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崔家表妹来探亲
自那晚王子葉负气离去后，他便再也没来过斯祎房里，白日里不见人，夜间回来也只睡在耳房，明明是夫妻，却像一张床上的陌生人。
初六这日天终于晴起来，雪也融了大半。傍晚，斯祎正同可喜说着今日想吃的菜色，王子葉却突然踱步进来。
“咳。”
斯祎闻声看去，竟有些恍惚，似乎她好久未见过他了，那张脸，属实陌生。
“娘子，还生着气呢？”王子葉笑道。
“哪敢。”斯祎继续同可喜说着话。
“晚膳别让厨房做了，今日我表妹要来，母亲备好了晚膳，特意叫我过来接你。”王子葉觍着脸便去拉斯祎的手。
斯祎想了想便对可喜道：“那就让厨房只做你们的吧，我随他去。”
可喜领了话退了出去。
斯祎穿好衣服随王子葉到王母院子去了，一路上两人只零星说了几句关于腹中孩儿的事，其余大多时候都沉默着。
两人到时王子葉表妹崔莹丹已同王母热切说着话。
“娘，表妹，我带斯祎过来了。”王子葉笑道。
王母笑容满面：“快坐。”
“表哥，表嫂。”崔莹丹笑盈盈见礼。
“婆母。”斯祎不冷不热唤了句，对那表妹只淡淡笑着点了点头。
“坐下说话吧，你表妹也快生产了，你们或许能说到一起。”王母面上都是喜悦，仿佛她与斯祎没有过那为难的时候。
斯祎看了眼崔莹丹，她肚子已十分大了，看的她不禁害怕：“表妹什么时候的日子？”
“表嫂，大夫说是月底。”崔莹丹看着气色极好。
“你表妹夫此次升了官，让他元宵后便要上任，所以，莹丹才挺着大肚子，同你表妹夫一起从临州赶来了靖都。”王母夹了许多菜放到崔莹丹碗里。
“够了，姨母，我现下不能再多吃了，大夫说若孩子长的太大，生产时我会很吃力。”崔莹丹笑的温婉，一看便是被照顾的极好。
“好，好，姨母是过来人，怎能不知呢。”王母心疼的拍了拍崔莹丹的手。
“表嫂才初有孕，多吃些倒无妨。”崔莹丹笑着将许多斯祎爱吃的菜夹到她碗里。
斯祎眼睛亮了：“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崔莹丹笑弯了眼：“我初有孕时便喜欢这些，我想表嫂应该也是。”
“嗯，我从前可不爱吃这样的菜，也是近来才变的口味。”斯祎点头认同。
“我也是。”
斯祎看着崔莹丹，两人都笑了起来。
王子葉看着许久没露过笑脸的斯祎，自己也跟着笑了。
“从临州到靖都，怎么也要走十多天，这大肚子，能走这么远的路吗？”斯祎担忧道。
“胎气稳固之后自是没事的，这孩儿还算心疼我，一路上也不闹腾。”崔莹丹满脸喜爱的抚摸着肚子。
斯祎看了愣了愣，她似乎从来没有过崔莹丹这样的神情，连日来，她心头都沉甸甸的，许多事压着，哪儿还有心情关心肚子里的小人儿呢。
“表嫂，等孩儿大一些，会动了，你便也会喜爱他了。”崔莹丹像是看穿了斯祎的心思，宽慰她道。
斯祎突然就觉得心里松快了些：“那便好。”
“姨母，吃完晚膳我便要回去，表嫂闲了能过来府上同我说说话吗？我见了表嫂总觉得很亲切。”崔莹丹看着王母期盼道。
“好啊，你们自己商量着相约吧。”王母笑的大气。
“表嫂，你一定要来啊。”
斯祎笑道：“好啊，等雪化完了我就来，我也许久没出过府了，实是待的无趣了。”
崔莹丹笑着点头：“我等着你。”
斯祎笑的真心：“好。”
吃完晚膳，崔莹丹不作多留，便坐上了回府的马车，斯祎同王子葉在门口目送她远去。
“娘子，回去吧。”王子葉扶了斯祎手腕。
斯祎看了看街巷里的灯火，眼中都是向往，此时，飨馆里的酒卖的正好吧？
她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转身向那高墙深院走去。
斯祎收拾妥帖睡下后，王子葉没再去耳房，也上了床。
“娘子，今晚的安胎药喝了还犯恶心吗？”王子葉搂着斯祎的腰问。
“习惯了。不觉恶心了。”斯祎淡淡说。
“娘子若觉得在府里待的闷，明日我陪你去你小姐妹的酒馆，你与她们说说话。”王子葉搂的更紧了些。
“不了，去了也不能喝酒，白白扫了她们的兴。”斯祎语声渐渐低了下去。
王子葉起身探头一看，斯祎竟睡着了。便在她耳边轻轻吻了吻，满足的睡下。
这几日连着是难得的晴天，积雪纷纷都化了，斯祎开心的准备了些吃食锦缎，带了有喜与可喜往崔莹丹府上走去。天气和暖了，街上人也多了起来，有喜与可喜将斯祎护着，不叫人碰到她。
斯祎忍不住笑起来：“你们是不是恨不得架起我走？”
“是啊，这人也太多了。”有喜见斯祎高兴，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小姐，小心些，你的身子最重要了。”可喜都伸出了手隔挡着来往行人。
“哎呀，你们两个，真是我重要？还是你们觉得肚子里这个更重要？以前也没见你们这样左右护着啊。”斯祎同她们玩笑着。
“都重要，都重要。”有喜笑嘻嘻道。
“不远了吧？”斯祎笑问。
“不远了，拐过这座府邸便到了。”可喜道。
斯祎不经意的侧首看了眼可喜说的府邸，竟是，萧府！斯祎惊诧，自己上次，也是唯一一次进这府邸，似乎不是从这头走的啊。片刻后她才想明白，上次，她是从她家走的，自然不同路。斯祎低了头快步往前走去。
“小姐，走这么快做什么？”有喜诧异。
“快走，这府里有熟人，碰见了不好。”
“熟人，有什么不好的？难道是，熟的仇人？”有喜瞪大眼问。
“有喜，小姐自有缘由，你别顾着说话了，护好小姐。”可喜出声。
“哦……”有喜说完便闭了嘴，仔细看着前路。
斯祎笑笑：“不是仇人，是，不能见，也不敢见的人。”
那笑又落寞又无奈，偏还要装作轻松的语气说出来，直听的人心中气滞难挨。
有喜再也不敢乱说话，默默拥着斯祎拐过角落。
斯祎提前遣人告知了崔莹丹今日来访，故而崔莹丹已摆好了零嘴，沏好了茶。
“表嫂。”崔莹丹一见斯祎便迎了上去，两人双手交叠，自然的坐到一起。
“肚子似乎又大了些。”斯祎惊道。
崔莹丹还是那么柔婉，笑言：“是啊，这两天动的也厉害。”
斯祎好奇的盯着崔莹丹肚子：“这会儿怎么不动啊？”
正说着，崔莹丹肚皮上便鼓起一个鸡蛋大小的包，“呀，这是，他的小拳头吗？”斯祎惊笑，完全像个孩子一样。
崔莹丹笑道：“是啊，摸摸？”
斯祎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鼓起的小包，孩儿动的越厉害了，肚皮此起彼伏。
“啊呀，他这算不算喜欢我啊？”斯祎欣喜道。
“是啊，他只要听见喜欢的声音，便会这般大动。”崔莹丹不时皱眉，而后笑道：“从来未闹过如此大的动静，可见孩儿喜欢表嫂喜欢的紧。”
斯祎搓着手，高兴的只笑着。
“哎哟，表嫂，我肚子有些痛。”崔莹丹突然吸了一口凉气。
斯祎笑容立时消失：“是我方才戳那一下吓到孩儿了吗？”
崔莹丹手指扣紧桌角，艰难的摇摇头：“好像，是要生了。”
斯祎忙起身扶住崔莹丹，慌了神：“怎，怎么办啊？”
崔莹丹身边服侍的丫头见状，忙也扶了崔莹丹：“表夫人，快扶夫人回房。”
斯祎这才用了力扶起崔莹丹慢慢往卧房挪去。
崔莹丹疼的抓紧了斯祎的手，斯祎被吓到已不觉疼痛，那个丫头忙叫人去请了府里早就请过来的稳婆。
除了斯祎，府上的人虽紧张，但都有序的忙了起来。
将崔莹丹扶到床上后，斯祎握着她的手：“没事没事，稳婆马上就来了啊。”
崔莹丹痛的睁不开眼，指甲都将斯祎手背掐出了血：“表嫂，太痛了。”
斯祎擦着崔莹丹额头的汗珠，好歹是镇定了些：“痛就抓着我的手，已经遣人去叫表妹夫了。他会在外面等着你，等你平安产下孩儿。”
崔莹丹嘴里只溢出细碎的痛呼，已无精力再同斯祎说话。
“稳婆来了。”丫头报了一声，斯祎忙挪开，让进来的稳婆察看情况。
稳婆洗净了手，从被子下探进去，立刻说：“破水了，快把备好的东西拿来。除了伺候的丫头，其余人都退出去吧。”
斯祎回神将崔莹丹交给丫头，退出了房门。丫头们立时关了门。
斯祎听着里头崔莹丹的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惨烈，心头仿佛悬了把刀，那刀尖就在她心头刮来刮去，她握紧双手，呆呆站着。
“这位便是表嫂吧。”急冲冲进来的男子还穿着官服，眼睛望着卧房，却还拱手向斯祎见礼。
“表妹夫不必多礼了，快说说话叫莹丹听见你来了。”斯祎提醒道。
“对对。莹丹，莹丹，我回来了，我来陪着你和咱们孩儿了。”
“孙良，痛死我了。”房中崔莹丹哭喊着。
“我知道我知道，等生完了，我带你去看肖立堂先生的戏。”男子皱眉急道。
“好，好。”崔莹丹缓了缓，使力喊了一句：“呀~~。”
随后一声声婴儿的啼哭便传了出来。
“生了！表嫂。”男子喜极而泣。
“生了！”斯祎亦止不住的笑着。
两人纷纷跑到门口向里头张望。
一个丫头出门来笑道：“恭喜大人，是个小少爷。”
男子欢喜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又笑又哭。
斯祎问那丫头：“我们能进去吗？”
丫头摇了摇头：“夫人还在缝伤口呢，等稳婆出来，便能进去了。”
“伤口？”斯祎惊道。
丫头面上一红，倾身向斯祎耳边悄言几句。
“那得多疼啊？”斯祎满脸难以置信与担忧，然后就想到，八个月后，她也要如此疼一遭，便浑身颤抖。
稳婆终于出来了：“大人，进去看看夫人吧。”
男子欢欢喜喜谢过稳婆忙进了卧房，斯祎也跟着进去。
崔莹丹哑着嗓子同男子说着话，斯祎看了看，她也插不上话，见崔莹丹只是虚弱些，其他都好，便放下心，走到那刚出生，啼哭了几声便睡着的小人儿身边，肉嘟嘟的，小脸皱巴巴挤着，也看不出是像谁。
“好小啊。”斯祎轻声笑道，眼里是无尽的喜爱。
“表嫂，走吧，莹丹睡着了。”男子走到斯祎身旁小声说。
斯祎点点头便往外走去，回头却看见男子守在那小人儿的小床边再不挪动。斯祎便笑着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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