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何总的社交四舍五入一片空白。她小时候没朋友，大学还在国外上的，文化有差异，回来就被丢进职场成为当家大老板，她听不懂玩笑话，网络热梗，宋老师说她有病，她当自己真大病。
何梢情端正脸色，英气的剑眉微微一蹙，用认真的口吻道：“宋老师，鹿阑给你看过体检报告吧？”
“我没病，很健康。”
为什么宋老师觉得她有病呢？何总想不通。
“”好一个驴唇不对马嘴，宋可绵无话可说，她看何总不是有病，是傻！
她噌噌上楼，分不清哪间是何梢情书房，何梢情跟上来，贴心指向宋老师右手边房间。
关上门，宋可绵不啰嗦别的，回头摆出老师和家长谈正事的架势，严肃道：“陶栖表姐，你了解陶栖在校生活吗？”
“我们站着聊吗？”不累吗？何总差点做出拉宋老师一起坐下的举动，她忍住刚抬起的胳膊，顺势邀请宋老师去沙发那边。
宋可绵泄气，她发现了，她跟何梢情沟通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这次她顺了她的意，乖乖坐下，继续端着架子，挺起纤瘦的后背，直直盯着那女人的脸，等她回答。
挨摔的事，何总记忆犹新，再者，宋老师严肃起来让她产生面对老师的敬畏之心，她启开红润的唇瓣，如实道：“宋老师，我不了解小栖的在校生活。”
“入校后我和她约法三章，其中一条，我答应她不会干涉学校的事。”
不会干涉，指私下接触她的老师，同学，喜欢的人等。作为交换条件，小栖也答应保持低调，认真读书，但现在打破约定的人是小栖，何梢情眉间隐含为难之色。
行！先有陶栖跟何梢情约法三章，后有自己跟何梢情约法四章，何梢情生意人，这么喜欢条条框框吗？宋可绵扯扯嘴角，“陶栖表姐，冒昧问一句，你们约定的目的是什么？”
有用吗？陶栖还不是带头打架，现在休学在家。
“宋老师，小栖需要约束。”何梢情清楚不过，小栖正值叛逆期，没有约束一准疯的厉害，她做不到强势要求，若强势了，小栖不会听，吵架对谁都不好。
宋可绵一直想找陶栖家长聊聊，但从陶栖入学，报给她的电话号码无一例外打不通，要么已停机，她找过部长，部长暗示她少管闲事，部长有意包庇陶栖，不符合何梢情所说的约束。
她干脆问了，“陶栖表姐，你给我校学工部的部长什么好处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害了陶栖？！她是全校同学里的异类！”
异类…何梢情唇色一点点褪去，意识到严重性，忧心道：“宋老师，小栖学校生活不归我管。”
“我和家里长辈，教育理念不一样。”
“小栖被她宠着，听她话，服从她的安排。”提到所谓的长辈，何梢情双手握拳，指腹一点点用力攥紧衬衣袖口，眼神不再看向宋可绵，逃避似的躲闪。
宋老师仔细看她，不像装的，之前陶栖提过，她们家是三个人住在一起。
什么样的长辈让何总害怕？宋可绵讨厌何梢情不假，她退一步理解，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随便挖开人家的家事，没有礼貌。
她轻柔道：“既然理念不一样，那你为什么放纵陶栖？”
何梢情抿唇不语，她管了，小栖听吗？
“你名下有公司，是大老板，未来不会担心陶栖就业困难。”
“现在你没有原则，对她妥协，这不是帮她，盲目的包庇会让她丢失自我。”
宋可绵分享自己的遭遇，她入职z大，校长指望爸爸带课，爸爸也拜托校长多多关照年轻的她。
工作方面，校领导给足她优待，犯了错没关系，改一改就好，带的学生惹事没关系，学生走了，当事情不存在就好。
因为优待，同事们亲近她，又有所保持距离，她们没有一起吃过食堂午饭，一起周末出去聚聚，她知道假设未来爸爸不再教课，校领导不会再把她当回事，到时其他老师害怕跟她走得近，受到牵连。
“我不希望陶栖进入社会像我一样。”宋可绵将苦涩藏在心里，正是父母太爱她，怕她受伤受欺负。
诸如此类的优待，追溯回小学，z市教育圈了解她父母的名气，小学开始，妈妈打过招呼，她便是班上得到老师特殊照顾的小孩，初中她直接进入妈妈任职主任的学校，她是所有老师眼里的“香饽饽”，终于到了大学，她忍无可忍，离开家乡去外地住校，大学是她最快乐自由的时光。
宋可绵提起来，语气释然道：“我想老师存在的意义，是为了站在家长宠爱学生的对立面，你们做不到的事，我们来做。”
小时候的经历时刻提醒她，她不想成为迫于某些压力惯着学生无法无天的老师。
何梢情听着，惊讶宋可绵的诚实，不敢相信眼前小小的女人，曾亲身经历优待，并凭自己的力量脱离优待背后父母的控制。
她内心生出敬佩的情绪，不禁感慨低语道：“你是一位了不起的老师，我会向你学习。”
宋老师做到了她做不到的事，何梢情放松紧绷的后背，摇头失笑，“宋老师相信人可以主宰自己的生活吗？”
她在替小栖询问，也是替自己拾起微不足道的挣扎。
“你指做自己吗？”宋可绵不理解何梢情提问的心境，“你有这方面的困扰？”
“没有”何梢情否定，“如果我如果小栖必须按照长辈的要求。”她眼神是小心的，谨慎的，带着不敢抱有过多希望的光芒，“没有选择的权利，还可以做自己吗？”
她性格的软弱，曾一度放弃抵抗，未来小栖会变成什么样子？何梢情害怕相似的结局，她尽量让自己笑容看起来轻松一些，扼制轻颤的嗓音道：“我们有责任承担长辈打拼的事业。”
“这条路不是多选题。”
宋可绵听后，心口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何总，我相信人可以主宰自己的生活。”她在心疼何梢情。
“二十岁不行，六十岁总行吧？”或许她说了，会让何梢情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难过。
何梢情一扫低迷，恢复正常的笑意，高兴道：“真的吗？”
“真的！做自己这件事，要行动。”宋可绵甜甜微笑，“只想不做，不行的，小学我要求自己考全班第一，积极参与学校组织的比赛，初中高中也是，我凭能力证明自己的优秀和父母无关。”这就是她宝贵的个人经验。
她改变不了爸爸妈妈过渡保护的想法，可她不能接受父母光环禁锢的人生。
宋老师典型的双子座，风象星座，爱好自由，不受约束，非常重视隐私。
像今天这般无条件分享秘密，她说完有点后悔，纳闷何梢情施法了？她着魔了？
何梢情感觉自己接受了一场精神洗礼，瞬间动力满满，原地重生！
她笑容尝试收了几次，实在收不住，拎着两个袋子，走到宋可绵面前，先小小的犹豫，后紧盯宋老师五官每一处细微的变化，试探道：“宋老师，你可以叫我名字吗？”
“！！”宋可绵被唾沫噎住。
何总腼腆的笑，“叫我陶栖表姐，我不太习惯，叫我何总，感觉像四五十岁的大叔。”
这人低眉顺眼，讨巧的表情怪可爱宋老师深呼吸，胸口伏了一下，她对着何梢情本人，叫不出全名啊！好奇怪！
宋可绵以仰视的角度向上看，何梢情站在灯光下，她的脸让全城年轻女人为之疯狂，她像个正常人的时候，似乎没那么讨厌。
宋老师耳根可疑的红了，决定不看何梢情，低头指向何梢情手里两个袋子，声音不自然道：“这是什么。”
“送你的。”何总悟了，宋老师低头是嫌她高对吗？她递过袋子，主动蹲下，双手搭在膝盖，两只眼睛笑眯眯的，期待宋老师收到礼物的表情。
救命！宋可绵能说吗！何梢情怎么像只大狗？
“我和小栖，给你添麻烦了。”
宋可绵受不了这人水汪汪的眼神，胡乱抓来礼品袋，看完眉心直跳，多余的心思归于平静。
她挑眉，先把礼物推回去，“你送我按摩仪？”嗯，某位中年女明星代言的。
何梢情呐呐接过，重新递过去，卖力安利道：“导购说，这款按摩仪促进血液循环，哪都能按。”
“你从小练芭蕾，很辛苦对吧？我特意查过，芭蕾演员容易受伤烙下病根，后期恢复一定要避免疲劳，我想着你白天上班，晚上辅导小栖，身体不舒服怎么办？”
何总担心说错话，着急的解释，“我不是指你有病。”
心里敞开了一扇门，丝丝暖意钻进来，填满蒙上灰尘和不甘的角落，宋可绵唇角绽开笑颜，澄澈的眸流露着些许动容道：“何梢情，你会魔法吧。”这份温暖来自她本该坚持讨厌的人。
放弃芭蕾三年，有人知道她满身荣誉，却少有人关心她曾流过的汗，受过的伤，父母只当她不想跳了，跳够了，跳累了，黎茵梨则怕问起来惹她难过，绝口不提以前的事，时间长了，她配合大家遗忘，逃避放弃梦想的自己。
而这两天，是陶栖拉她站在形体房，让她想起小时候咬牙坚持的女孩，是何梢情买了一款按摩仪，担心她身上有旧伤，疲劳会疼，会不舒服宋可绵眨了下眼的功夫，收紧眼底隐隐的湿润。
“我不会魔法。”瞅着宋老师情绪细微的变化，何梢情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有放在心上，天真回答问题。
这人语气正经，给宋老师逗笑了，她摩挲袋子光滑的表面说：“礼物我收下了，谢谢你。”
何梢情的关心，好意，至少此刻宋可绵愿意相信是真的。
何总蹲的腿麻，起身还敲了敲自己的腿，慢半拍的欣喜道：“你叫了我名字？”她眼睛捎走今夜的星，明而灿。
“陶栖表姐，你听错了。”宋老师抱着礼物不承认。
“那我可以”宋可绵对吧？何梢情舌尖划过三个字，跃跃欲试的同时又有点叫不出口的害羞。
“不可以！”宋可绵一眼瞪过去。
何梢情挠挠额角，温和的浅笑，“哦，没事，我喜欢叫你宋老师。”
今天她从宋老师身上得到了无价的鼓舞。
“你26岁对吧？”
“几月生日？”她们同龄来着。
何梢情也抱有疑问，宋老师比她大？比她小吧！她莫名有底气，挺胸抬头站直。
“呀，我今年五月过27岁生日，不会比你大吧？”宋可绵装无辜，懵懂的歪头，眼里闪过坏坏的狡猾。
她跟鹿阑随口打听过，何梢情是十月生日，风象天秤座，和她双子蛮搭的，可恶！
长相成熟却年龄小的何梢情震惊了，人不可貌相，亏她把宋老师当小姑娘，合着她找了个比自己大的小姐姐？
震惊过后，能屈能伸的何总委屈，扁扁嘴沉默装死。
宋可绵恶趣味，欣赏何总吃瘪，心情好的不得了道：“所以呢~麻烦陶栖的小表姐叫我一声老师。”
“要尊重老师哦。”
呸！还想叫她全名呢，宋老师才不会让何梢情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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