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教堂、灰鸽与小提琴Ⅰ
“梅丽莎，很抱歉我无法答应你的请求，我明天有约了。”罗婕洗完澡后接到了一通来自之前在看台上结识的姑娘的电话，电话里对方略显局促地询问她明天要不要一起逛米兰城。
听筒里传来的女声有些黯然：“那好吧。”
骨节分明的纤细手指插进如浓墨般的发丝里，往上一捋，露出了笼上丝丝雾气的眉眼。被水汽浸润到略潮湿的发梢贴着修长雪白的脖颈，留下一抹浅淡的水痕。
罗婕支腿靠在电脑桌边，她大致能想象到电话另一头那位热情开朗的小姑娘耷拉着的表情，思忖片刻笑着提议道：“或许后天我们可以来一场……约会？前提是你有时间。”
“我有时间！”梅丽莎一扫沉闷，嗓音顿时变得雀跃起来，“如果这样，那后天我们可以去看画廊，还可以去购物。总之，rose，相信我，我会做好导游工作的！”
听着这话罗婕忍着笑意一本正经道：“亲爱的梅丽莎小姐，一切就拜托你了。”
梅丽莎忙不迭答应下来，她犹豫几秒，支支吾吾地问道：“我看了这几天的报纸……rose，你和卡卡真的是恋爱关系吗？”
停顿一会，她又接着说：“我的朋友们很喜欢卡卡，她们看了《太阳报》之后情绪不太好——当然，如果情况真的是这样，我肯定会祝福你们的。”
罗婕撩起睡裙坐在卧室飘窗前的摇椅上，她轻轻一笑，尾音上扬，带着十足的惑人感：“目前还不是——不过，接下来你的朋友情绪可能会变得更加糟糕。”
“诶，为什么这么说？”在挂断电话前，梅丽莎听到对方一句恶作剧般的回答。
“——因为……我明天就要去和里卡多·莱特先生约会了。”
梅丽莎：？！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不得不说，你刚才的表情可真恶劣】潘尼不知何时跳上了飘窗，蓬松的尾巴在身后摇曳了两下。
罗婕张开臂弯接住蹿进怀里的猫咪，回避了猫猫的吐槽，她垂下眼睫，伸出手指戳戳潘尼的毛脑袋：“你说他为什么那么招人喜欢？”
潘尼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自家玫瑰的自言自语：
“看来我需要抓紧时间了。”
猫猫：……
潘尼把爪子按在罗婕的手心里，抖抖胡须，语气严肃：【玫瑰，要加油啊】
同时它也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希望巴西人别掉链子，赶紧a上去。
罗婕笑笑，思索间又忍不住想起下午她和卡卡在绚烂霞光下的交谈。
围在基地外的球迷数量不算特别多，卡卡一个人倒也能应付过来。等他签完最后一个名，橘红色的云彩已然飘向远方。
卡卡扭头看向立在一旁的罗婕，光影落在对方的眉睫处，平添几分温柔缱绻。
“里卡多，接下来我自己走回去就好。”罗婕出声莞尔说道，她接着指了指他的外套口袋，眨了眨眼，“或许下次我能承包你的副驾驶座。”
心跳一滞，卡卡低头发现口袋里露出了半截奥迪的车标，心下有些懊恼。
卡卡抬头与眼前的女孩对上视线，指尖蜷动，他突然开口道：“rose，明天你有时间吗？”
罗婕蓦然一愣，差点溺在对方柔情的眸光里，只听得见轰鸣的心跳声。她随即回过神，嫣然一笑：“当然。”
“我能占用你明天的时间吗？”卡卡紧张地问道。
罗婕再也无法矜持住唇畔的笑意：“里卡多，我之前说过的，对你我的回答永远是‘yes’。”
听见罗婕的回答，卡卡倏地笑起来，弧度明显的笑容里蕴着少年的意气风发和几分羞涩。
“里卡多，地址我晚点发给你，明天麻烦你兼职做一次我的司机了，”罗婕开玩笑说道，“似乎我刚刚说的话就要实现了。”
卡卡哑然失笑，眉眼舒朗，他心里悄悄想着：rose，如果你想，我的副驾驶座永远专属于你。
“明天见，里卡多。”罗婕在漫天橙红色的霞光下冲他挥手，神色生动明艳一如既往。
【所以他明天开车来接你？】潘尼用尾巴蹭过罗婕的掌心，提醒她，【你们要小心小报记者，天知道他们会造什么谣】
红色睡裙裙摆随着摇椅轻轻晃动，罗婕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其实我觉得被拍到反而是件好事，让情敌失恋不是很好吗？”
潘尼的动作一顿：【……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说起来，”罗婕拎住猫猫的后颈，微微眯起眼，“亲爱的潘尼，你最近都出去干了什么，为什么我每次回来都见你浑身脏兮兮的？”
潘尼顿时心一虚，在罗婕威胁似的注视下头皮隐隐发麻，它试图萌混过关：“喵呜~”
【没、没做什么啦，也就白天出去认识了几个小……朋友。咳咳，我认真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拓宽一下猫界关系网】潘尼挥动爪子，随便捞了几把空气。
罗婕放下猫猫，揉揉它的白手套叹气道：“你可千万别再让我‘大出风头’了。”
【绝对不会了】潘尼立即伸出一只爪子发誓以示清白。
从自己的住址开车到罗婕家的路程并不算远，只有短短六分钟。
考虑到这段时间自己在各大纸质媒体上露面的次数，卡卡很有远见地换了一辆平时极少开出来的车。
把车停在罗婕公寓门口，卡卡对着后视镜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衬衫的领口，随后他摸出手机拨打了罗婕的号码。
“里卡多？”罗婕清棱棱的声音很快就从听筒传来，“哦，我看见你了。”
卡卡转头透过车窗看见一路小跑过来的罗婕，她背着左手，右手拉开车门，黑发随着她倾身的动作垂在脸颊旁，唇红齿白，容貌昳丽如油画。
“美好的一天应该从收到一支玫瑰开始。”罗婕神秘地眨眼，一支沾着晶莹露水的玫瑰便出现在卡卡面前。
淡淡的馨香萦绕在鼻端，卡卡凝视着罗婕手里的玫瑰，伸手接过它，唇角弯出一个弧度：“很漂亮的玫瑰。”
不知道是不是罗婕的错觉，她总觉得卡卡最后那句“rosa”的意语咬字有些重。
卡卡把那支红得扎眼的玫瑰插进车门的置物缝里，随后俯下身为罗婕系上安全带。
男性温热的躯体霎时间笼罩住罗婕，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拉起她身侧的安全带。
罗婕隐约能感觉到巴西人柔软蓬松的发丝擦过她鼻尖时掀起的痒意，透过白衬衫她甚至能看到对方朦胧的肌肉线条。
她在心里无奈地想着：这就犯规了啊。
“今天是礼拜日，我们要去教堂吗？”罗婕看着窗外迅速往后倒退的建筑，扭头问卡卡，“我没记错的话，里卡多应该是基督教徒吧。”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卡卡笑着回答她，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本来他考虑到罗婕不信教打算避开礼拜日里人群拥挤的教堂，可到底还是不想错过做祷告。
“当然不会，我很乐意。”很乐意参与进你的生活，即便那只是你全部的冰山一角。
米兰大教堂巍峨依旧，罗婕下车后仰起头注视了几秒它那高耸的尖顶，然后收回目光跟着卡卡踏进教堂。
光线穿过色彩斑斓的玻璃窗洒在地砖上，留下一地驳杂明艳的光点。教堂内部非常大，巨型支柱撑起了又高又宽阔的穹顶。
今天来教堂做礼拜的人其实没有很多，卡卡带着罗婕穿过敞亮的走廊，压低嗓音向她介绍礼拜日的活动。
教堂中央已经有牧师表情平和又神圣地捧着圣经，占了大半坐席的信徒端正坐姿，双手合十作祷告状。
罗婕目光含笑看着巴西人犹犹豫豫的模样，适时轻声开口对他说：“里卡多，你去做礼拜吧，我会坐在椅子上等你的。”
“好吧，”卡卡干巴巴地说，又像下承诺似的接着道，“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罗婕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静悄悄地挑了个最后排的位置坐下。她低下头抚平衣衫上的褶皱，突然反应过来她今天穿的这一身也是白衬衫，隐秘的笑意就这么盛进眼眸。
吟诵声渐渐在教堂响起，罗婕也收敛好情绪平静地看向站在讲台边的牧师。
“你必坚固，无所畏惧。你必忘记你的苦楚，就是想起也如流逝的水一样。你在世的日子，要比正午更明，虽有黑暗，仍像早晨。”
目光不自觉地凝固在卡卡身上，他就坐在距离她两排的椅子上，双目紧闭，十指贴合在一起，跟随牧师一齐吟诵。
从罗婕的角度看过去，她能清楚地看见巴西人细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教堂里昏黄的光为卡卡俊朗的脸庞镀上一层温暖的色彩，他的神情虔诚又专注，似乎全身心都投入到祷告中。
此时此刻，罗婕意识到“上帝之子”这个称号究竟有多适合眼前人。渐渐的，她也跟着闭眼，放纵心灵在圣洁的声音里稍作休憩。
“彼时时光静好，眼前人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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