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5.交待
“哦，叶子姐姐。”
有些空旷的临时会议室中，原本还在看着桌上亮着屏幕的手机发愣的虎杖悠仁闻声抬头“欢迎回来。”
被恢复了元气后有些过分热情的灰原雄消耗了所剩无几的活力，大庭叶子只觉得自己现在即使在走路也可以下一秒就睡着。
虎杖悠仁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下意识的便起身迎了上来，然而当他真的站到大庭叶子面前后，原本已经伸出一半的手却莫名的停顿了一下。
已经快要昏迷过去的大庭叶子却是没顾虑也无暇顾虑太多，径直歪倒在了虎杖悠仁怀里“谢谢悠仁……”
“啊、嗯……没关系的。”手不上不下的犹豫了一番，某种小小的欣喜盖过了其他情绪，驱使着虎杖悠仁轻轻揽过了她“还能走吗？总不能站着睡……”
大庭叶子用力挤了挤眼睛，跟着虎杖悠仁的步调来到椅子旁后借力坐了下来，凭着最后的一丝清明，大庭叶子睁开眼看向虎杖悠仁，却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看。
虎杖悠仁不明就里，而回想起清晨少女在自己怀里静静睡着的样子，再加上一回想便意识到二人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抱在一起睡了一晚，虎杖悠仁的脑袋便有些发热，眼神也下意识的游移开来。
大庭叶子却似乎会错了意，轻笑了一下，从虎杖悠仁怀里撑起身子，慢慢趴在了桌子上“果然，悠仁也想一起去的吧。”
意识到大庭叶子是在说七海建人他们的事，虎杖悠仁忽略掉心头莫名其妙的小小失落，有些蔫蔫的耷拉着脑袋“叶子姐姐……想劝我不要去吗？”
“……”大庭叶子眯起眼，眼神从虎杖悠仁的侧脸滑向一旁的手机——他当然也和吉野顺平有联络方式的。
缓慢的眨了下眼，大庭叶子把脸颊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鼻尖轻轻抵住了桌面，点点凉意让她暂时再度清醒了一点。
“……劝了悠仁也不会听吧。”大庭叶子闷闷的声音从手臂与桌子间的缝隙里传出，带着点抱怨的意味道：“之前也是…说过不要来，还是跟着我和惠一起去学校了。”
“诶、诶……那么早的事姐姐还记得啊……”自知有些理亏的虎杖悠仁刮了刮脸。
“很早了吗……”大庭叶子喃喃低语，动了动头将眼睛露了出来，看着雪白的墙壁发呆，“……似乎，真的很远了。”
沉默了一会儿，大庭叶子闭上了眼睛，轻声开口：“我马上要睡着了。”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下意识应了一声“哦……”
又过了一会儿，原本低垂着脑袋的虎杖悠仁慢慢抬起头，看了看半天没有动作的大庭叶子，抿抿唇，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抬手收起手机，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
走到了先前便没有被关上的房间门口，虎杖悠仁驻足回首，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后，便走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趴在桌上的大庭叶子眼睫轻颤，动了动嘴，无声的“要平安啊”被手臂掩盖，随着她的最后一点清醒坠入了黑暗。
··
等到大庭叶子再度睁开眼，原本明亮的教室此刻已经溢满橙色，窗外夕阳西下，因睡眠而有些发冷的身子似乎也慢慢的温暖了起来。
然而待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肩膀，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上似乎披着什么。
“醒了？”
因女孩挽救外套的大动作回神，夏油杰从后排的窗边走过来，脸上依然挂着那个最常见的、带着一丝愧色般的柔和微笑。
大庭叶子抱着对她而言有些宽大过头的外套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抱歉！您应该等很久了吧……”
“不用抱歉，毕竟我也属于不请自来。”夏油杰笑呵呵的接过了外套“真要说抱歉的话也该我来说。”
“诶……诶？”大庭叶子不明所以。
夏油杰借过外套，目光再度落向窗外的夕阳，开口解释道：“最近在帮忙收集点交流会上要用的咒灵，再加上算是难得能出来随意活动，所以手机一般都开着静音。”
等最后一抹红也消失在漆黑的高楼后，夏油杰垂眸，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角，转回视线时脸上的微笑却不变“应该也是鼓起很大勇气才给我打两次电话的吧？”
回想起第一遍电话无人接听后，自己假设了多少种靠谱不靠谱的设想，又自我打气了多少遍才敢再次拨过去的情形，大庭叶子尴尴尬尬的刮了刮脸，算是默认了。
见状，夏油杰轻笑了一声，反手将外套背在肩头，另一只手拉开了窗户后一脚踏上了窗沿，在大庭叶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另一条腿也蹬地发力踩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像是做过许多遍了。
“夏、夏油老师！”大庭叶子几乎瞬间头皮发麻，如果在她可以算是昏迷之前的记忆没出错的话，这可是五楼！咒术师再怎么身强体健也不能直接这么跳下去吧！
看着她脸上过于惊慌的表情，夏油杰毫不掩饰的笑了几声。他蹲了下来，对着大庭叶子伸出手“相信老师吗？”
微凉的风从他身侧穿行而入，吹的大庭叶子眯了眯眼睛，模糊中，男人脸上的笑容似乎难得鲜活了起来，仿佛这才该是他本来的样子。
鬼使神差的，大庭叶子抬起了手。
身子腾空的失重感并不陌生，但主动腾空与被动腾空到底是有区别的。
在随着夏油杰的力道倒下去的瞬间，大庭叶子下意识的紧闭双眼。
直到清风拂面，脚底触到实物，大庭叶子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外套挂在臂弯，夏油杰双手随意的插着兜，脸上仍旧挂着熟悉的微笑，然而身形却是难得的放松。
他笑的眯起了眼，看着眼前对脚下形似魔鬼鱼的咒灵充满惶恐好奇的大庭叶子，喃喃自语。
“这回抓住了啊。”
正尝试着坐下的大庭叶子闻声抬头“抱歉！刚刚风声有点大、您说什么？”
夏油杰稳稳的盘腿坐下，操控咒灵缓缓升空“我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庭叶子一愣，下意识别开了脑袋“啊…这个……”
“不用拘谨，我和你们悟老师都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人。”夏油杰半是玩笑的开口宽慰道。
“可、可是夏油老师看着很像好……好学生的样子？”大庭叶子歪歪头道。
夏油杰闻言噗嗤一笑，挑了挑眉“我会告状的哦？”
“……没、没有那个…说五条老师不好的意思…………”
玩笑了两句，大庭叶子的紧张感也缓解了些，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大庭叶子找回脑海里先前成型的腹稿，启唇道：“可能有些冒犯了……但是夏油老师，我接下来说的一切，都很重要。”
见此，原本放松着身形的夏油杰也微微挺直了身子，脸上的微笑也淡了几分。
大庭叶子再度深呼吸，像是给自己打足了气一般，把那天从炼狱般的景象苏醒后津岛三叶对自己说的一部分话两句概括了出来。
“津岛三叶让你来找我，并且让我带你找个东西？”
夏油杰面上露出一丝困惑“我并非咒术师家庭出身，没有御三家那样的深厚背景，而且父母并无收藏古董的习惯，所以家中似乎并不会有什么能跟她的时代挂钩的东西吧。”
“以及……”顿了顿，夏油杰微微睁开眼，那对眼眸在暗下来的天色中神情莫辨“大庭同学，我们真的能够相信她的话吗？”
早就料想到夏油杰会如此怀疑——倒不如说不怀疑才奇怪，大庭叶子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挺直了腰背，樱花色的眼瞳直视着夏油杰的眼睛，那张时常交替着无奈与歉意的脸上竟是他前所未见的认真坚定。
“可以的。”
回想起梦中那道凄厉泣血的尖叫，大庭叶子眼中盈满坚毅，郑重其事的开口说道。
“她可能并不想让您知晓，但是我以「人间失格」的术式……以我的一切担保，津岛小姐她，绝对绝对不会背叛您。”
她的眼神太过认真，夏油杰的眼中不禁浮现出点点惊讶。他敛眸沉思，视线却在触及手腕暂时变浅的鬼画符后定了神。
“傑想弄掉这个吗？”
那一日再平常不过的夜晚，操纵着大庭叶子身体的津岛三叶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问道。
自然是不能。她也了然的放下了手，即使动作有些勉强。
“如果想要弄掉这个，随时和我、或者和那孩子说吧，人间失格可以破坏这个实体束缚的。”耳边没有流苏挂坠，她的手指有些不适应的缠着发丝，轻声说着。
“什么事都可以，什么事都好，只要是傑。”
眼前的女孩是大庭叶子，不是津岛三叶，她们都在他面前小心翼翼，一个是性格使然，那另一个呢？
她为什么小心翼翼？
为什么如此小心？为什么如此讨好？为什么毫无保留的对我释放你似乎为数不多的善意？
你在看谁？你在透过我看谁……我又在透过你看谁？
思至此，夏油杰一愣，随后捂住了眼睛，自嘲般的轻笑了一声。
真是的，别在学生面前失态啊。
“我明白了。等交流会结束，我会带你去我认为可能的地方找找的。”
半天没等到回应，夏油杰放下手，却看见端坐在对面的大庭叶子脑袋一点一点——她又睡着了。
眨了眨眼，夏油杰无声轻笑，再度抬手用宽大的外套包裹住了大庭叶子，将她稳稳的放倒在咒灵身上后启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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