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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昭安三年正月十五。

        刺客夜袭之事已经过去足足三日,但是在朝堂中一点水花都未曾溅起,悄然淹没于毫无波澜的湖面之下。

        而这三日时间里,俞逸明除却每日的一次做糕点以外,很少主动出现在姜安宴面前,安安心心待在兴安宫中养病。

        直至元宵这日,他身体差不多痊愈,起了个大早给姜安宴做了碗汤圆。

        姜安宴下早朝回到明德殿,心情不是特别好,随口问:“爱妃怎么突然有兴致做起汤圆来了?”

        俞逸明莞尔回答:“今日是元宵,臣在岭南的习惯是吃汤圆,做汤圆比做元宵更熟悉些,便想着做些汤圆给陛下。”

        “……已经到元宵了么?”

        姜安宴有一瞬恍神,很快又恢复平常的状态:“爱妃有心了。”

        他坐到桌子旁,舀起汤圆尝了一口。

        汤圆是芝麻花生馅的,一口咬下去软软糯糯。芝麻糊的口感也十分细腻,夹杂着几粒香脆的花生碎。

        而煮汤圆用的糖水比芝麻馅料的味道淡些,很好地中和了芝麻馅的甜腻。

        味道确实很不错。

        姜安宴将整碗汤圆吃完,心情奇妙地好了一些。

        俞逸明浅笑:“陛下喜欢就好。”

        说着他把碗筷收拾回食盒中,顺便回趟御膳房为姜安宴准备今日的糕点。

        姜安宴也干脆在明德殿中批阅今日的奏折,正好在批阅完时俞逸明回来。

        刚喝完药水又吃过糕点,姜安宴心境变得平和,起了出宫逛逛的兴致。

        他中毒其实就是在十五岁那年的元宵,在那之前他也很喜欢元宵时出宫一逛就是一整日,结果就在十五岁出宫时,给了别人可趁之机,对他房中的茶水动了手脚。

        那之后,他就再未在元宵时出过宫,元宵时的京城是什么模样,他也早已忘却。

        如今时隔八年,重新出去走走似乎也不错。

        姜安宴素来是个想到什么就付诸行动的人,当即吩咐禄禧备轿,同时去换了套出宫穿的衣裳。

        同上一次的浅蓝不同,这一次他选了套绿白窄袖,衣领处绣着精致的细金竹叶,头发简单扎成一束高马尾。

        俞逸明被准许一同出门,回兴安宫中换了套素白衣裳,再回来时正好见姜安宴站在铜镜前,双手梳理着自己的发丝,口中咬着一条浅绿的流苏发带。

        他与铜镜相隔有一段距离,抬手的动作微微拉扯起衣料,隐约能看出他劲瘦流畅的腰线。

        留心到门口的动静,他往那边随意撇去一眼,眸间没有什么情绪。

        见到门口的来者是俞逸明,他又平淡收回视线,拿下发带将头发扎好,对着铜镜自然地流露出满意的神情。

        比起上一次的精致高贵,这一次姜安宴则是更多出几分开朗随性。

        正好合身的窄袖衣衫方便行动,也很好地勾勒出姜安宴匀称完美的身形,如同一名风流倜傥的潇洒公子,叫俞逸明难以挪开视线。

        姜安宴简单把衣领整理好,扭头就对上了俞逸明一眨不眨的目光。

        他轻挑眉,语气悠然:“怎么,爱妃这是看入迷了?”

        俞逸明回神,笑道:“是有点。臣还未见过陛下这般打扮,和平日的感觉不太一样。不过都很好看。”

        姜安宴这时心情好,对他的夸奖很受用,寻了把折扇完成最终伪装。

        出于谨慎,每次出宫前姜安宴都会做不同的伪装,有时清冷有时随性,穿的衣裳由他自己临出宫前选,颜色款式大相径庭。所以只要随行的侍卫中没有叛徒,基本不会有人能轻易知道他的行踪。

        而这一次,姜安宴干脆连暗中的侍卫都不带,只带俞逸明和魏影一道出宫。

        魏影仍然是以暗卫的身份暗中跟随,俞逸明则是扮成跟在姜安宴身边的随从,和上次一样负责拿东西与付钱。

        所幸这一次姜安宴更多是想出门闲逛,上午集市也还未完全热闹,一轮逛下来俞逸明暂时能保住他的手。

        元宵的京城没有春节时那么热闹,但仍然能感受到节日的气氛。

        护城河边的树枝上仍旧挂着春节时的大红灯笼,白日里看去就像一颗颗鲜红硕大的果实,给雪白的景象中点缀上几抹亮色。

        姜安宴站在护城河边,遥遥望向冰面,忽然问:“说起来,上元夜民间是不是也有什么活动?”

        俞逸明想了想,回答:“属下听小鱼提起过几回,似乎是有花灯会和祈福会。”

        花灯会就是集市中每年一度的猜灯谜,是近几年由京城中一个商贾世家主办的,参加之人都会戴上面具来比赛猜灯谜,猜出最多的人能获得丰厚奖赏。

        而祈福会则是在上元夜临近尾声时,大家带着祈福的孔明灯聚集在护城河畔,以放飞孔明灯的形式来祈福。

        听起来都是娱乐性质更高的活动。

        以姜安宴这时的记忆,相当于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兴致依旧高昂,决定在京城中再逛几圈,逛到夜间便去凑热闹。

        俞逸明自然不会扫姜安宴的兴,陪他一同四处闲逛,逛累了就个地方歇歇脚,过得倒是比在宫中闲适自在。

        他们随意选了间酒楼用过午膳,之后便在京城中继续闲逛,一直逛到下午,京城内逐渐多出为夜市准备的小摊铺子。

        姜安宴还不经意逛到了一个专为花灯会售卖面具的小摊,同俞逸明一人选了一副面具。

        他挑的是简洁的绿白色面具,正巧与他今日装束相衬。

        而俞逸明则是选了个狐狸形状的素白面具,遮住上半部分面容,留下略显苍白的唇色,眸间盈满笑意,看着确实像一只笑面狐狸。

        整个切开就全是黑,没什么攻击性,但是逼急了也会咬人那种。

        姜安宴迎着俞逸明困惑的视线,默然收回目光,什么都没解释,戴着面具继续往下一处走。

        元宵夜的活动尚未正式开始,如今都是赶早出来的商贩在进行各种准备,只零星有几名同样戴着面具的行人,放眼望去没有可以凑的热闹。

        姜安宴本性是爱热闹的,戴上面具后更是仗着无人认得出他,表现得更为放松。

        果然还是这种不用管什么朝堂政事,当什么残虐暴君的日子更舒坦。

        姜安宴心情非常不错,偶然路过一块空地,见几个小孩愁眉苦脸的,还走上前去问了下。

        其中一个小女孩比较不怕生,指着他们旁边的一棵树说:“我们的毽子挂到树上去了,可是我们都不会爬树,也摇不下来。哥哥可以帮帮我们吗?”

        有小女孩开口,其余几名小孩也纷纷看向姜安宴。

        姜安宴抬头看了眼树枝,只见光秃秃的枝干上挂了几盏灯笼,有一盏灯笼的上方确实卡了什么东西。

        这棵树的高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估计了一下位置,直接借力跃上枝头,轻松拿到小孩们说的毽子。

        但他并未直接将毽子归还,反倒是就近挑了根粗壮的枝干坐下,把玩了会儿手中的东西,笑着问:“所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帮你们拿到东西,你们又能拿什么来回报我呢?”

        小孩们被他问得一愣,似乎从未想过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相互看看。

        半晌后,还是一开始的那名女孩试探着说:“我这里有一个娘亲做的草编蝴蝶,可以用这个和哥哥换吗?”

        “我不缺这些东西。”

        姜安宴拒绝得干脆,见小孩们为难,又饶有兴致地说:“这样吧,你们有谁会什么才艺么?正巧今日是上元节,你们表演一个,我就还给你们,如何?”

        一名小男孩回答:“我们会童谣,可以念给哥哥听。”

        姜安宴单手撑在树枝上,开口:“好啊,那你们开始吧。”

        小孩们相互又看几眼,总觉得怪怪的,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一起开口念童谣。

        “日下安,盖下日,德德无元,昭昭无民。对影成双,影对唯一,日下安幸,盖下日亡……”

        稚嫩的童声在小空地中响起,旁侧的俞逸明却骤然抬起头。

        ——这首童谣,是针对姜安宴而作的。

        日下安,是为晏,盖下日,则为宴。

        先帝年号为初德,姜安宴的母妃正是初德帝的皇后,慧元皇后。

        而当初姜安宴性情大变,就是从姜安宴忽然闭门不出,而后慧元皇后自尽身亡开始的。

        中间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甚至有人猜测,当初就是姜安宴逼自己的母妃自尽。

        德德无元,昭昭无民……暗指的可不正是昭安帝姜安宴不得民心的现状?

        俞逸明攥紧手心,望向姜安宴的方向。

        但姜安宴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一条腿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嘴角噙着笑,仿佛听到的是歌颂什么人事的普通童谣。

        恍惚间,俞逸明像是又看到了十三年前那个春节,才十岁的小姜安宴。

        当时小姜安宴也是这样,偶然路过后帮小孩们拿下卡在树上的小灯笼,却要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们给他表演。

        那时的小孩们也是念了一首童谣,童谣歌颂着齐朝开国皇帝的政绩。

        后来小姜安宴就把小灯笼还给孩童们,带着初至京城的他继续去找父亲。

        他还记得,当时小姜安宴笑着对他说,以后他也要当一个和开国皇帝一样的人,当一个被童谣传唱歌颂的明君。

        【“小淮你等着,我一定会让天下流离失所之人,都有个家,让贫寒困苦的人,都过上安乐的生活。”】

        奶声奶气的豪情壮志回响在俞逸明耳畔。

        十三年了。

        这十三年他一直都在关注着姜安宴的一切,眼睁睁看着姜安宴从遇见他会同他打招呼问他的近况,到完全不记得他。

        也眼睁睁看着,民间对姜安宴的恶评一发而不可收拾。

        明明是相似的场景,却再不见当年的童稚。

        俞逸明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沉闷的酸涩。

        他看得出姜安宴本性其实没有变,他绝不是自愿做阴晴不定的暴君。

        所以他一定会找到当年的真相,找到他的殿下,他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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