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上官理
就算是春节的时候，瓷器大厦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空荡荡过，以往在这种法定假日，大厦里总会有留守的员工在加班，处理着那些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工作。同样的，林墨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用自己的双脚走过这栋大厦的每一寸，他以前竟然都不知道大厦的食堂在30楼，45楼还有一个内部商场，里面理发健身美甲一应俱全。
国庆节的第一天，林墨近乎是粗鲁的将所有试图留下来加班的员工都赶了回去，让他们在家办公，然后就开始了漫漫寻找尸体的艰苦过程。不过还好，第二天，夏良就派了苏玉珏和路铃铃来帮忙。
“张土地还好吗？”路铃铃有些担心地问道。
“还在医院里打点滴，我让安心宇看着他了。”林墨有些疲惫地回道：“他没有受什么皮外伤，就是一直醒不过来，医生说他目前生命体征稳定，醒过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希望如此吧，毕竟他是上海的土地，要是醒不过来可就糟糕了。”路铃铃说。
“……”林墨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怪力乱神的问题，只能岔开话题，“那个……蛊雕的尸体你们后来怎么处理的？”
“已经烧了。”回答他的是苏玉珏冰冷的声音。
“夏无忧和……上官理呢？”
“夏局长一直在拷问上官理，关于他为什么要杀你夺灵魄，以及如何让仙人姐姐恢复正常的方法。”路铃铃见苏玉珏不说话，连忙接话道：“但是那个上官理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说，所以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没有一个好消息。”
“哦……”
三人在五天之内已经搜索了整整50层楼，但是一无所获，现在正走在去往51楼的楼梯间。刚刚开启的话题马上就聊完了，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略有些尴尬。
“如果蛊雕没有把尸体留在大厦里……”当苏玉珏打算拉开51楼的安全通道门时，林墨突然打破了沉默，只是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不管怎么说，上官理还有另外两个无辜的人都是他的员工，这一下突然失踪了，如果再找不到尸体，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们的家属。
“蛊雕当时并没有时间处理尸体，所以尸体一定还在大厦里。”就算搜索了那么久也没有结果，但是苏玉珏的声音依旧是笃定的，他拉开门，闭上眼睛站了一会儿，“我没有仙人那种敏锐的感觉，但是借助火灵的力量，我隐约也能感知到包裹这栋大厦的妖力正在消退。不过一直有一个角落，那里透着古怪。”
“尸体就藏在那个角落里吗？”林墨问。
“我不能保证，但是应该如此。”苏玉珏指了指门后的楼道，“而且现在我能明确地告诉你，那个角落就在这一层。”
有了苏玉珏的保证，林墨重新打起精神来，找得异常认真，打定了主意要在假期结束之前解决这件事，最后还真的被他从男厕所上方的通风管道里发现了四具无头尸体，三男一女。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已经开始腐败发臭，但是如果不打破蛊雕留下的障眼法，普通人根本不可能闻到那种令人作呕的臭味。当时，林墨站在厕所门口，他的心跳突然加快，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对于林墨能够打破障眼法这件事，苏玉珏和路铃铃也没有很好的解释，只能说既然他是夏无忧要找的人，那必然是有一些过人之处的。
最后，尸体是找到了，但又多了一个问题，那具唯一的女尸是谁？
假期的最后两天，林墨让安心宇把他在常住别墅的一些日用品都搬到了张采臣和夏无忧的别墅里去，似乎要在这个他曾经排斥的地方长住下去。
“林总，夏小姐呢，这几天好像都没怎么见到她。”还有那个叫张采臣的年轻人，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安心宇看了眼林墨，决定把后半句话塞回肚子里。
“她最近有事情，很快就会回来的。医院那边呢，怎么说？”林墨环顾了一下自己的新房间，就在夏无忧卧室的隔壁，也是之前他住过的那间客房。
“张采臣情况稳定，如果我们要求出院的话，医院那边也不会拦着。”安心宇说。
“嗯，你等会儿就去办理出院手续，然后把他送回到这儿，做好护理工作。”林墨在床边坐下，有些疲惫地拢了下头发。
“好的，我马上去办。还有，林总……”安心宇欲言又止。
“是公司的事情吧，你快速说一遍。”
“好。”安心宇打开手机备忘录，语速飞快地说道：“夏小姐拍摄的‘一叶知秋’系列海报已经上线，反响良好，宋秋雨那边的丑闻也已经全部压了下去，基本上不会再牵连到；关于这个月中旬的时装周，甄颖那边正在跟进，目前一切顺利；q4季度……”
这场点了加速键的汇报一直持续了十分钟，安心宇才把所有工作进度汇报完毕。
“……最后，还有一些文件需要你签名，我都准备好了，就放在书桌上，林总你看……”
“放在那儿吧，我等会儿再看。下午你把张采臣送回来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签好了，你直接拿走就行。”
“好……那个，林总下午还有事情吗？”
“嗯。”
“需要我安排司机……”
“不用了，那地方距离这里不远，我坐地铁过去就行。”
“地铁？”安心宇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心宇，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需要去人多的地方走一走，不然我会怀疑这个世界是否还是那个我熟悉的世界，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林墨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好，林总，我相信你。”安心宇点点头。
林墨以前还是学生的时候，或许坐过几次地铁，但是那些久远的记忆早就模糊在了不断飞逝的时间之中，当他站在地铁闸机口前时，他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还好，他不是个笨蛋，很快就掌握了买票刷卡的方法。从夏无忧的别墅到特调局所在的小洋房，路上差不多六站路，无须换乘。
假期最后两天，地铁上的人倒是不多，也有可能下一波旺盛的人流正等着合适的时机涌上来。感受着周围真实的普通人的气息，林墨从胸腔里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他靠在椅背上，抬头看向地铁上方的路线图，绿灯一闪一闪的，而代表已经驶过的站点的红灯则安静地亮着。地铁的线路是明确的，但是他的人生好像全乱了。
说不出为什么，林墨会选择回到夏无忧的别墅里，他大可以一走了之，再也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算他知道事后夏无忧还会去找他，但是这与他选择主动留下完全是两码子事。他为什么要留下呢……
因为他想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他不想独自面对意外死亡的员工的父母，还是因为那个莫名其妙钻进他的身体里至今不知道在哪儿的灵魄？或者，是因为那段突然在他脑海里冒出来的记忆。
林墨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当夏无忧留在他头顶的灵魄意外钻入他体内时，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幕幕不属于他的记忆，他非常可以肯定，记忆里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不是他，毕竟就算是做梦也不可能梦见自己穿着龙袍……这简直太离谱了！
只有夏无忧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记忆里，那个“他”似乎对夏无忧很关心，他们两个好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人……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这时广播提示，到站了，林墨用力握了一下拳头，表情不善地走出地铁。他是个非常现实的人，他甚至都没有过中二时期，就算是看电影都只看纯粹的写实题材，对于各种幻想故事或者神话故事毫无兴趣，更不喜欢自己井井有条的生活被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打乱。即使他已经亲眼验证过这些事情的存在，他想要的也只是永远的远离。
所以，他选择了回到夏无忧的别墅里，为的就是彻底结束这些事情，重新开启他原本正常忙碌的生活和工作。
特调局所在的小洋房从外面来看很正常，走进去之后里面也很正常，就是普通的政府办公部门的样子，没有林墨以为会有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大厅里路玲玲正在煮泡面，她看到林墨时明显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夏良呢？”林墨问。
“在里面审问呢，喏，就右边那条走廊走到底，然后往下去地下室。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吧，我午饭还没吃呢。”
“嗯。”
林墨按照路玲玲的指示往右边走去，还没走到地下室门口，就听到了从下面传来的一阵阵凄厉的鸟鸣声，应该是上官理发出来的。
地下室很空旷，除了必要的承重柱外基本上全部打通了，内设一个巨大的缚妖法阵，此刻法阵中央正捆着两只鸟，一个上官理一个夏无忧。上官理神情恹恹，耷拉着翅膀伏在地上，夏无忧倒是相反，中气十足地在那里引颈高歌，看样子似乎还特别满意自己的声音，看到林墨进来时还冲他扬了扬下巴。
啊……原来刚才那么难听的声音是她发出来的啊，林墨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夏良顶着眼底两抹青黑，深深地抽了口烟问道。
“大厦里的尸体都找到了，自然就该来这里了。”林墨贴着墙根走到夏良身边，因为夏无忧似乎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一直在往他那边探头伸爪的，缚妖阵形成的锁链在她身后绷得笔直。
“那具女尸确认身份了吗？”夏良问。
“嗯，是上周刚刚离职的人事部的一个员工，叫陆婷。”林墨说：“据人事部总监说，夏无忧的简历就是她筛选出来的，她似乎把夏无忧和夏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搞错了。”
“就你那个未婚妻？”
林墨瞪了夏良一眼。
“这样说来，陆婷那个时候应该还是人类，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被蛊雕盯上了，后被夺舍。玉珏正在查她的行踪，不过应该也查不到什么。”夏良抽完最后一口烟，将还没熄灭的烟头丢进了法阵内，只听噗呲一声，烟头化为飞灰，“蛊雕虽然是一种上古妖兽，但是胆子小，法力低，不然也不会几千年来踪迹全无，还以为已经灭绝了。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指使，它们不可能潜入凡间犯事。”
“你的意思是它们背后还有个主谋。”
“是啊，而且那个主谋的目标是你。”夏良转头看向林墨，上下打量，“听说仙人下凡的目的也是为了找你，而且已经经历了好几世，你说你会不会是哪位大罗金仙的转世，来凡间历劫的，就像是唐僧那样。”
“开什么玩笑。”林墨皱起眉毛。另一边，上官理听到林墨的声音，动弹了一下。
“合理怀疑嘛。”夏良没心没肺地笑了笑，但下一秒便脸色突变，只见他伸手虚探，指尖出现了一根金线，金线另一端连着上官理周身的锁链，夏良猛地一扯，上官理顿时惨叫一声，被扯呈大字型给拽了起来，把旁边的夏无忧吓了一跳，也不叫了。
“既然醒了就聊聊，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要的人来了，你还打算什么都不说吗？”
“没什么好说的，你杀了我吧。”上官理冷笑一声。
“你可是珍稀物种，杀了多可惜。”夏良摸了摸下巴，“算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查出来。毕竟你背后那个人肯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只要这位林总裁还活着，像你这样的喽啰一定会前赴后继。不过有一点你必须说，怎么解除蛊雕一族的诅咒？”
上官理看了眼身旁的夏无忧，摇了摇头，说：“诅咒一旦触发，无法可解。”
“那就有些难办了，林总裁，你也没有什么办法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林墨只觉得莫名其妙，他现在有些后悔来这里了。
“你肯定有办法，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别空手而归，帮我照顾仙人几天吧。”夏良不怀好意地眨了眨眼睛。
“你要干嘛！”林墨真的后悔了。
夏良二话没说，竟然直接解除了夏无忧身上的锁链，只见夏无忧“啾”地一声就扑向了林墨，林墨瞪大眼睛，夺路而逃。
“果然没错，仙人就算变成了鸟，也还是喜欢追着林总裁。唉，都说爱情是世间一切苦恼的解药，但愿这是真的吧。”
“你别过来啊！”林墨的吼声响彻地下室。
“啾！”夏无忧快乐又满足地叫了一声，以表回应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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