俯瞰。
电光火花之间，无意地与洛佳尔对视上。
女孩柔软的栗色卷发遮住两颊的婴儿肥，幼态的脸型偏偏长了双冷艳的眸子，却不觉得违和。
暗紫色的瞳孔深似漩涡，与艾达对视上，莫名令她心下一颤。
艾达闭眼缓上半秒，再看过去，只看到一颗栗色的头顶，发旋圆润得可爱。
片刻，鸾鸟下落，稳稳地停在中央的平台上。两侧的婢女先下了飞车，在一旁垂首等候。
一双白皙的葱茏玉手从门上的薄纱后伸出，神女窈窕的身姿这才全然展现在群众面前。
一时间，呼声贯彻云霄。
“神女大人啊……求您赐福给我们吧！”
“保佑我们来年风调雨顺！庄稼得个好收成……”
一位白发老妪强挤着进前排人群，竭尽全力朝神女喊着：“神女啊！求求您救救我的小孙子！他才两岁啊！”说完，哀戚的眼泪从眼眶掉出。
周围的人都被老妪声嘶力竭的喊声震住，但很快被更多的呼喊声淹没。
人人都有愿望，人人都想把希望寄托在无所不能的神明身上。
洛佳尔突然觉得当个神明也挺不容易，拥有了凡人难以匹敌的神力后，还要承担无数凡人的希望和寄托。
只见艾达缓缓地抬起右手，悬空住，示意百姓停止喧闹。
立刻，上万人的广场立刻静寂下来。
艾达举起左手的神杖，缓慢而悠长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
“神会保佑你们。”
声音传到每一个百姓的耳朵里，获得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众人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察觉到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魂力脱离他们的躯体，径直朝艾达高举的神杖冲去。
洛佳尔心思没在祈福上，意外能看到这一幕。
她蓦得抬头，双眼微眯，卷翘的睫毛立刻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同一时间，洛佳尔前方的人突然错开，她的视线正对上艾达。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霎那间，周围仿佛化成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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