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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得道之九


江月轮乖巧点头:“是!”

        随后合指为兰,加快了灵力的运作,金黄色的灵气在他掌中逐渐聚拢成为一个法球,法球慢慢膨胀,舒展成一朵朵五瓣剑花。在他身旁,六名两仪修士也跟他一样在凝神施法。

        而下一刻,就在江月轮准备击出这些剑花的时候,身边的师兄们却突然悉数散去,没了师兄挡在前面,江月轮便立刻暴露在江纤尘紫电青霜的灵力下,他不明所以地看向师兄,他们正头也不回地奔跑。江月轮尚不知是何章程,但回过首来,江纤尘的剑气已然雷霆万钧俯冲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

        江月轮腿一软,瘫坐在地,双臂牢牢捂住脸。

        江纤尘眉目一凛,偏转剑锋,御着剑气轻趾盈步跨过江月轮,将白剑深深插入他身后的茅屋上。

        随即,茅屋轰隆隆火树银花地炸开,乱石穿空,门窗俱裂。江纤尘踩着一块碎石旋身跳起,凌空扬腿将半根梁柱子踢向奔走中的容佩清一行,而后收回白剑降地,整篇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自乱阵脚。

        那边,那半根梁柱子夹着风朝容佩清他们飞去,不偏不倚砸在了他们的正前方,整整好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月轮,月轮?”江纤尘疾步走向江月轮,搀住他将他温柔扶起。

        “啊…啊…啊…”江月轮面容惨白,嘴唇都咬出了血,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扑腾,推开江纤尘:“你走开,你走开…救命啊!!”随后脖颈一颤,眼珠开始往上翻,竟是活生生给吓晕了。

        江纤尘见状,沉沉呼口气,默默把江月轮的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余光瞥见身后容佩清一行已原路返回了过来,他们并肩擦踵,各个持剑护体。

        江纤尘转过身:“站住。”

        不恶而严,不怒自威。

        两仪修士面面欷歔,悻悻咋舌,叶佩良道:“江纤尘,你…想干嘛?”

        容佩清瞪了他一眼,对江纤尘道:“多谢江少宗主不伤我月轮师弟,敢问他这是怎么了?”

        江纤尘道:“晕过去了,无大碍。”

        容佩清身后立刻就有修士开始交头接耳。

        “不是吧?晕过去啦?”

        “我了个乖乖,这都能晕过去。”

        “除了江月轮也是没谁了。”

        容佩清轻咳一声,身后的声音戛然而止。

        容佩清有些尴尬道:“无大碍便好,我们也能放心带他回去…”

        江纤尘打断他:“不回去了,月轮跟我回金陵。”

        说罢径直离开,走到路边让江月轮倚着墙壁坐下,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泥垢,给他正了正衣冠,依旧是那么气定神闲。

        相反,那方两仪修士则立刻躁了起来,七个师弟围住容佩清不住问道:

        “师兄怎么办?”

        “江月轮要被带去雨花了。”

        “不能让他走啊。”

        容佩清也面露难色,心中暗暗叫糟,毕竟下山的弟子出去几个就要如数归来,若是回去宗主发现这些弟子里少了一个,不管是什么原因,首当其冲,率先受罚的就是他这个大师兄。

        更何况,这是雨花质子江月轮。

        容佩清结巴道:“别慌,咱们想想办法…”

        这边,江纤尘再次将白剑出鞘,抵在花晚枫的颚骨间。自知死期将至,花晚枫冷汗一颗颗往下流,绝望地闭上眼。

        江纤尘语气幽幽:“方才多活的几刻,已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说罢将白剑狠狠刺向花晚枫的胸口,汨汨血水刹那淌成了一条鲜红的河。

        随即,江纤尘听见了一声哀凄的“爹——!”,声音尖细,像是个女孩,而这声音,由他身后那辆地板车传来。

        江纤尘扬起剑,紫电一闪,地板车当即七零八碎,翻滚的车轮摇摇晃晃从街上划走。地板车后,是一名妇女带着两个孩子。

        “爹…”花辞镜望着血肉模糊的花晚枫,怯怯转向近在眼前的江纤尘:“你…你是什么人?”

        在看清她的容貌后,江纤尘平静的神色一时泛起了微小涟漪,他问道:“花晚枫之女?”

        “不是!不是!”晏娘子惊恐地抱起花辞镜,捂住她的嘴:“你找错人了,什么花晚枫,我们不认识。”

        “江纤尘!”晏戎机想冲到晏娘子前面,只是不知觉,身体疼痛的更厉害了,厉害到他只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是你?”江纤尘毫不意外:“你果然没死。”

        “怎么?让你失望了?”晏戎机强撑着:“江纤尘,你别碰他们!你走!”

        说罢挥舞着扑向江纤尘,江纤尘轻松躲过,肘间朝着晏戎机稍稍一撞,弹指间就让晏戎机软趴趴倒地。

        倒地后的晏戎机痛苦地抽搐着,面庞又青又涨,他不断干呕,双手抱着头。

        疼…好疼…

        晏戎机艰难地慢慢爬起,已经累得连喊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事态根本容不得他歇歇喘气,因为他看到江纤尘又在仔细端详着花辞镜,道:“你长的很像你娘,所以,我只要你一根手指。”

        晏娘子面如土灰,死死抱紧花辞镜,:“你…你敢?你要动她就先动我!”

        江纤尘笑都没笑,又一次亮出了白剑,剑锋在日光下闪着悚然的银晖。

        江纤尘!你走开!

        晏戎机喉咙发出声压抑的嘶吼:“啊——!”

        ——

        “咚。”

        江纤尘的白剑定定地僵在半空中,非他因故停手,而是这把剑在劈下去时,他的手腕被一个少年紧紧握住了。

        少年抓着他的手腕,力道稳健,缓缓仰首,目若星朗,眉似弯刀。这少年自然是晏戎机,不过相比平常显出许多的英姿飒爽来。

        “你?”江纤尘微微愕然,不过迅速将神情收整好,伸出另一只手压在晏戎机手腕的脉搏处仔细摸索。

        “经脉…居然全通了?”江纤尘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

        “滚。”晏戎机目光如炬,回掌大力一折,电光火石间就将这把白剑夺到了自己手里。然后足尖轻点,横扫剑羽向江纤尘砍去。江纤尘扬袖翻跃,将剑气躲过,立上晏戎机的剑首处。

        江纤尘忖量道:“我知道了,是招邪引。它招来的百鬼寄居在你体内,竟然给你把经脉捋通了。”

        晏戎机道:“那又怎样?”

        他其实也不知道是何缘故,只晓得身体现在又轻又爽,这难道就是经脉疏通的结果吗?

        江纤尘笑容抹去:“当心了。”

        随后立起手掌,掌心冒出湛紫色的虹光,逐步变长变尖,当灵光淡没,一把镶珠鱼肠剑出现在江纤尘的手里,剑柄处工笔印着剑的名字:。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佩剑,换句话说,无论是杀花晚枫还是斗两仪修士,都不配让他召出这把秦弓剑。

        晏戎机一马当先挥剑杀了过去。

        两个人就这么咚咚锵锵地打了起来,江纤尘打旋飞起,凌空射出一排排粼粼剑气,晏戎机白剑挥洒,纵身将剑气斩于身下。

        而后晏戎机再剑插入地,倒着身朝江纤尘迎门一脚,江纤尘足间呲啦,明月拱腰完美避开。

        一来一回间竟是谁也不落下风,俯身看去,唯二的不同就是两个人一个如居士,一个如浪子,一个有迹可循,一个毫无章法。

        江纤尘身法翩翩:“公子何名?”

        晏戎机回敬他一个鬼脸:“大名晏戎机!”

        两个人打着打着剑锋纠缠在了一起,江纤尘浅浅一笑:“晏戎机,你不是要拜师么?不如,你入了我雨花吧。”

        晏戎机怒道:“我才不去!跟着你学下毒吗?”

        随后挑离白剑,笔走龙蛇后退了几步,继续冲向江纤尘,江纤尘不想恋战,秦弓朝白剑一撞,四两拨千斤地将白剑顺开。

        江纤尘道:“认输吧,你伤不了我。”

        晏戎机歪歪头:“扯,你又岂能伤我?”

        “你只经脉初通,刚窥门道,不要觉得自己不可一世。”

        “喂喂喂!少瞧不起人了!你有本事咱们就接着来呀!”

        江纤尘修长的眼角眯了眯,不咸不淡道:“好,那就请赐教。”

        这时,一声清脆的“少宗主!”响起。二人转头去望,五六米远的地方,师雪案踏云而来,不比江纤尘的神乎其技,她的步法平添许多笨拙。

        “少宗主退后,我来护你!”师雪案落地即拔出自己的青玉佩剑,指向晏戎机,不过被江纤尘轻轻按住:“你怎么来了?”

        目睹了秦弓出山,晏戎机不禁借这个空当,快速打量一下师雪案的剑。

        大大的剑名二字,剑名之上,刻着一朵朵怒放的莲花,莲花相挨,排成一座缤纷的花桥,这便是胶东蓬莱的法纹。

        晏戎机道:“二打一我也不怕的。”

        “谁说的?”身后容佩清一行人不知什么时候涌了上来。

        “晏公子,我们来帮你!”

        “晏公子别怕!”

        “咱们联手一定能打赢江纤尘!”

        “………”

        江纤尘将师雪案移到身后,心略不再平静,大抵料到此时绝非战机。现在师雪案来了,若试起招来,自己应付得了,而她就未必能应付得了。

        江纤尘徐徐运气,让秦弓泯没在紫光中,甩袖道:“不打了。”

        此话一落,两仪修士不少人悄悄松了口气,其实这方人里,根本没人想跟江纤尘硬碰硬,不过是被容佩清招呼着,过来虚张声势一番。

        江纤尘拉住师雪案道:“我们带上月轮,回去吧。”

        而此时,随着几声模模糊糊的呓语,坐在墙边的江月轮慢慢睁开了眼,他奇怪地看着两军相持,收拾一下就跑了过来,低低唤道:“师兄,师兄。”

        两仪修士里有人冷笑了一下,叶佩良拉起江月轮推向江纤尘:“你大可不必再叫我们师兄,你现在已经是雨花人了。”

        江月轮不断反抗:“我怎么就成雨花人啦?”

        容佩清道:“江少宗主已经发话,要带你回苏南雨花。”

        “啊?”江月轮惊叫一声,瞬间挣脱叶佩良,向后撤了好几步:“我才不去呢,我从小在两仪长大,我是两仪弟子。”

        “月轮不要闹了,跟我回家。”江纤尘眉头锁死,像是被最听不得的话戳中了心窝。

        然而,江月轮好似也最忍受不了‘回家’二字,他十分严肃道:“江纤尘,我好好告诉你,从小我们宗主就告诉我们江家人刁恶,我们跟它正邪有别。我们两仪行端坐直,而你们江家却鸠占鹊巢,是全天下都该唾弃的。”

        江纤尘轻飘飘道:“我江氏既有才能,为何要一辈子俯首称臣,天下的道理,说到底不就是成王败寇么?”

        江月轮急道:“你少狡辩,我们宗主还说了,良禽择木而栖,我们身为君子当与名士结交,是最最不能和江氏之人有联系的。”

        说罢又跑到容佩清等人身后:“你走吧,我要和我师兄回两仪。”

        江纤尘道:“你当这些人是师兄,他们可未必当你是师弟。”

        “怎…怎么会呢!”那方修士立刻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拉住江月轮。

        “江师弟自然是我们的师弟。”

        “我们师兄弟一同下山,也是要一同回去的。”

        “再说方才那事谁知道是不是误会,我们商量脱身的时候,还以为他也在场呢。”

        江月轮迟迟没有回复这些狂轰滥炸,他定定地望了望这方修士,又瞧了瞧江纤尘,心油然一股酸楚泛溢而上。

        他是几岁到两仪山的,他也不记得了,只知道懂事起,便从来没人正眼看过他,他若逢人问,便是一声又一声的讥笑,笑他是质子,笑他在两仪没爹没娘,甚至有人贱兮兮地过来,对他煞有介事道:“你知道为什么你会来两仪山吗?那是因为雨花骆宗主心疼自己的儿子,才会找到家仆,也就是你爹,认你做干儿子,好把你送过来,你知道吗?你就是来替骆家小公子吃苦的!……哈哈哈哈,谁让人家是宗主呢。”

        他不理会这些阴阳怪气,只重复安慰自己,质子是异族他客,本就容易被本宗弟子抱团孤立,与他,与他的家人没有任何关系。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师兄们均疲惫地趴在桌旁,抱怨剑法难如登天,他一时嘴快,道:“师兄们口渴吗?要不要我去倒杯水?”

        随后这几个师兄皆是惊讶诧异,顿了半晌才点头,待他端水归来,甚至客客气气地对他道了谢。

        就是这一声谢,让他开心了好些天,连着三五日,都没有人欺负他了,就在他觉得日子终于要好起来,终于可以和师兄弟们为伍的时候,忽然间,他的身边又重新涌出一波又一波的怒骂嘲讽,比先前过犹不及。

        他不知发生何事,惶恐打听,才晓得,在离他八百丈远的秦淮河畔,江家人举旗兵变,占领了雨花,杀了原宗主骆春华。

        一时间,辱骂更甚,欺凌更甚,人人皆道他是乱臣贼子,叛徒血脉,秽语污言如狂风暴雨,一颗一颗砸到少年心上。

        他明明什么都没参与,为何要背负起不属于他的罪名?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要生下来就代替别人受苦受难?

        说到底,他所受的折磨,全都是江家人带给他的!

        ………

        江月轮怒气冲冲地,狠狠一推江纤尘,像是把所有的怨气都推向他。

        “江纤尘,你知不知道,我这都是被你连累的!就是因为跟你有血缘,我才生来就遭人白眼,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不再姓江!”

        江月轮弹簧一样说完,就背过头去独自生闷气。

        而在他身后,江纤尘明显愣了一下,喉结上下抖动,眼眶黯了下去,掌心摩擦着,似想抓住一些什么东西。

        然而下一刻,江纤尘便默默回头,牵起师雪案离开了,师雪案时走时停,欲言又止地望了望江月轮。

        这个背影,还真是难得落寞啊。

        晏戎机还没来得及学着一顿感慨,身后叶佩良等人,就如狼似虎冲过来抬起他的细胳膊细腿,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被抛到了半空中。

        晏戎机:“哎?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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