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铃铃趴在病房门口偷听着里面的声音，房门隔音效果很好，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些声音。
窗帘被拉开了，估计是唯伊姐做的，她向来不喜欢房间太暗。
哦，好像是有人倒在床上了，是谁？还是两个人一起？
哎哟好刺激！
铃铃神情激动地踮脚，引得旁边的保镖一脸警惕地看着她。要不是亲眼看见她和护士长一起走过来的，保镖们可能就要动手了。
“啪！”
听见这声，铃铃吓一机灵，怎么回事？心中正疑惑着，房门突然被拉开，铃铃没站稳直接扑了进去，被人扶住。
一抬头，是神情平静的楚唯伊。
“唯伊姐……我……什么也没听见……”
楚唯伊也没理会铃铃的此地无银，扶着她站稳了：“这里没事了，你先去忙吧，我帮秦患者上一下药。”
“哦好。”铃铃临走前，还想往房间里瞥一眼，可惜只看到了秦闻泽呆坐在床边垂着脑袋的模样，门就被关上了。
楚唯伊在病房里找出医药箱之后放在床头柜上，愣着一张脸看着低头装鹌鹑的秦闻泽。
“把脑袋抬起来！”
“你可以凭感觉给我上药，涂错地方我也不会介意的。”
“啧！”楚唯伊处在暴走的边缘。
秦闻泽立刻抬起头，语调带着些讨好：“对不起。”
楚唯伊把沾了药的棉签狠狠地怼在他脸上的淤青处，咬着牙：“没关系。”
比起刚刚，秦闻泽帅气的脸上又多了个浅淡的巴掌印。
楚唯伊赏给他的。
秦闻泽仰着头，看着逆着阳光站在面前的楚唯伊，她的皮肤很白，耳尖被阳光照的有些透明，虽然抿着嘴一脸不爽的表情，眼神却专注认真，就连她耳边垂下的头发丝都写满了专业。
棉签上的药膏涂在脸上，清清凉凉的，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眼前人的作用，几天里郁结在胸口的气就这么一点一点消散了。
“护士长真的很好看。”秦闻泽突然开口。
“我知道，”楚唯伊毫不客气地接下他没头没脑的赞赏，转身把药瓶收起来，“想讨好我就说一些我没听过的话。”
秦闻泽忍不住笑出来，扯到嘴角又“嘶”了一下，惹得楚唯伊回头瞥了他一眼。
“护士长想听我说什么？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不会特意来帮我上药吧？”
“单纯怕医院担责任。”楚唯伊怼了回去。
秦闻泽又笑，被折磨了十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笑的这么轻松。这个护士长真的是有一种很神奇的魅力。
“护士长，”秦闻泽忽然开口，“我累了。”
“那我不打扰你了……”
正要离开，手腕再次被人抓住，她扭头看着秦闻泽。
秦闻泽：“你哄我睡觉吧。”
楚唯伊：“嗯？”
秦闻泽不顾楚唯伊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拉着她的手自顾自地躺了下来：“上次你睡在这里的时候，我不仅没有失眠，还没有做噩梦。这几天我一直没有睡觉，你发发善心，陪我一会儿，等我睡着之后再走吧。”
沉默一会儿，楚唯伊开口：“要怎么哄？”
秦闻泽悄悄勾起嘴角，果然护士长是心软的。
“抽屉里有个歌词本，你唱给我听吧。”
“……我没听过几首歌，唱歌跑调，五音不全。”
“没关系，我不介意。”
无奈地叹了口气，楚唯伊翻出歌词本，坐在了窗边的沙发上，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本以为秦少爷的字会很潦草，却意外的十分整洁清晰，字体也十分的好看，虽然偶尔会看出一些犹豫的落笔，但抄歌词的时候内心并不躁动。
楚唯伊抬眼看了一下正盯着自己的秦闻泽。秦闻泽：“有护士长会的歌吗？”
低下头：“有一首，凑活听吧。”
秦闻泽点头：“好。”然后翻过了身，背对着她。
楚唯伊的歌声与本人有些清冽的嗓音不同，不知道是不是掺了阳光的温度，听起来十分温暖干净。虽然只是轻声哼唱，但是依旧十分好听。
“楚唯伊……”
歌声停了，第一次听见秦闻泽喊自己的名字，楚唯伊有些不太适应，心脏也不受控制地乱了一拍。
楚唯依把本子合上，一抬头就看见原本背对着自己躺下的男人不知何时翻身转了过来，闭着眼睛睡熟了，呼吸很轻，起伏有律，下午带着橘色调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鼻尖，眼上，睫毛浓密，像毛茸茸的金丝。
这样看，秦闻泽的眼皮很薄，阳光一照，楚唯依似乎都能看见那看着自己时总是带着戏谑又无赖的眼睛。
这男人生的真叫人嫉妒，好家世，好皮囊，拥有让人羡慕的一切。
除了自由。
他一直在纠缠着自己，是想逃离这里吧？那他为什么又被困在这里呢？
正盯着秦闻泽的脸愣神，楚唯伊的手机响了起来。抬眼看了一下睡的正熟的秦闻泽，楚唯伊走出病房接电话。
“清规，怎么了？”
沈清规正坐在步行街的一家室外咖啡馆，靠在椅子上捏着鼻梁，神情有些许疲惫：“没事，就是问问你在做什么。”
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门，“在照顾患者。”楚唯伊收回视线，听出了沈清规声音里的疲惫：“沈警官的查案路好像不太顺畅。”
“别提了，”沈清规叹口气，“就是个僵局。线索线索查不出来，两方还都在施压，出这么个事真是造了孽了。”
“对了，你帮我分析分析，你觉得陈世德为什么自杀？”
楚唯伊：“我觉得陈世德不会自杀。这一点你不是很清楚么？为什么还会真么问？”
沈清规：“因为我现在唯一的怀疑对象毫无破绽，这两天愁的我头发都快掉光了。”
楚唯伊：“本来也没多少，掉了也不值钱。”
沈清规静默了一会，咬牙切齿：“挂了挂了！”
挂了电话，楚唯伊想了想，开始在手机上搜索关于陈世德的新闻，在走廊靠着窗户一直看到天黑。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楚唯伊才回到病房，刚关上门，就被人拽住手腕抵在墙上，后背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秦闻泽你发什么疯！”
“你去哪了？”秦闻泽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声音听起来平静，却暗含不安和阴冷。
楚唯伊叹了口气，“我在走廊，没有走远……”
不等楚唯伊把话说完，秦闻泽就把她紧紧地箍在怀里。知道他现在的反应多是来自内心的不安，楚唯伊也没计较，抬头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放缓：“什么时候醒的？”
“有一会儿了，”秦闻泽闷了一会儿才回话，“醒来不见护士长，还以为你被绑架了。”
“……”
楚唯伊推开秦闻泽，冷着脸：“平复了就松开，你是属八爪鱼的么！”
感受到楚唯伊在躲着自己往屋里走去，秦闻泽耸耸肩，刚刚醒来时发现屋内漆黑一片、空无一人，巨大的恐慌和不安像龙卷风一样向他袭来，幸好楚唯伊及时回来，不然他恐怕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开始砸东西了。
抬脚正要跟着楚唯伊的步伐走过去，不然听见她说：“秦闻泽，你要怎么向我表明你的诚意？”
脚下步子一顿，秦闻泽抬眼看过去，楚唯伊拉开了窗帘，置身于月光之中，那双眼睛里盛满了银白色的碎光，平静，淡然，仿佛刚刚说出那一句激起他心中惊涛的话并不是她说的。
“你希望我怎么表明？”
秦闻泽咧开嘴笑了，他故意接近，他耍无赖，他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给她，虽然不知道是哪一种打动了护士长。
但是至少，他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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