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从秦闻泽的病房出来后，楚唯伊去了一趟住院部一楼，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盒女士香烟，然后向花园走去。
陈业正站在人造湖边抽着烟，楚唯伊走过去，笑：“陈大哥还没睡？”
陈业瞥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楚唯伊，点了点头：“烟瘾犯了，出来抽会儿。没想到细看下来，护士长这么年轻啊。”
“学校培养的好，也仰仗院长的信任。”楚唯伊笑了笑，没有骄傲也没有过分谦虚，惹得陈业把嘴里的烟缓缓吐了出去之后，又侧头看了她一眼。
“你不怕我吗？”陈业抖了抖烟灰，手腕上的纹身也跟着晃了晃，狰狞的图案曾经吓哭过不少人呢。
楚唯伊用手紧了紧外套：“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名普通的患者，就像警察没理由会害怕罪犯一样。”说道“罪犯”两个字，楚唯伊转头看一眼陈业，对方神色平静。
“陈大哥来医院有一段时间了吧。”楚唯伊问道。
“嗯，有半年了。”
“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就对医院的环境很熟悉，之前只来这里治疗过吗？”
陈业没有吱声，直到烟头烧到了手掉到了地上，他才开口，声音里多谢了阴狠：“护士长对我的过去很好奇？”
楚唯伊全当没看见陈业沉下来的脸，掏出烟盒拿出了一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后，对着陈业伸出手：“借个火？”
陈业愣了一下，掏出打火机递了过去：“护士长还能抽烟？平时怎么没见过？”
楚唯伊嘴里叼着烟点着火，着了之后，吐出一口烟气，笑道：“护士长也需要释放压力啊。只不过我烟瘾不大，几乎没在医院抽过，这几天连续加班有点累了，就抽空跑出来过过瘾。”
陈业笑了，刚刚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一些，看着被夜色笼罩的湖面，又点了一根烟，叹了口气：“我十年前来这里接受过心理诊疗。”
捏着烟的指尖轻轻颤抖了一下，楚唯伊听着陈业继续说着。
“当年我混日子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为了躲开追杀，我就装作心理有病的样子来到了这里，当时负责我治疗的医生姓付，我现在还记得那个付医生很年轻就成了主任，但是说话一点也不委婉，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说出我没有病，拒绝让我留在这里，”说到这，陈业苦笑了一下，“当时的形势，除了监狱，就这个医院对我来说是最安全的了。”
“后来呢？”楚唯伊的声音里多了一些颤抖。
“后来？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我就离开了。到现在我做梦还是会梦见当时的场景，所以这次我可能真的有病了吧，院长才让我留在这里自我疏导。”
陈业把这些话都说完，丢掉没抽几口的烟，把它踩灭：“我的故事没什么好听的，不适合护士长这么文静的人了解。我先回了，护士长也早点回去吧。”
看着陈业的背影，知道确定他看不见也听不见自己后，楚唯伊把烟捻灭丢进垃圾桶里，然后开始疯狂地咳嗽。
第一次吸烟的滋味真的一点也不好受，像要把肺烧了一样。
缓了一会儿，楚唯伊又掏出烟盒和陈业的打火机，把剩下的烟都点着，放在垃圾桶的边缘，等它们烧的差不多了之后，再把这些烟头分别丢进几个不同的垃圾桶里，再把烟盒和打火机一起扔了。
楚唯伊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今天她决定早点下班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理一理脑子里乱糟糟的线。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回家把身上的烟味处理干净。
沈清规趁着夜色偷偷溜进陈世德所在的小区，找到了他居住的楼房，然后坐着电梯上了顶层，再爬上天台。
站在天台边上往下看，地面上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么骇人的事件。
安排好家人旅游的陈世德为什么会选择在自家楼顶的天台跳下去呢？
还是说……
沈清规转过身，他此时就站在陈世德跳楼前所在的位置，面前依稀浮现出一个穿着深色衣服、带着手套、面容模糊的人，向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
脑中再现了一番当时可能会发生的情景后，沈清规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有人约他到这里。”
想到这里，沈清规打开手电开始四处寻找，如果有除了陈世德之外的第二个人在这里，那么不管他怎么伪装怎么小心，总会留下痕迹的。
“在哪里……会在哪里……”
沈清规就快要把整个天台的地面掀开了，终于在靠近天台边缘的水泥地裂开的缝隙中，靠着反光找到了一只钢笔。钢笔掉落的位置极其偏僻，白天的话会有边缘的高台挡住阳光，难怪当初搜证的时候没有看见，如果不是沈清规手电筒的反光，恐怕还找不到这个证物。
钢笔做工精致，应该是个定制款，上面还有定制人的姓首字母，但是因为有了划痕，现在看不出来钢笔的主人到底姓什么。笔帽上的卡子处隐隐有深色的液体痕迹。沈清规一下就想到了陈世德尸检报告上说的右手小拇指指甲有撕裂性伤口，断定是死前造成的。
天台上没有监控，手指上的伤口除了陈世德自己的血液以外没有检测到其他人的dna，只能暂时断定是死者自己不小心伤到的。但是现在有了这只钢笔，案子或许可以有更大的突破了。
沈清规对于这个发现十分激动，把钢笔放进了证物袋里，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借着手电筒的灯光发现天台的另一侧地面还有什么东西，警察的直觉让他直接走过去把东西捡起来，是个衣服扣子，虽然不知道是来自什么样的衣服，但应该是男人的。
“上一次搜证的时候应该没有这个扣子，怎么会突然出现了呢？”
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一阵冷风吹过，沈清规忽然背后开始冒冷汗，胳膊上的汗毛也竖了起来，他盯着扣子，眼神逐渐震惊。
“凶手回来过？”
楚唯伊回到家里，站在付文华的照片前看着她，神情凝重：“十年前，陈业究竟为何会突然离开医院？难道真的是他做的？”
回忆起白日里陈业对待尹嘉然和小孩子的态度，楚唯伊眉头拧的更紧了，“看来只有找到档案，才能知道一切的真相。”
楚唯伊刚坐在沙发上，手机就疯狂地开始叫唤，一看是沈清规的来电，楚唯伊接起来：“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急事吗？”
沈清规开着车向警局驶去，耳朵上带着蓝牙耳机，表情严肃，语调低沉：“唯伊，作案之后再次回到案发现场，凶手会是什么样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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