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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得道之十


叶佩良带着这些修士,把晏戎机向上抛了三个来回才放他下来,各个兴高采烈。

        “晏公子你好厉害,居然能和江纤尘打个平手。”

        “晏公子实属我辈楷模。”

        “方才真是多亏了晏公子仗义出手。”

        晏戎机渐渐有些不自在,赶忙喊停,毕竟从小到大一直被骂,忽然一下子被这么夸,还真是怪害羞的。

        晏戎机回到晏娘子身边,晏娘子还没缓过神来,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地,拍拍晏戎机光亮的大颌懵道:“你…你还是我儿子吗?”

        “娘!”晏戎机顿时好笑:“娘,自然是我啦,我还是原来的晏戎机呀。”

        晏娘子没接话,先让晏戎机站好,反反复复地检查,怎么都不相信这个是自己儿子,刚才英勇神武的剑客也是自己儿子。

        看出了晏娘子的疑惑,容佩清上前道:“晏公子,其实,你确实和以往不同了。”

        说罢也伸手摁住晏戎机的脉搏摸索一番,道:“江纤尘说的没错,晏公子经脉已经大开了。”

        晏戎机还是有些奇怪:“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江纤尘说是招邪引所为,可是那个不是已经被你们消除了么?”

        容佩清抿嘴:“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或许是我们功夫不到家,我们会把这件事情报给我们宗主,不过……”

        容佩清朝师弟们使个眼色,众人会意,齐刷刷颔首作揖,容佩清道:“不过晏公子既经脉大开,不知可否愿意做我两仪弟子?”

        这下换晏戎机缓不过神,二丈摸不到头脑了,他紧紧抓住容佩清:“你说的是真的吗?不行我已经听见了,你不准反悔。”

        容佩清道:“只要晏公子愿意,我们不反悔,不过需得晏公子稍安勿躁,我们得先回两仪报告宗主,宗主一准,我们立刻就来接你。”

        晏戎机激动得有些颤抖:“有几分把握?”

        容佩清语气坚定:“晏公子放心,十成。”

        叶佩良也附和道:“放心吧,我们就是依章办事,你啊就当走个过场。”

        “哇!”晏戎机长啸一声,拽住容佩清不住点头:“愿意愿意,我一百个愿意啊!”

        之后去拽晏娘子:“娘你听到了吗?太好了太好了!”

        晏娘子惊得踉跄:“仙家,你是说我儿子真的…”

        “娘!当然是真的,他们都开口了。”晏戎机昂首挺胸。

        容佩清配合点头:“的确当真。”之后转过身,对师弟们温言下令:“我们也已经出行多日了,需快快赶回去。一是给宗门报平安,二来也不要耽误了晏公子的好机缘。”

        叶佩良等人觉说的有理,纷纷答应。容佩清带领众人像晏娘子客气道别,而后几缕金光乍现,转眼间修士们已跃百尺之上,飘渺的身影,如同南迁的飞雁整齐划一。

        叶佩良嘹亮的嗓音穿云而来:“晏戎机,我交你这个朋友!!等你来楚西我请客啊!!”

        “等着!我记住了!”晏戎机双掌在嘴边竖成小篱笆。

        待到容佩清等人离去,街道才逐渐稀稀拉拉起来,村民们纷纷从躲着的地方冒出了头。大多数跟晏娘子一样还有些愣神,呆呆地凝望着修士们远去的天空,还有一些装作毫不在意,但时不时就意味深长地往晏戎机身上看。

        毕竟大家都耳聪目明,方才的情况就算再看不明白,也总能看出来一点,就是这个晏家小子出息了,大出息了。

        晏戎机不是没感觉到,就是懒得理,他径直拉起晏娘子问道:“娘,小镜子呢?”

        晏娘子回神:“啊,她还藏我后面…”

        回首看去,身后空空如也,打眼就一堵快塌了的土坷垃墙。

        晏戎机有种不祥的预感:“人呢?”

        晏娘子也立刻急了起来:“刚…刚才还在这里…”

        “阿娘,别急,咱们分头找。”

        晏戎机左右摆头,忽然一激灵,目光锁在了村后面的那个土丘上,不假思索地朝它奔去。

        待飞奔着赶到了土丘,寻得了那个山洞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

        小小的山洞比平常整洁不少,何止整洁,整个都被搬空了,细看去,所有的东西都被堆在了洞的中央,不仅如此,连散落的枯叶,蒙尘的松枝都被一一挑拣了过来,堆积的东西垒成一座小山,都是干燥易燃的物件。

        而花辞镜正立在这杂乱的一堆旁,手里正握着一个粗壮的火把。

        晏戎机心咯噔一下,走上前去:“小镜子,你…干嘛?”

        闻得声音,花辞镜缓缓回头,眉目是一潭死水,她定定立在那里,不动不笑不开口。

        晏戎机小心试探:“小镜子,你…?”

        花辞镜漫不经心道:“不想活。”

        “为什么啊?”晏戎机开始慌了。

        “活着很恶心,可以么?”

        “不…不会呀,小镜子你为什么不考虑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啊…”晏戎机说着,踯躅上前,果然,被花辞镜瞬间伸出火把阻止。

        花辞镜喝道:“别过来!”

        晏戎机不敢再前,站在原地不甘地笔划着:“再说你也看到修士都下界了,仙家如贵客,一到便繁华,这么多修士来了卧龙村,所以你要相信,你的生活以后肯定会充满吉祥!”

        花辞镜讥讽一声,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她道:“可是,就是这些修士杀了我的父亲。”

        晏戎机立马闭了嘴,只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动动嘴唇,还想说什么,花辞镜却先开了口。

        花辞镜问道:“晏戎机,你为了什么当修士?”

        晏戎机:“我…当修士为了替天行道。”

        “天?”花辞镜歪歪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我出生没多久就被我娘抛弃了,现在我爹也被无故杀死。你说替天行道,可若天地不仁,你又该如何替它行道?”

        晏戎机语塞。

        “我再问你,你说修士研习道法,除恶扬善,这又为的是什么?”

        “为了度化,普度众生。”晏戎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把书上现成的东西背出来。

        “度化?能度他人,何不度我?我从来没有做过坏事。”

        “我……”

        花辞镜又轻轻笑了,笑容凄惨的勾着,配上苍白的脸,恍如垂死的诗匠写下泣血的诗篇。

        花辞镜道:“一屋不扫,以扫天下?修士尚且不能度我,又何必来谈普度众生呢?”

        晏戎机雷劈般呆住了,再也答不上任何问题。

        两个人相互看着都不说话了,花辞镜安静稍许,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料到了这片可怕的沉默。

        她沉道:“你走吧。”

        说罢转过身去,笔直走向洞中央的那堆干物,站了上去,伸出火把点燃了一块布料的边角,没有任何犹豫,反而释然地闭上眼。

        晏戎机大惊一声:“啊!”

        他立刻冲了过去,临近火丛,纵身一跃,叉住花辞镜的双臂,把她奋力一带,待到落地时,两人都摔在了火丛的后方。

        晏戎机不由分说拽起她往洞外逃去,洞里因为火丛的烧灼,空气已开始变得闷热。

        花辞镜挣扎:“你撒手!”

        “我就不撒!”

        晏戎机生拉硬扯,把花辞镜拽到了洞外,找了路边一块大石头按着她坐下,自己蹲在她对面。

        晏戎机喘着粗气:“我们…不说书本上那些长篇大论,我们只谈朝夕好吗?”

        花辞镜被按着,语气有些厌烦,道:“你想怎么谈?”

        晏戎机思量片刻:“你…觉得我怎么样?”

        花辞镜有些奇怪:“你很好。”

        “那就行!”晏戎机一拍大腿:“那么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什么?”

        “对啊,苍天不保护你,那就让我来保护你吧!”晏戎机掰起手指,一一举例道:“以后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而且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尽全力满足,永远不让你伤心,不让你难过,永永远远随叫随到。”

        之后探过头去:“这样子,你能不能就不要死?求求你了,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吧。”

        花辞镜不答,晏戎机也并不着急,慢慢等着。

        花辞镜垂着头,眸子里堵着一团漆黑的迷雾,然而,她忽地眨眼,抬头看向他,霎那间,晏戎机的身影便清晰地印在这团漆黑的迷雾中。

        晏戎机逆光而立,姹紫嫣红的光挥毫在他周围,迷雾和他光影交叠,形成了一幅如梦如幻的水映画。

        画的是他披着虹光向她奔来。

        时间点点溜过,花辞镜缓缓开口,语气终于不再含冰:“你…为什么那么想让我活着?”

        晏戎机答:“因为我觉得活着就有希望…”说着嫌腿酸站起来:“你看我,我想当修士,结果现在真的实现了…”

        花辞镜道:“可那是你,不是我。”

        “那也没关系。”晏戎机重新朝着她蹲下,手伸到脖颈,一阵摩擦后取下一个观音玉坠,指头大的玉坠,由于天天带着,有些泛黄。

        晏戎机把玉坠递给花辞镜。

        花辞镜道:“这是什么?”

        晏戎机道:“这是我刚出生时,我爹去山上求来的护身符,我爹说它会给我带来好运。”

        花辞镜一字一语问:“现在…你要把它给我…?”

        晏戎机爽朗一笑:“对,如果你觉得我的运气好,那应该就是它的功劳了,现在,我郑重把它送给你…”

        之后双手在胸口不断抓着,抓住一团团空气抛向她:“所以我的好运气都送你啦!你看…唰唰唰…拿着…全给你啦!”

        “噗…”花辞镜终于被滑稽的做派逗乐,抿嘴笑了起来。

        晏戎机看着她可算再次舒展了面容,就像春雨过后的新芽一样充满生机,不禁道:“你笑了,这才对嘛,你笑起来真好看。”

        花辞镜慢慢收敛,双手把玩着观音玉坠,又回头看着他道:“晏戎机,我记得…你不是说过,不再管我的事了吗?”

        “啊?”晏戎机一愣,立刻讨饶:“小镜子,我错了我错了,那都是我胡说的,你不要信啊,再说了,街坊邻里不也说吗,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所以我那些话当不得真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对你凶了,好不好?”

        正说着,一阵车轮的吱哑声由远及近,几位推着泔水车的村民沿路来到了此处,待注意到了花辞镜的那个山洞后,一时哗然纷纷:

        一人道:“这怎么还有个洞啊?”

        一人回:“就是,咱们给它填了吧。”

        “可以,那正好这回倒泔水不用重新再挖坑了。”

        说罢,他们几个便从车里搬出铁锹,看样子要开工把这车泔水埋到这里。

        “糟了,我的洞!”花辞镜立刻跳起,不过瞬间被晏戎机一把拉了回来。

        晏戎机道:“让他们去吧,你这个洞也该填上了。”

        “为什么?”花辞镜反驳。

        “因为…”晏戎机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笑道:“因为这个洞填上了,你才能跟我回家呀。”

        花辞镜随即怔住了,盯着晏戎机,随后低头,咬着嘴唇,肩膀一侧:“那我也不去。”

        “啊,为什么?”晏戎机立刻追问。

        “我…”

        花辞镜半吞半吐,重新坐回石头:“我…刚才你那么大力拉我,我现在腿酸,走不动。”

        随后,她听到耳边细碎的声响,回过头,见晏戎机背对着她躬下腰。

        “上来,我背你。”晏戎机笑容灿烂。

        ………

        花辞镜双手搭在晏戎机的肩上,看着他们走过空旷的麦地和铺满石子的小道,晏戎机说,别看现在到处都光秃秃的,等过了雨水,所有的植物都开长了,到时候漫山遍野,都是沁人心脾的青草香。

        晏戎机顺势问道:“小镜子你喜欢什么花啊?”

        花辞镜答:“我没有在意过这些花草。”

        晏戎机兴奋道:“那这样好了,我最喜欢牡丹,尤其是有一品唤作‘酒醉杨妃’,又粉又嫩特别好看,你也跟我一样喜欢牡丹吧。”

        “好啊。”

        晏戎机道:“世人都说牡丹俗气,可我觉得它们是真的好看。咱们这的牡丹开的还不行,我想带你去洛阳,那里有个牡丹园。不如这样吧,等我从两仪山求学归来,我就御着剑带着你,飞向洛阳看牡丹好不好?”

        花辞镜道:“好啊,一言为定。”

        她默默扭过头,看见那个土丘离自己越来越远。

        晏戎机正背着她,永远离开那片孤苦伶仃,去往另一片不曾幻想过的美景良辰。

        哦对了,其实,她还有一件事还瞒着他。

        那就是晏戎机满街敲锣找她的那天晚上,她其实根本没出村。

        那天,她离开之后,回到尾巷爬上了邻居空宅的屋顶上,这里可以躲避花晚枫的追打,还有满天星光做伴,她常来。

        所以,晏戎机在街上喊的那些话一字不落全灌入了她的耳朵。

        其实,晏戎机再怎么说气话,她骨子里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从小到大,从没有人给过她好脸色,她渐渐不再计较这些。

        可就在那天,她坐在屋顶上,看到有一个人满大街找她,要为一个她都不在意的过失道歉。

        世间的美好总是稍纵即逝,但一瞬间的惊喜会铭记在心。

        花辞镜:“晏戎机…”

        晏戎机转身:“小镜子,怎么了?”

        “唔…没什么,就是谢谢你。”

        花辞镜把头慢慢贴到晏戎机的背上,嘴角勾出一抹浅笑。

        算了,还是不告诉这个小傻子了。

        “对了小镜子,我晕倒的那天,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呀?”

        “那天?啊,是毛毛,它疯了似的跑到山洞,咬着我带我找到你的。”

        “天哪,这个毛毛可真棒,回去一定给它加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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