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入了夏天气也跟着热起来，这日的天儿烤的人躁得慌，顾熹和小毛在水明轩的后门似是等着什么般，小毛正用扇子一下一下地给顾熹送凉，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主子一眼，“少爷，真，要去，啊？”
顾熹瞥了小毛一眼，“来之前说好了，你不许透露半个字出去。”
顾熹昨日跟老顾粗略讲了一下之前的想法，当然，这当中没有提到张玄庭半个字，老顾听后表示会跟顾瑞祥说的，并还称赞了顾熹一番。
小毛咽了口唾沫，想起那天听到的谈话，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想少爷这到底是要去干什么不得了的事，这要是被二爷和管家知道了
顾熹左看右看也没看见要等的人，张玄庭该不会捉弄他放他鸽子了吧想到这，顾熹一把夺过小毛手里的折扇，小毛被吓了一跳，接着就见顾熹拿着扇子用力地扇起来。
就在顾熹不打算等了的时候，突然过来一辆马车停在顾熹面前，车夫下来对顾熹道：“可是顾少爷？”
顾熹停了手里的动作，看着车夫不应答，车夫大概是猜到顾熹的疑惑，“是张公子吩咐我来接您的，他正等着您呢。”
车夫递出一块刻有银杏图案的木牌，顾熹看一眼便知晓这是张玄庭府上的，他见过的。
车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顾熹将扇子一合扔给小毛，踏上了马车。车内有放置消暑的冰块盒，人呆在里头也凉快了些许。
一路上顾熹都在看窗外的景色，小毛则坐在另一边捏紧了扇身，心里惴惴不安。等到了地方，顾熹和小毛下车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宅院，这座宅院的门匾上单刻着一个“闲”字，门外站着一位衣着得体的男人，此时见顾熹到了便迎上前去给人带路。
这人在前面带路，顾熹和小毛跟在后头，这宅子估摸着是个中等大小，院子里种着许多蓝紫色的绣毬，一眼望过去十分亮眼。
男人将顾熹他们带到一间房后就走了，一句话也没说，顾熹心里腹诽着张玄庭装神弄鬼的作什么。
顾熹环顾了身处的这间房，房内摆置着两盆散热的冰块，让人消了些热意，一些木质摆设简单而又不失雅致。
左右也不见张玄庭人，于是好奇心驱使着顾熹在这间屋子探索了起来，小毛看着自家少爷这副模样就担心，这心未免有点大了吧，不怕出啥事吗……？
顾熹随手抽出架子上的一本书翻看，是一本奇闻异志类的，翻看了几页觉得还挺有趣，顾熹想再看看这架子上还有什么有意思的，见一本深色书皮装的放在架子上最靠边的位置，这本书与其他书不同，这本书的侧封没有标注任何字，顾熹来了兴趣，抽出来翻看。
这本里面还是带插画的，画的下面有对其描述的文字，顾熹才翻看了两页脸色就变了，唰地一下就合上了并放回原位。
“哟，看书呢？”
小毛听见这个声音绷紧了身子循声望去，接着只听顾熹冷哼一声，“再不来我只当你是没了。”
张玄庭发出了声低笑，“怎会，我还没跟你呆够呢。是我来迟了，让小阿熹久等了。“
张玄庭走到书架旁，“刚刚看什么呢？”
见顾熹不语，面带不愉之色，张玄庭看了眼书架，顿时来了兴趣，“嗯？你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刚瞧见你塞进去一本。“
顾熹讥笑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不要什么东西都乱放。”
“哦，这意思就是你看过了。”
“少扯这些，我来是有正事的，你别耽误我时间！”
“好好好，是办正事的，让他下去吧，这种事得咱俩办。”张玄庭冲小毛扬了扬下巴。
顾熹对小毛挥了挥手，“你去门外候着，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小毛得了令就去门外乖乖地侯着了，门一关里面啥样也看不见了，这让小毛更紧张了，在门外来回踱步，后面干脆直接贴门上试试能不能听到什么。
屋内的张玄庭抽开案桌上的屉，屉里摆放着一个白玉算盘，算盘下面压着几本账本，张玄庭将这些一一拿出摆放在桌上，对顾熹招了招手，“来。”
顾熹应声过去，张玄庭挪开一地位置给顾熹，然后拿起桌上一小碗水倒了点进砚中，接着就研起墨来，“这有笔墨纸，先写个壹、贰、叁、肆、伍瞧瞧？”
顾熹白了张玄庭一眼，“我读书认字的，你把谁当傻子呢！？”
张玄庭音中带笑，“你找我学，那名义上我也算是你半个师傅，师傅检验下徒弟的资质还不行么？”
顾熹为了证明自己，拿起毛笔，“写就写，手拿开！”
将毛笔蘸了墨在纸上写起来，没一会儿就写完了，落在纸上的字体隽秀，让旁人看了都要夸赞几句的。
张玄庭点了点头以示满意，“字不错，也没写错，那下面教教你如何打算盘？”
“老顾之前教过我的。”
“原来没见我的那些日子你是在府里勤学苦练呢。”
“要你管”
顾熹对照着方才张玄庭拿出来的几本账本中的一本拨弄着白玉做的算珠，算珠触感冰凉，让人心神舒爽，顾熹手下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对照着算了几下顾熹觉得哪不对劲，偏过头去要去问张玄庭，只见张玄庭近在咫尺，顾熹一时愣神竟忘了要问什么，张玄庭好奇地看着他，他又转过去低头继续拨弄着算珠，动作明显没有前面那般快了。
“这是你府上的账本吧？”
原来那几本不是为了练习而编的账本，而是张玄庭府上大小事开支记录的账本。
顾熹以为张玄庭这般的人就算有两家长辈的交情在，但长辈是长辈的关系，他张玄庭还是张玄庭，加上这几年张玄庭的行事作风他也是听到过一些的，何况自张玄庭父母三年前过世后他俩也很少一块玩和交谈了，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期间张玄庭来顾府也只是看望他爹的，哪怕他爹临终前将俩人绑在了一起，顾熹当时觉得这生凑在一起的关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虽然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张玄庭除了偶尔逗弄他几下也没别的过分的了，前几天甚至还救过自己
但就算有这些在，顾熹觉得张玄庭也断然没有十分信任自己的道理。
顾熹还记得以前的那个夜晚
这个问题似乎是张玄庭的意料之中，“是，你倒聪明。反正算什么都是算，编的东西不如真实的好，拿我府上的给你练练手了。”
顾熹沉默不语，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张玄庭见顾熹这般，开口询问：“怎么了？是我府上的账太多算起来繁琐让你觉得麻烦了？那你得习惯呢，不然以后”
还没等张玄庭说完顾熹便开口打断他，“你真聒噪！”
张玄庭低声哂笑，“那也只跟你聒噪。”
这一个下午顾熹都在这里学习与算账有关的东西，张府的账目繁多，一大堆数字看得顾熹有点头晕。
张玄庭在旁边看着，一个眼尖就看到了顾熹拨错了一颗算珠，顾熹感觉手上传来一股热意，只见手被另一股力量带动着拨动了那颗错位的算珠，将其归位。
顾熹好似被烫着了般，将手快速抽出，张玄庭的手就这样悬着，顿了下才收回。
顾熹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轻咳了下，“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张玄庭回了个“好。”字，之后便送顾熹出去了。
送他们来的那辆马车一直在院外候着，张玄庭将顾熹送上车后就站在原地目送着马车离去，马车动起来时顾熹朝外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张玄庭的目光，对方回了个笑容给他，这个笑看得顾熹心里很不是滋味，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张玄庭看着马车渐渐脱离自己的视线，摩挲着手指低语了一句，“不然以后怎么让你打理我府中的事呢。”
回来的路上顾熹依然坐在车内看窗外的景色，马车停在了水明轩后门，顾熹和小毛下了车，憋了一路的小毛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在宅子里偷听时也没听到个什么，不知是顾熹他们说话太小声了还是这屋子用料隔音太好，把他在外面急坏了，“少爷，没事，吧？”
顾熹一脸疑惑地看着小毛，“什么意思？”
“少爷，张，公子，没，对你，做，什么，吧？”
顾熹这才明白小毛的意思，轻笑了两声，用手推了推小毛的脑袋，“脑子里想什么呢，他又不是什么坏胚，还能吃了我不成，放宽心。”
小毛不理解自家少爷为什么今天从里头出来后看着心情格外好的样子，步子迈的都欢一些了，而且回府后看着顾熹在饭桌上吃了三碗饭的样子，更让小毛加深这个疑虑了。
晚上顾熹躺在床上还在想，今天是个好开头，这样后面办什么都容易得多了，但有一点还是让他不解，张玄庭怎么对他如此放心的？还是算了，自己还是多提防着点。
外面已是夜深，屋内还亮着烛火，一人坐于桌前正仔细看着本书，这会儿从屋外进来个人，走到桌前行了个礼，“二爷，打探清楚了，果然不出您所料。”
坐着的人抬起头，对上说话人的目光，“这小子跟他爹一样，净做些自以为聪明的事，呵，愚蠢。”
“可不是，什么事还能躲开二爷您呀。”
“让人继续盯着，我倒要看看能翻出什么花来。还有，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二爷放心，事儿办妥了，这回肯定让张玄庭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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