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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山轮车里哐哐的撞着响,接着又是乒里乓啷的,齐敢叹一口气,该想想办法固定一下,每次拉货出来,拉货回去,都跟敲锣打鼓捡破烂儿一样,呲碎了都不知道。拢共就这么点家当,到时候败没了搁西北面站着吞风。

        沿着马路,只能过一辆半车的宽度他都不用摁喇叭,这个时候除了鬼大爷也没有谁会出门了。小镇上除了镇中心附近,其他地方说好听些都是郊区,说难听些就是农村,一个个睡的比谁都早。况且这时候也不早了,车头灯挺亮的,尤其在这没有路灯的路上,跟下乡山路似的,要不是周围比较平坦,他都快以为自己穿山越岭了。

        回去路上经过一丛屋子,又经过一丛,家家户户基本上都熄灯了。他把车停了下,朝里喊了声,“睡了吧。”

        “好。”里面应一声,熄了灯。

        车又重新启动,往前边开去,绕了两个弯,终于到了地方。

        “汪汪汪……”院子里的豹子听见动静叫了几声,一阵金属链条的声音。

        “嘘……”齐敢嘘了声,叫豹子的狗立马停止了叫唤,听动静不知道门后怎么蹦跶。

        齐敢上前开了院子的门,又爬上车启动,慢悠悠的开进院子里。车停在院子左边的亭子下,亭子是他简易搭建的,简单遮风挡雨。又检查了一下煤气罐什么的,把瓶瓶罐罐检查拧紧,收拾一通才往厨房走去。

        厨房的灯不太亮,哪怕是在这样的夜晚也不够亮,他51的视力也是凑近了才看见大锅里加了多深的水。

        坐在灶前,齐敢拿火柴“刺啦”一声划燃,拿了把引火柴点燃放进灶里,等火差不多旺起来,他才添了些木柴。刚放了一块木柴,突然手下动作一顿,把木柴取了出来。木柴刚放火里还没来得及燃起来,拿出来只有一些小火星。

        齐敢又重新拿了些晒干的玉米芯扔进去。

        “咕噜噜……”肚子唱了声空城,计字还没有出,齐敢反应过来今晚还没有加餐,以往他一天都是吃四顿的,今晚本来烧烤加餐的,但遇上一伙……算了,煮面吧。

        他重新启了一个锅,锅很大,要煮面能煮十几个人的量,少煮都能煮三四个人的量。他加了水,试了试两次,总算觉得差不多了。

        拿引火柴往右边烧水的灶取火,点燃左边煮面的灶,两边灶都燃了起来。熊汪汪的火焰,热烈燥热,把他两股热出来的眼泪蒸干了。

        齐敢闷着头,一手拿着火钳。

        妈-的,哭屁。

        有什么可哭的,不就是一个人吗。

        不就是一个人……吃饭吗。

        日,火太大熏的他头皮疼,把凳子往后挪了一步。齐敢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顺手把眼泪抹了,又揉了把鼻子,又埋进两腿之间,鼻子死死抵住膝盖,直到出不了气他才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看着火焰。玉米芯燃了一大半,通红的芯子跟他妈的一坨屎一样。

        又扔了几根到灶里。

        要是爷爷看到了又要念他,说他浪费,一根两根烧火就足够大了,一下子塞五六根火大了也是浪费。

        ……爷爷。

        他想爷爷了。

        两只眼跟开闸的通天河,流也流不尽。

        哐哐哐齐敢狠狠拿火钳捅了捅两个灶,一瞬间灶里火花四溅,漏灰的地方更是火星子飞溅,他越捅越生气,越捅越崩溃……

        回不来了,都回不来了。

        真的,回不来了。

        他爷爷奶奶都回不来了。

        c-ao,去他的老天爷。

        齐敢边哭边往灶里重新塞玉米芯。

        煮面锅水开了,他起身去橱柜里拿面。比划了一下,取了一指头厚度的细面扔进开水里,扔进去后拿筷子使劲搅活。

        太用力,滚烫的沸水蘸在手上,“c-ao!”他转身去拿碗,在几个大碗前扫了眼,取了个小铁盆出来。

        铁盆再小也是盆,等他把面挑了根试了试好了没有,扔了筷子,两手一边端了锅的两耳朵,起——

        锅整个被他拧了起来,“滋啦滋啦……”

        他把整个锅直接往铁盆里倒,锅屁股带出一长串的火星,灶里的火焰差不多小了,这会儿子起来的全是火星子,红艳艳的,“哐啷——”他又把锅塞回去,往里舀两瓢水。火星酝酿一会儿拿来洗碗用。

        白色面条没什么好看的,他端了铁盆往橱柜里看了看,就着微弱的灯光,拿出几个调料。

        一个塑料壶,里面装的凝固的猪油,也不知道用多少年了,自他有记忆开始,这个猪油壶就用上了,论起来说不定他还得管它叫大爷。

        猪油大夏天的上面一层化了,油腻腻的,颗粒感十足,齐敢用筷子挖了三次才差不多。

        猪油放了,酱油,醋,鸡精,盐,熟油辣椒。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再放孜然什么的,闻了一晚上的孜然味道,有些上头。

        “跐溜……”他端了铁盆扯了小桌子坐在院子右边吸面,天挺凉快的,还时不时吹阵小风。

        豹子脖子上拴了铁链,这会儿老老实实趴过来把脑袋搁齐敢腿上。

        齐敢穿的是条薄长裤,天气再热他也不敢穿短裤,外面蚊子太多了,这会儿也挺多的,就吃面的功夫都打死了三只。

        “啪——”他轮起来给了自己一耳光,一只还来不及戳进去的蚊子死在掌心。

        “c-ao。”他嫌弃的拿纸擦了下扔桌上,低头继续吃面。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他突然想起今晚上那个大眼里,啧,别说太挺像的。齐敢摸了摸豹子的头,豹子顶起脑袋蹭他手心。

        “哎……别舔我手。”一盆面他吃了一半,把汤沿着盆边都喝光,起身全倒豹子的盆里。豹子一个起身冲了过去,“呼哧呼哧”吃起来。

        齐敢叹气一声,摸了摸它头,检查了一下它喝水的桶,又起身往灶边走,打了洗澡水过去。

        “来,开水,凉了喝。”一大瓢开水倒了进去,一阵热气。

        豹子被吓了跳,过来嗅了嗅还没挨近就转身过去继续吸面。

        “呵。”齐敢笑了笑,拿桶提了凉水过来,又拿桶把开水舀了,兑一兑,洗澡。本来打算洗冷水澡的,但想着爷爷在世的时候总是教训他让他什么时候都别用冷水洗澡,特别是从井里起的水,太凉容易得风湿。爷爷在世的时候他叛逆的很,总是趁不注意就用冷水洗澡,如今不在了,他倒是听话了。

        唉。

        他飞快的涂香皂,摸了一身泡沫,连带着头发也用香皂一起洗了。男人,讲什么究,分什么沐浴露,洗头水,护发素,直接一坨香皂全搞定。

        特地闻了闻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有没有油烟味,确定洗的一点没有他才冲了冲。豹子在一旁甩水。

        “豹子,你给我躲远点啊,”齐敢指了指它,“别他么甩我一身水。”

        豹子听话的离他两米远蹲着看他。

        齐敢取过毛巾胡乱的擦了擦,飞快穿上内裤大裤衩,连背心都没穿,推开堂屋里的门,又推开房间门,灯都没拉开,哐的一声砸床上,飞快把电风扇拧开。

        “呼呼呼……”风扇飞快转动起来,在书桌上启动时候还跳了两下,齐敢抬头看一眼确定掉不下来才放松脑袋,一头陷进枕头睡过去。

        第二天,一阵比一阵嘹亮的鸡鸣吵醒了他一次,他连眼睛都没睁开,脑子有一瞬间的清明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沉沉睡过去。直到一阵敲门声和狗叫声把他吵醒。

        “砰砰砰……”

        “汪汪汪……”

        “豹子,闭嘴。”门外传来女孩干脆的呵斥声。

        “砰砰砰……”

        “来了,”齐敢应一声,发现没怎么发出声,又咳了咳,重新应一声,“来了。”

        门外人听到他咳嗽声就没敲门了。

        齐敢起身关了电风扇,随手在衣柜里翻了件白色体恤,带点休闲的运动裤,趿了拖鞋去开门。

        豹子看到他出来很是兴奋的蹦蹦跳跳就跟一辈子没见过一样直往他这边窜。齐敢拍了拍它狗头安抚,开了门。

        门外一个女孩抱了书包仰头看他:“什么时候去?”

        “先进来吧,”齐敢转身往院子里走,女孩跟了进来,把书包放门口凳子上开始动手给他收拾院子。

        齐敢也没阻止她,转身往厨房走。

        “哎,你吃什么?”女孩把放外面的瓢拿进厨房看他一眼。

        “汤圆吧,芝麻馅的,”齐敢揉了揉眼睛,打开冰箱翻了翻,“你吃了没,没吃多煮点。”

        女孩往昨晚烧水的锅里舀了瓢水洗了洗瓢,把铁锅拿出来,“吃了,但还可以再吃。”

        齐敢帮她把锅放进灶里,呵了一声,“唐皎皎,你要吃胖了以后嫁不出去我可不管。”

        叫唐皎皎的女孩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听他说话白了一眼,嫌弃的推开他,“走,走开些,你去洗漱,我来煮。磨磨唧唧的。”

        “……你,”齐敢被她推了个歪,你了半天没你出来,“行,你来。”

        他抽出牙刷往上面挤牙膏,刚塞进嘴里又唔唔地指她两下。

        “干嘛?”唐皎皎洗了锅后往锅里加水,坐在了灶前准备拿火柴点火。

        “等会儿。”齐敢抽出牙刷,转身往屋里去。

        唐皎皎拿着柴不动。

        “来,穿上,”齐敢扔给她一个纸袋子,袋子一歪漏出里面的东西,透明的塑料袋,看样子是一件衣服,“昨天经过一家店,给你随便买了件,把衣服换了,别烧火弄脏了。”

        “……”唐皎皎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打开衣服看了看,低着头说一句:“哥,你什么逻辑,新衣服别弄脏了,我就穿这件。”

        她把衣服塞进袋子里拿出厨房,跟刚刚书包在一起,又回到厨房,准备开火。

        “哎,”齐敢反应了一秒,又转身往自己衣柜里翻了翻,翻出一件防晒衫,有些小,好久没穿了。

        “来,外面套上这个,别把身上白衣服弄脏了,等会儿报名呢。”齐敢跟个老妈子一样c-ao心把他衣服扔给她。

        唐皎皎一把接过,一惊喜翻来翻去看,刚抬头。

        “别逼我抽你了啊,还能不能做饭了?”齐敢狠狠咬了下牙刷。

        唐皎皎一笑比刚刚得了新衣服还高兴,舍不得地看了看,还是套上,点火烧水。

        齐敢蹲一边刷牙,水渍沿着水沟流到茅厕里去,看了眼手臂,次哦,怎么这么多红点?他赶紧起身对着墙上一小镜子看了下脸,嚓,额头上也有几点。怪不得昨晚上睡得不踏实,忘点蚊香了,狗日的,让蚊子饱餐一顿了。

        唐皎皎舀了一瓢热水到洗脸盆里。

        齐敢取过挂着的帕子扔进去,对着水盆弯腰呼噜噜一通洗。呼噜噜,呼噜噜,好一会儿突然觉得这个动作这个声音有些眼熟。

        跟他家豹子不能说有点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啧。

        他拧干帕子往脸上擦水,顺便又打湿了头发,稍微弄了一下造型。又对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比寸头更俊的发型。

        唐皎皎端了两碗过来,一只碗里有十六个汤圆,一只碗里有四个。

        齐敢坐了过去,看了眼一大一小的碗,呵了一声,“唐皎皎,你是想让人说我克扣你伙食吗?”

        唐皎皎喝了一口汤,烫的直吐舌头,“我吃过早饭的。”

        齐敢取了筷子插进汤圆。

        两人你吹一口我吹一口的,谁也没下嘴吃第一个汤圆。

        “哎,我去,我这暴脾气……”齐敢扔了筷子,瞪着冒热气的汤圆跟要干架似的。

        唐皎皎也扔了筷子,转身收拾院子去了。

        齐敢随手把手机拿出来翻了翻,看朋友圈里的情况。

        朋友圈全是人头,报名的一丛丛,晒新班级的,晒课本的,晒新宿舍的……

        “敢哥,你在九班,我刚看了下,你跟黄攀在一个班。我c-ao,咱们这个寝室就真的散伙了……”李林君的信息。

        “敢敢,什么时候来啊,我们都报名了,就你还没到,你宿舍在三楼,室友还没有打听清楚。”杨鑫微信。

        “……”

        齐敢把消息看完,随手回了几个“明天到”。汤圆的热气下去了不少,唐皎皎收拾完也坐了过来。两人飞快吃完。

        收拾出门的时候,齐敢骑电频车载上唐皎皎往镇上的学校赶。

        “真不住校?”齐敢给她报了名一直在校门口等着,见她出来了又问了一句。

        唐皎皎背着书包,手上又抱了一摞,摇头,“没事,走路就三四十分钟。”

        “……行吧,”齐敢把书本抱过来塞电瓶车前面袋子里,“走吧,明天上课,回去自己包书皮去。”

        “嗯。”

        齐敢带着唐皎皎在凤溪中学报了名,又把人送回去。

        他没有问她是不是钱不够,不够他来出,但看样子她确实不想住校,这小丫头脾气倔的很,说不住就是不住。

        唐皎皎在家门口下了车,抱了一摞书,书包里还有书,“真不让我陪你去?”

        “去什么去,又不是小姑娘非得让人陪。”齐敢把车调个头,“去弄书皮吧,晚上回来你把我的也包上。”

        “c-ao,行吧。”说完转身就走。

        “哎,我”脏话没骂出来,齐敢刚启动车顿时又刹住,转头瞪着她背影,“唐皎皎,我有没有说过女孩子不能说脏话?”

        唐皎皎头也不回:“双标,你不说我就不说。”

        “你……”齐敢被这死丫头吃得死死的。

        现在刚十一点,他扫了眼李林君发给他的报名缴费时间表,下午老师上班时间是一点半,开早点一点都能办。

        齐敢就读的高中在上上个镇,该镇现在统一叫县城了。他所在的镇叫凤溪镇,凤溪镇的上头还有一个叫淮鸯镇,淮鸯镇上头才是他读书的地方——县城晋棠。晋棠中学是县城最好的高中,县国重。据说本科率能上百分之八十,一本率百分之五十。比淮鸯镇唯一的普高高了不是一个档,起码六个档。淮鸯镇本科率能上百分之十五都烧高香了。凤溪更差,根本开不了高中,一个初中一个年级能有三百五十人都顶天了。但奇就奇在凤溪镇出去的个个都是顶尖的学生,齐敢当初以凤溪中学第一名进晋棠的时候,分数在县里也是排进前十的。晋棠县周遭数十个镇中学,能进县里的前十也就是当清华北大培养的尖子生。

        只要一只脚踏进晋棠高中基本上就意味着两只脚踏进大学了。所以,整个村里能进晋棠高中的都算孩子堆里有点本事的。

        晋棠不仅教学好,学习氛围浓厚,就连打架斗殴的事情都少之又少,不像淮鸯镇的淮鸯中学。作为十几个镇里唯一有点面能开个普高的地儿,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谁谁谁随便一说就认识谁谁谁老大,摩托车比自行车加汽车还多,不知道的以为是个什么机街。

        更离谱的是周边职业学校比晋棠县里还多。

        特么是把所有职业学校下放了吗?

        农村包围城市?

        齐敢放大又缩小,看了好几眼手机地图,狠下心往淮鸯中学走。

        ”齐敢同学,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淮鸯中学的学生了,希望接下来的两年里,你能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好大学,为校争光。”最后几个字说的尤其响亮,淮鸯中学的教导主任重重拍了拍他肩膀,委以重任一般又压了压。

        齐敢差点承接不住被吓一大跳,手机在兜里嗡嗡颤动。

        他掏出来看了眼,陌生号码,想了想,朝教导主任比了个手势,接了电话。

        电话还没凑到耳边,一阵急吼吼的声音就传了出来,震得他差点扔了手机。

        “喂,喂,喂,是不是齐敢?齐敢同学,你跑哪去了?全班就差你一个人没来报名了,去哪了?”一连串的激动问号都快打他脑门上了。他深吸一口气,憋下去心中的烦闷。

        “喂,是张老师吗?”齐敢捏了捏眉心,把手机凑近耳朵边喊了声。

        “是我,是我,”那头中年女声的嗓子有些沙哑,“跑哪去了,学校财务室马上下班了,全班名单就你还没来报名,你……”

        齐敢忍了忍,开口打断她,“您说不能答应我的要求,我看我确实也不适合您们学校,我已经报名了,您不用打电话给我了。”

        说完,他径直挂了电话。

        手机有些不防音,电话那头还有声音,他直接当面挂了,淮鸯中学的教导主任冲他赞赏点点头。

        “你放心,齐敢同学,你说的要求我会……”

        “嗡嗡嗡……”要不是档案还没有拿下来,他真不想接。

        “喂。”齐敢很有先见之明的拿远了些手机。

        “喂,齐敢你去哪报名了?啊?去哪了?哪个班?”电话里跟吼出来似的。

        他看了眼手机,确定没摁免提。

        “我没在你们晋棠了,我说了,我已经报……”

        “那你去哪了,去哪了?”那头直接吼断了他的话,他还听见那头有桌椅拉动的声音。

        “哎,”齐敢耐住性子又说,“……”

        突然身旁一只手伸了过来,他一惊看过去——教导主任一边冲他点头一边拿过他手机。

        “喂,啊,你好,我是淮鸯中学的教导主任……”

        齐敢瞪大眼睛看着淮鸯中学的教导主任拿过手机背过身跟那边对上了——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是抢呢……”

        “……你不能蛮不讲理……”

        “……是你们不让人家齐敢同学报名的……”

        “……我们能,我们怎么不能……”

        “……你放心,我一定培养出来,你不用c-ao心,哎,不可能,档案必须要交的……”

        电话那头怎么讲的,他不太清楚,齐敢撑着窗台看向一边绿色橡胶地的篮球场,蓝绿色网子挺新,地也挺干净,论起环境,淮鸯略胜一筹,看打球人也挺和谐的。就是打电话那边,听着跟吵起来的口气,他突然松了口气。

        最后他也没听了,脑子里飞快转动,他这一变化,原来的计划就该调整调整了。

        不知两边谁先挂了电话,教导主任朝他走过来的时候感觉脚下带风,他爽朗一笑把手机递给他,“你放心,你档案我亲自去取,他们要是不给,我请我们校长去拿。”

        齐敢赶紧给他鞠一躬。

        “哎,小齐同学别客气,你就好好学习,其他什么都不用c-ao心。来,我们分了班,你来看看你想去哪个班。”教导主任拉开椅子,热情地把班次表拿了出来。

        “您……”齐敢想了想,第一次来也不知道哪个班合适,“要不,您推荐一个班?”

        “这个啊,我想想……”说是想想,教导主任把班次表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倒是没有看学生名单,把老师给研究了一遍。

        “四班,四班吧?你看行不行?”教导主任偏头看他。

        齐敢想说,你们前几个班分重点班了吗?又觉得娘们儿兮兮的,到哪都挑挑拣拣的不像话,直接就点了头,“行,就四班。”

        “哎,好样的。”教导主任赶紧拿出电话。

        齐敢看他那样不知道好样在哪里。

        下午六点不到,他就背着领的书准备往家里赶了。

        真他么魔幻啊。

        就……就换学校了?

        他站在大门口又一次回头往教学楼看了眼,依旧有些不敢相信。这雪白大楼,这苍天大树,这绿油油的草,这大冬天大概也不怕冻的红色小花,还有金色小花……居然学校环境比晋棠好太多了吧。这算不算是一种宽慰?

        真的从晋棠出来了,他还是很怅然,毕竟,毕竟在那里一年了,认识了一个班的同学,结识了几个好兄弟……

        更重要的,那个一只脚踏进就等于两只脚踏进大学的地方,他倒是一抹眼踏了出来,反其道而行啊。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啊。

        齐敢捏紧了拳头,瞪着大门口几个烫金大字,心里头五味杂陈过后有了些恐惧,未来,未来怎么样?他会不会被淮鸯中学拖下去,还是他站在淮鸯中学的头顶,这些都是未知的恐惧,恐惧,恐……

        恐怕也不能再想了,兜里揣着报名应该交的三千块钱,淮鸯中学直接免了他所有学杂费,甚至问了他家里困不困难,搞个什么补助金给他……他好说歹说总算没有让教导主任给他申请生活补助,他接受免除学杂费,但生活补助还是算了,就他穿的人五人六的样子,不说他是小开公子哥都行了。

        唉,齐敢长叹一口气,带着未知的一切,些许惆怅,沿着宽阔的道路往前走。两边路倒是修的挺宽,能不宽吗,两个站不到就是一个职业学校。今天是报名的日子,路上多了很多穿着各种校服的人,也有没穿校服的,一看就是住校生,提一堆锅碗瓢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学校过日子。

        我ca,齐敢脚下一顿,望着前方几米处正开打火机叼烟的人,这人,怎么有点,真tm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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