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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宝像草8


杨窈窈休学期间,姚清越简直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人来忙。

        出院后,每天费尽心思给女儿做各种补品,在丈夫上完课回家,确定女儿不会一个人在家,哄着女儿休息后,又开车去到十二中附近,找合适的房子。

        她不再放心让女儿一个人在学校居住,女儿太小,心智尚未发展成熟,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一些行为的后果,自己是她的母亲,也是监护人,姚清越认为自己有义务将女儿引回正途,让女儿有个光明的未来,这是自己的责任。

        光明的未来,在姚清越来看,当然无关成绩,只是不要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便好。

        将女儿的东西从寝室搬出,姚清越自己一个人,一趟又一趟,避开了学生在寝室的时间。

        陪在一旁的宿管见状,也帮着一起将东西从寝室移到宿舍楼口,因为她的心善,她的身体跟着要受了不少累。

        忍不住道,“孩子爸爸在上课啊,为什么不找他没课的一天来呢”,心想,但凡来个男人帮忙,自己也就可以做到无动于衷,不用出来帮忙。

        姚清越不答,只是从包里拿出本来买给女儿的水果,都送给宿管,算是感谢。

        状似不好意思的收下水果,又道,“您这一个人搬多辛苦啊,我又不能走远,不然还能继续帮帮您忙”,两人已经将杨窈窈的东西都从宿舍清空。

        宿管拿着水果,心中愉悦,可以过会便可以安心地回房间歇着了,但姚清越怕是还得有一阵劳累,幸好自己有由头不用再陪着了。

        微微松了口气,她知道这个友善的女人以前是老师,丈夫也是老师,干她们宿管这活的,对老师有天然的崇拜与向往,有时一些学生懂事喊她老师,总会让她喜得答应学生之后的请求、忽视学生之前的错误。

        又看了一下姚清越,心下掂量自己与真正老师的差别,衣着相貌气质,自己都差远了,忍不住对姚清越真心夸奖道,“也不知道您怎么保养的,我俩一般大呢,就看着您比我年轻不少”,话虽真心但笑容带些滞涩。

        闻言,姚清越只是笑笑,自己的确相对于同龄人不显老,但最近其实发间也冒出了不少白发,看宿管回房,低着长有白发的头,继续一遍一遍将东西从宿舍楼口,搬到自己车的前座后座后备箱,后又从一遍一遍将东西搬到出租屋。

        杨窈窈没有像最开始决定的那样,休学两个月,只是一个多月,她就恢复得不见一丝异样了,甚至脸颊红润,比之前还胖了不少。

        和同学说是得了阑尾炎,就回到学校继续上学了,姚清越都和她说了,班主任会保密,自己只要照常上学便行,不会有多少人知道自己请假的真实理由。

        心想,无用又死板的父母总算有用了一次,事情被他们摆平了,纸包住了火,父母的用心保住了她的面子。

        虽然看到自己寝室的东西都被搬到一个新的房子,并被告知,以后要和姚清越一起居住,杨窈窈还是觉得不爽,但念及父母总算干了件好事,况且过去一个多月里,自己的确被伺候得很舒服,也没表现出太过强烈的抵抗。

        只是杨窈窈本以为接下来一年,自己只能每天无趣乏味的上学熬日子,却没想到与那些人闹掰后,他们会再愿意带上自己玩,不仅没有排斥自己,还和自己道歉,杨窈窈真开心,因为这样他们照旧会请客,然后带自己去那些华丽的地方长见识,自己的生活又可以开始斑斓起来。

        只是,每当自己提出要出门时,姚清越要么不肯要么扯着自己问东问西,没办法,杨窈窈只能借助他们的帮助,晚上偷偷出去。

        自从有一次,因为自己失信爽约,被那些人冷落了好几天,又到后来才得知,他们那天竟然等了自己一夜,心下感动,暗下决心,以后再不会缺席任何一次聚会。

        杨窈窈的他们是否等了一夜,尚未可知,姚清越却实实的等了女儿一夜又一夜,陪读的一年,大概是姚清越这辈子生活得最艰难的一年。

        全部的生活都围绕着女儿,所思所想也从怎么照顾女儿,变成了怎么约束女儿,最后甚至发展成怎么控制女儿,慢慢姚清越丧失了自己,不知不觉变得让人陌生。

        女儿常常夜不归宿,姚清越一开始还会回到家通知丈夫,夫妻两人茫然地在大街上寻找,只是每每等到两人准备报警时,女儿的手机又会准时开机,让夫妻俩知晓她的安全,或者出现在出租屋里,说着自己早就回来的谎。

        夫妻两人一开始找各种机会与女儿交谈,想知道女儿每天出去在干什么,又去了哪里,自小被父母开明对待,现在又怎么能接受管束,杨窈窈反复与父母强调尊重与人权,对于父母的苦苦询问,偶尔透露几句无关紧要的,涉及核心的细节总会避过不答,那关乎义气。

        但被问得多了,也不愿再多周旋,只要听到不想听的,转身就走,后来甚至再不愿搭理父母。

        杨磬折和姚清越都不知该怎么教育女儿,杨磬折还好,他还有工作的事情需要顾虑,对于女儿,他心中解释,大抵只是青春期叛逆,而且女儿所说也有些道理,她是个独立的人,她有自己的思想,自己做父母的,还是避免过多逼迫,物极必反。

        姚清越却不一样,退休,和丈夫分居,她的全部心神都在女儿身上。

        一开始她会去找些好友请教探讨,但好友们的建议在杨窈窈身上并不奏效。

        她打算带女儿去看心理医生,但这一决定却使母女关系更加脆弱,杨窈窈怎会应许,只大发脾气,冲着姚清越喊,“该看心理医生的是你吧!女疯子!”

        如此,姚清越也不知该如何好,天天失眠,害怕女儿出事。

        后来她也很少再去打扰丈夫,丈夫还需上班,常常有课,本就辛苦,自己退休无事,照顾女儿是自己的事,她也不再去打扰朋友,她们都有自己的家庭和烦恼,自己去了,便又为朋友增添了烦恼。

        只自己一个人面对,辛苦忍受着。

        母女的摩擦也愈发激烈,争吵时常爆发,姚清越这辈子吵的架都发生在那个房子里。

        她也有些偏激了,她甚至买了一根锁链,在夜里就套在门上,藏起钥匙,希望这样可以锁住女儿,不让女儿晚上出门,遇到危险。

        姚清越白天也紧盯着女儿,守在教学楼外,失却了往日的端庄,更勿言气质,杨窈窈甚至听到朋友私下里说自己的母亲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像个疯婆子。

        杨窈窈对母亲的烦厌到了极致。

        杨磬折每天都会去妻子和女儿居住的房子,只是常常遇不见人,有时间就在门口等两人回来,还有课要上的时候就留一张便条,贴在门上。

        妻子肉眼可见地憔悴了,杨磬折想带妻子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但妻子总不肯,只说女儿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熬过这段时间,自己就好了。

        杨磬折没再开妻子把“养孩子当长征,只想到终点”的玩笑,她能感觉到妻子,真得很辛苦疲惫。

        于是提议,自己提前退休,来陪伴两人。

        但妻子拒绝,言辞严厉,妻子最近很讨厌被人反驳,杨磬折于是不再提,只是尽量用自己的方法安抚妻子。

        每天都为妻子买上一束花,但一直不食人间烟火的妻子竟然会骂自己浪费钱,心中讶异,但也不敢再犯。

        只是每次就从路上采几朵小花,看到小花,妻子才会熟悉地舒展眉眼,将花别在丈夫耳后,笑着去厨房,杨磬折别着花,来到妻子旁,帮忙洗菜。

        锁链锁住了门外的危险,但门内,人性复杂,这种危险不可能被锁住。

        姚清越感受到了极致的疼痛,轰然倒下。

        眼前一片模糊,黑色夹杂着红,她好像看到了女儿,一直在后退,手里的刀落到地上。

        姚清越一直看着,只是眼睛里的女儿好像随着一滴眼泪流出,看不见了。

        所有感觉都在消失,一切都在消散,直到出现了一棵大树,那颗院里最大的树,窈窈穿着绿白格的裙子,用小铁锹挖着树旁的泥土。

        再用手将泥土堆成小包,突然抬起头看向坐在旁边石凳,一直温柔看着自己的女人,问道,“妈妈,她们都说你不是我真的妈妈,我是你的女儿吗?”

        女人是怎么回答的呢,哦,她认真的看着小女孩的眼睛,耐心地轻声道,“你当然是妈妈的女儿,虽然没有在妈妈肚子里待那十个月,但你会一直在妈妈心里,待很久,很久。”

        杨磬折正在黑板上画着一颗铁球的受力分析图,突然心慌,止不住地心慌,握紧粉笔,他低头缓了一会,想,看来自己可能也需要检查一下身体了,刚好这周末叫上妻子一起。

        费斯拨动两块面板,将时间调到两粒微尘诞生之初,然后取出。

        一瞬,两块面板变成了四块。

        又将两粒微尘,反方向的抛进新的两块面板。

        一瞬,又有新的两块面板产生。

        拨弄其中一块,费斯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周希成了杀人犯,满意。

        这是费斯常玩的游戏,只是它最近有些腻了,如果它有感觉的话,那就是它感觉腻了。

        费斯,无知无能的费斯,决定寻找新的游戏,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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