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2.秋分
吃完了名为章鱼烧的丸子，我拉着哥哥的手开始瞎逛。
市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看得我眼花缭乱、兴奋不已，不过我能感觉到哥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于是等我们在一个叫“鲷鱼烧”的摊位前停驻时，我用另一只手拉了拉哥哥的袖口。
他低头看我，我问他：“哥哥不喜欢这里？”
他抬手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说什么鬼话呢。”然后又过了一会儿，他补上了一句“算不上讨厌。”
我似懂非懂，于是我一手接过哥哥递过来的鲷鱼烧，另一只手向他伸过去。
“给秋叶点钱钱。”
“想买什么跟我说。”
“秋叶要去一个人闯天下。”
“吃鲷鱼烧补充一下智商再跟我说话。”
我一口咬掉了鱼头，咽下去后伸舌头舔掉了沾到嘴上的内馅和碎屑，同时抬脚踢了过去，没用力，哥哥连闪都懒得闪了。
“给秋叶点钱啦，不用太多，然后哥哥你自己去玩想玩的东西吧。”
哥哥挑眉看了我一眼，呵了一声，“大小姐，你是想让我帮警察剿个匪吗？”
我有样学样地斜了他一眼“阴火对人也能用，而且哪个绑匪会比哥哥的训练可怕。”
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不起眼的一个小门，那个路过时我一看就觉得里面不是什么正规场所的地方，我学着家主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在嘴边拢拳咳了咳，“秋叶可是早就注意到了，哥哥你往里面看过的吧？还不止一眼哦。”
哥哥没正面回答，而是问我“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答的干脆，因为我的确不知道，“不过作为天下第一好的妹妹，不可以只顾着自己开心嘛，而且哥哥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就是了。”
吞掉剩下的鱼尾巴，我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再次向他伸手，“晚上就在那个门的门口集合吧，秋叶能照顾好自己哒。”
“……”哥哥好像很犹豫地拿出了皮夹，看向我的表情也有点奇怪，我一把抓了过来，拿出了几张票票后放回了他手里，然后推了他一下“好啦哥哥，去玩吧，不然秋叶要不高兴了哦。”
哥哥切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在我脑袋上揉了一把后就走了，很快就湮没在了汹涌人潮中。
我理了理又乱掉了的头发，直觉告诉我他其实挺高兴的。
——什么嘛，明明可以去玩了很高兴还要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哥哥好别扭哟。
想着想着，我捂嘴噗嗤一声，感觉自己看穿了哥哥的小小心思，颇为骄傲的甩了甩头发。
那么接下来……
我四处看了看，随便选了个方向后迈开了步子。
哥哥、小直哉、先生、侍女长、家主……算了也带上吧，都该买些什么呢……
一路走、一路看，脚步还在因为喜悦而有些飘忽，每走一段，我就会忍不住笑一声，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应该有点傻，但是……真的很高兴嘛！
家主的……果然还得是酒壶，这个酒壶……跟旁边那个镶了宝石的比不算太好看，但是比那个大，就这个吧。
风车……这个风车好漂亮诶，转起来像书上画的彩虹一样，最中间居然还有一块透明的宝石！……啊好像是玻璃……算了，女孩子应该会喜欢亮亮的东西吧！
扇坠上的小铁片雕刻成了两朵盛开的菊，但是书签是真的粉菊制成的压花书签……嘛不管了！大孩子当然是全都要！希望先生她能喜欢！
小直哉的话……就买点男孩子的玩具吧！不然天天只能跟着小咒灵赛跑也太可怜了……可是光买玩具他肯定又要炸毛说我把他当小孩子看了……当小孩子多好啊这个小别扭，就这个弹弓了！
哥哥……
……
接过卖弹弓的摊主送给我的袋子后，我找了块空地，蹲在地上，把买来的东西小心翼翼地一件一件放进去，脑袋里也没停止思考。
哥哥想要自由，可是这个我没法买。可是、买个武器？且不说这里的‘武器’基本都是装饰用途，如果不是「咒具」的话、对哥哥而言应该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拎着袋子，我刚要起身，但是直觉却在瞬间示警——身后有人、似乎还是个咒术师在缓慢靠近。
是禅院的家伙出来抓我了？这么闲？
我若无其事地假装东西还没放好，但全身都已经绷紧了，余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左肩——身后那人的手，正慢慢地从左边靠过来。
向右一闪避开那人的手，脚尖为轴心旋转，右手钳住他的手腕，左手揪住他的领口然后过肩……诶诶？！
揪领口的力气没能及时收回，小男孩惊愕的脸直接凑到了我面前，我看见他尽显慌张的幽紫眼眸里我的倒影，很明显两个人都一等一的讶然。
我没放手，毕竟我还是不太放心，这小孩明显有咒力，还鬼鬼祟祟的，没准是禅院派来让我放松警惕然后抓回去的呢。
不过可能是我绷着脸的样子吓到他了（毕竟和擅长吓小孩的哥哥是亲兄妹）？这小男孩明显更慌了，开口说话还结巴了一下：“我、我不是坏、坏人！”
眼看似乎有人注意到了这里，我眯着眼睛粗略扫视了他一下，松开了手，脚下动作仍然是叉开的，“坏人都这么说。”
小孩咳嗦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闻言立刻张嘴要说些什么，结果动了几下嘴唇后又闭上了，然后就把头扭了过去，小声嘀咕什么“反正说了你也不信”。
眼看他吓完人就要走，我倒是来了点兴致，仗着小孩没我高、力气也没我大，直接拎着人后颈衣服又把他拎了回来。
我在小孩惊恐的目光中笑呵呵开口：“别走这么快啊，没事儿，秋叶也不是什么好人，说说，什么叫‘说了你也不信’？”
小孩的眼睛简直瞪得不能再大了，他嘴唇哆嗦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啊？！”
……他是不是骂我？
搞不懂，于是我实话实说：“秋叶是超级无敌天下第一好的可爱妹妹。”
小孩似乎愣住了，半天，他在试探性地开口问：“你真是……人？”
……他是不是真的在骂我。
不过谁让这小孩长得也算好看呢，所以我还可以耐心一会儿：“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且都长在正确的位置，秋叶哪里不像人了？”
小孩似乎松了口气，然后挠了挠头发，他头顶的小黑丸子也跟着一起晃，还挺可爱，“总之……秋叶是你的名字吗？对不起秋叶，我看你浑身……黑漆漆的，还以为你也是……那种、东西。”
黑漆漆？啊应该是人间失格吧，本来防咒灵的保护罩现在防人了一提我就烦心……懂了，好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小咒术师啊。
“黑漆漆指咒灵？”我问。
看着他迷茫的小表情，我确定了，就是普通人家出来的有咒力的小孩。
……这孩子真不走运。
“就是那些，你以前见过的黑漆漆的家伙，它们都叫咒灵。”我解释道。
小孩先是恍然大悟了一下，然后像是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我的眼神都带着光的，“秋叶你也可以看见那些东西吗？！”
我点点头，不过我挺疑惑的，我也直接把疑惑问出来了：“可是你为什么看见我、以为我是咒灵后还靠近啊？正常你不该跑吗？”
“啊……刚开始也会跑的……”小丸子头把脑袋低了下去，瞅着自己的脚尖小小声开口：“而且也会跟爸爸妈妈说……但是他们听了几次就以为我在玩什么游戏，或者在……骗人，所以后来又有一次遇见后，我就试着靠近了。
“结果我一靠近，那个像……长了天使翅膀的苍蝇一样的东西，就直接变成了小黑球，然后我……吸收掉它后，发现我可以把它用出来，像是神奇宝贝一样！”
“还有妈妈说脖子酸的时候，那个像蜥蜴一样趴在她脖子上的怪物，那些，我都可以……吸收然后使用，所以我觉得只要我去碰那些东西的话，它们好像就可以为我所用，我看秋叶你浑身都黑漆漆的，还以为你也是……不、不过你比那些东西好看多了！真的！”
小丸子头似乎是难得有我这么个倾诉对象，倒豆子一样说了一堆，越往后越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他看起来好像也就和小直哉差不多大，那带着期待的小眼神，哎呀好可爱。
“秋叶当然不是咒灵啦，你看到的黑漆漆，是秋叶的咒力外放。”
“咒力？”小丸子头疑惑。
眼看着好像又有人往我们这边瞟了，我伸出食指比在唇边，“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哦，秋叶带你找个人少点的地方再说吧。”
本以为小丸子头会立刻两眼放光地跟上，结果他居然犹豫了一下后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我是追着另一个……咒灵？来到这里的，它现在消失了，我要先找到它再说。”
“……”
我弯腰拎起了我的袋子，眯眼睛看着他，直到小丸子头被我看的又开始慌张后才移开了视线，“是吗？那你跟秋叶说说，是什么样的咒灵？”
“诶？啊……像蚯蚓，但是浑身看起来黏糊糊的很恶心……好像还有好几个眼睛。”
噫……夏季刚过没多久，会有讨厌路上那些密密麻麻蚯蚓的人也正常，但还是听着就好恶心。
想着，我不由又看了一眼这小丸子头，他让我看的又慌张又迷惑。
算了。我一手拎着袋子，另一只手牵住了小丸子头，“跟着秋叶。”
“可、可是那个咒灵……”
“放心，”我打断了他，回头冲着他眨了下单边眼睛，“相信秋叶姐姐，那东西会像条狗一样跟过来的。”
“……好的。”我看到小丸子头咽了下口水，有点心虚地抿了抿唇，暂时收敛下吧，好像真吓到小朋友了。
我把小丸子头拉到了我身边更近一点的位置，然后转身面对一片人头攒动，抬起了手。
“「人间失格」。”
一回生二回熟，再加上我没有用全力，普通人们的稀薄咒力也不算太恶心，仔细感受了一下，我找到了那股不似人类的、如腐烂泥土般的咒力。
那道咒力似乎藏到了地下，应该是畏惧「咒灵操术」吧，不过显然，「人间失格」的吸引力够大，它已经蠢蠢欲动了。
我加大了咒力的外流，同时立刻拉着小丸子头开始往人少的地方跑。
“就、就这么跑走了吗？！”小丸子头惊讶的同时还不忘压低了些声音，不错，这孩子日后了不得。
“都说过放心！”我在奔跑的间隙中回头，冲他笑了一下。
“全都交给秋叶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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